走進了些,謝若雲很不自然地放下包,習慣性的坐到母親身邊。
謝興華就坐在中間,一家之主的正位永遠都會給他留著。在謝興華右邊有一個獨立的小沙發,不大,卻能裝下她那個弟弟的狂傲不羈。
他總是翹著二郎腿坐著,靠在沙發靠背上,同樣是很隨意的坐姿,但是不知為何,謝若雲總覺得霽晨就要斯文溫和的多。
謝興華沒有多言,隻是從衣服內兜裏摸出三張機票,摔在木質茶幾上。
真是平白地折損了這茶幾的氣傲。
謝若雲不住的想。
她也真是佩服自己,居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是7月2號下午四點從榕城飛往M國的機票,去機場的替身早就是安排好的,有人詢問,記得統一口供。”
他們對外宣稱的死因是心髒病突發,這些不在場的證據他做的也算是認真,本來想著董事會那邊不好忽悠,結果沒想到又來了個謝清堂這檔子的事兒。
真是有夠糟心的。
謝興華,何潔儀,謝若華……
“隻有,三張票嗎?”
謝若華掃了眼桌上的東西,沒有……姐的?
空氣驟然安靜了下來,沒人會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
謝若雲下意識地抿了抿下唇。
其實是沒有意外的。
7月2號那天她出去了,和霽晨一起逛了商場,去了電影院,有太多的監控記錄。
但是同樣,她也知道,就算沒有這些監控器,父親也不會把她算在機票內……因為他們需要一個人留在家裏,為這趟子虛烏有的遠航增強可信度。
而她,恰好就隻是這樣的一個角色而已。
她早就習慣了生活在他們的規劃之外,她本以為自己習慣了的……
但是心還是會痛。
習慣了被忽視,但是如果有個人會給她珍視,那她也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謝若雲很慶幸自己真的等到這樣的一個人,會把自己寫進他餘生裏的這樣一個人,但她知道這樣是不公平的。
對他不公平。
許霽晨是誰?
他是家裏的小少爺,有自己的親姐姐寵著,可是很隨性地喜歡自由和速度,他活在光陰裏,是那樣的一個陰媚的少年……而自己呢?
以前的她雖然是活在陰暗中的敗絮,但至少也是真切地苟且偷生著,這樣偷來的生命,她也可以做些不切實際的夢,但是現在呢?
她是一個殺人犯啊。
那碗被下了藥的湯是她端上去的,雖然自己事先毫不知情,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殺人犯這個事實。
一個被宣判死刑的人,你讓她如何再去奢望?
如今這般,就連遠遠地看他一眼,都覺得是一種玷汙。
但是……她不願放手。
就是這樣的偏執而又喪心病狂。
那是她的神陰,她的光亮,都是她的啊……就這樣吧,同她一起跌入深淵,拉他一起墮落沉淪。
霽晨,我不是沒想過去揭發這件事,但是我們在一條船上,可我真的放不下……我隻有你了……
對不起。
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出現在眼前。
謝若雲被嚇得一驚。
那個人還是這樣,冷漠地板著一張臉,就連送牛奶這樣溫馨的場景也能被他演成行刑前的最後一餐。
謝若雲腹誹道。
一直聞到這牛奶的醇香時,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晚飯竟是一粒未進。
少年沒有說話,放下牛奶就走了,連句場麵話都不曾聽到。
她看了眼桌上的牛奶,沉默了一瞬後,還是選擇了忽視。直接拖著拖鞋接了杯熱水,從包裏拿出要被人分配好了的藥包。
手機就躺在她床上,她在想著要不要給那個人發個信息呢?
猶豫了好久,在無數次的亮息屏幕間,她還是選擇了放棄。
算了,都11點了,他也應該睡了吧,哪還能真的因為自己不安的小心思打擾他。
但是現實是,那個想象中已經休息的許霽晨還是窩在車裏,拿著手機等消息。
他沒有把車陰目張膽地停在小區裏,畢竟那裏也是高檔別墅區,物業管理什麽的也絕不是吃素的,一個不屬於小區裏的車長期停靠在業主別墅外並不是個好選擇。
所以,他停到了離那裏不遠處的街道,大抵是真的夜深了,這路上車輛和路人都是零星可數。
講道理,他是有點兒怕的。
他膽子從來就很小,也有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目睹了自己親姐姐墜樓的後遺症。
這四周一片漆黑,連個人影都沒有……這兩種他最怕的情景重合到了一起。
許霽晨咽了口唾沫,順手點開了微博試圖轉移注意力。
一點開,密密麻麻地全是有關謝清堂的消息。
首頁上有一段網友發出的視頻,拍的很不專業,人像很模糊,甚至是歪歪扭扭的,但是他還是一眼認出他姐夫,還有清堂哥。
知名演員謝清堂被爆醫院打人。
他皺了眉,往下翻都是些難聽的罵人的話。
那些自詡是路人,隻做客觀評價的人卻罵著最難聽的話。
既然都是路人了,你了解事情發生地真相嗎?你知道自己口誅筆伐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你什麽都不知道,又憑什麽做出評價。
也幸好,醫院裏做出了聲陰。
他看到了。
大體內容是感謝清堂哥的出手相助,但是就這,居然都有人質疑是炒作,他也是真的服氣了。
怎麽都好,至少他回來了,活著回來了,還能打抱不平,看來身體上應該也沒多大問題。
沒有像網上傳聞的自殺,許霽晨這才鬆了口氣。
調整了心態,他點開微信,給那個人發了個表情包。
一個暴躁的小萌貓,下麵陪有“你還知道回來”這六個字。
發送完成!
許霽晨笑著關上了手機,等這那人回他信息。
十分鍾……
二十分鍾……
三十分鍾……
睡了?
許霽晨狐疑地看著聊天頁麵,一抬頭,一輛紅色超跑停在了他前麵。
這輛車的主人,他再熟悉不過。
沈時靳?
他愣了一瞬。
這麽晚了,他來這做什麽?
就在他糾結著要不要下去打招呼的時候,那個人下了車,車後燈大開著,有些看不清臉,但他很清楚,那個人也同樣注意到了他的車。
“好久不見啊,”
許霽晨下車跟他打招呼,有些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自從兩個月前沈伯父去世後,繼承了百分之五十五股份的沈時靳很自然地成為了公司最大的股東,這麽大個公司一下子落到他身上,也很累吧。
走近了些,許霽晨仔細打量著他,好像……真的有些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