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與葉妙一路走過來,先是瞧了黃婉如如今住的地方,那些華麗的擺設,黃婉如就坐在繡墩上喝著熱茶,看她們來了柔柔一笑道:“姑姑,表妹你們來了。”
葉妙掃一眼如今黃婉如的穿著,嫩黃色的小襖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發間的赤金點翠簪閃閃發亮,可以看出黃婉如的生活定然是舒適極了,就笑道:“表姐,看來你在三嬸這過的不錯,母親與我可算放心了。”
說著,眼神滿含期待望著黃婉如,那時候黃婉如可是說了,若是事成會幫助她們的,黃婉如向來聰慧,自然知曉她們什麽意思當下就點頭,保證道:“姑姑,表妹放心罷,我若當了二少夫人,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忘了你們的恩情。”
葉妙一笑,親昵的拉著黃婉如的手,撒嬌道:“表姐,我們以後可不能生疏了。”最後,葉妙陪著黃婉如說些話後,瞧著黃婉如不感興趣,嗬欠連連的模樣,自覺的與黃氏走了。
黃氏出了門,有些氣憤的說道:“如兒怎麽進了三房就像是變了個人?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幫她的。”
葉妙冷笑連連,“管表姐如何對我們冷漠,總歸她答應日後幫助我們的,那便行了。”她何嚐看不出黃婉如對她們母女的敷衍,隻是且看她能傲幾日。
…………
葉蓁一直等待二皇子班師回朝的消息,然而卻受到來自宮裏的帖子,舉辦人竟然是皇後娘娘,隻說禦花園中的梅花開的甚好,邀請她們這些卞京貴女進宮賞梅。
待到進宮那日,妙藍為葉蓁梳了飛仙髻,葉蓁自個選了件絳紫色的小襖,又挑了支雲腳珍珠卷須簪,簡樸卻不失華貴。
因這邀請的是各府貴女,庶女便不得進宮,葉蓁上了馬車就看見穿著粉色小襖的葉眉,她眼光掃過葉蓁臉上,淺笑道:“四姐姐今日倒是花了心思。”
葉蓁道:“彼此,彼此。”說完,不願與葉眉多交談,索性闔眼假寐。
皇後擺賞梅宴於禦花園,葉蓁與葉眉一前一後進了宮,在太監的引導下進了禦花園,很快葉眉便尋到了手帕交,於是,葉蓁便一個人,然而葉蓁卻無半分尷尬或者孤寂感,她就那麽旁若無人的走著,通身的貴氣讓人不敢直視。
皇宮裏是亂走不得的,葉蓁深知此道理,正想著是否該尋個偏僻處坐下,冷不防的麵前便堵了個人,葉蓁一時止步不及,險些撞到那人身上。
她有些納悶的抬頭,卻看見露香公主囂張極了的臉,她看著葉蓁,突然尖聲斥責道:“葉蓁,你不長眼嗎?竟然撞到本公主身上!”
露香公主旁邊圍著好多貴女,皆用一副看好戲的態度瞧著葉蓁的回答,誰不知道露香公主一直與葉蓁不對盤,今個葉蓁算是撞到了槍口上。
約摸露香今日是不依不饒了,葉蓁有些頭疼,其實露香公主的把戲實在很幼稚,比如這種手段她上輩子就看多了,她皺眉,仿佛有些懊惱,道:“是臣女的不是,是臣女沒多長隻眼。”她說著,態度竟無比認真。
可是,貴女們卻納悶了,葉蓁這話是什麽意思,露香公主全然不覺得這是諷刺她的話,反倒高傲的頷首,冷然道:“道歉便是你這樣的態度?”
“道歉?臣女何錯之有?”葉蓁笑意清淺,露香公主囂張慣了,從來沒人敢反駁她,葉蓁竟質疑她的話,她當下就變了臉色,怒道:“葉蓁,你竟然質疑本公主的話本公主說你衝撞了本宮,就是衝撞了,況且在場的貴女們可不是眼瞎。”
“哦?這裏很熱鬧阿?”一道慵懶至極的聲音傳來,在場的貴女們悄然紅了臉,沒錯,來人正是君寧瀾,卞京有名的紈絝皇子,風流不羈,隻瞧他一身火紅長袍,分明是寒冬季節他偏生敞著胸口,露出一抹白皙的肌膚。
他的桃花眼瀲灩生輝,笑的時候有異樣的光彩,然而笑意並未至眼底,他居高臨下的瞧著葉蓁,漫不經心的開口道:“的確,葉蓁冒犯了皇妹,該罰。”
露香公主聞言,心裏一喜,平日裏她是瞧不起君寧瀾的,不過今個他的話令她十分愉悅,跟著點頭,理直氣壯道:“葉蓁,你聽見了沒,連六皇兄都說是你的錯!”
葉蓁笑容不變,眼角餘光與君寧瀾的目光交接,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遂慢悠悠道:“是臣女的錯的話,”她羞愧道:“隻怪臣女隻有兩雙眼,分明上一刻前方還沒人,下一刻公主殿下便站在我麵前,臣女應該比人多隻眼才是。”
這話說的,露香公主聽了臉色由青轉白又轉青,這意思就是說她故意擋在葉蓁麵前,然後責怪陷害是葉蓁衝撞了她?
君寧瀾挑眉,嘲弄的一笑,“葉小姐,下次瞧見皇妹你可要多長個心眼。”他本就生的好看風流,笑的時候更是勾人心魄,然而很少人看的出他內心其實冰冷無比。
眾貴女被君寧瀾的話逗的忍俊不禁,可是礙著露香公主的麵子不敢笑,隻悄悄看著君寧瀾,露香公主疑惑的看著君寧瀾與葉蓁,突然一個想法湧上心頭,“我當六皇兄為什麽那麽幫葉蓁說話,原是六皇兄與葉小姐交益匪淺。”
她的話很引人遐想,比如原本事事不關心的六皇子為何會幫葉蓁說話,貴女們就想是不是葉蓁勾引了君寧瀾,竟使君寧瀾這般維護她,其實說到底的就是女人的嫉妒心,露香公主想要引起諸位貴女的不滿之心。
“真是奇怪,皇妹,我與葉蓁能有什麽交情,若說交情也隻有男女之間那種的,”君寧瀾邪魅一笑,曖昧極了,“若是那般,我與在場各位可都是有不淺的交情。”
露香公主做不到君寧瀾這般沒皮沒臉的,葉蓁那裏她又討不得好,頓時就想發脾氣,也許是母女連心,露香公主的生母平昭儀施施然走過來,很是不屑的瞧一眼葉蓁,道:“這位貴女竟是伶牙俐齒的,不過露香哪裏惹了貴女不悅?”
“平昭儀妹妹這是什麽話,人家小姐看起來也不是不講理的模樣,應當是露香公主欺負了這位小姐才對罷。”嬌柔的女聲傳來,卻絲毫不顯得做作,一位身著淺藍色宮裝,梳著朝天髻的女子慢悠悠的走過來,嘴角噙著的一抹微笑,恰到好處。
然而,葉蓁的臉,突然變了,一向以來她都是麵不改色的平靜極了,以至於君寧瀾覺得葉蓁是不喜不怒的性子,可是如今出現在他們麵前的賢妃,他沒看錯葉蓁眼中抑製不住的怒氣,她仿佛在隱忍什麽。
平昭儀冷笑一聲,眼神銳利,道:“賢妃姐姐,我們露香難道就是無理之人?”露香公主依偎在平昭儀的懷裏,委屈的癟嘴,幽怨的眼神頻頻瞧向賢妃。
其實,賢妃賢惠端莊的名聲在皇宮裏是傳開了,誰人不知賢妃娘娘閑德的名聲,待人溫和,事事不爭,不爭寵不爭名,真的如此嗎?
葉蓁盯著賢妃保養良好的臉,目光犀利極了,不爭隻是假象,這個女人不僅心機頗重,而且手段高明,收攏人心不在話下,便連這手段,君承軒也學了七八,朝堂上收攏臣子的方法與策略,樣樣來自賢妃,恩威並施,臣子就會對主子忠心不二。
“呀,這位小姐沒事罷?”賢妃一臉善意,溫聲道。
葉蓁點頭,該有的表麵恭敬還是要有的,該有的禮數也要有,她虛行禮,道:“葉蓁參見賢妃娘娘。”
“哦?這位便是葉四小姐?果真是清麗佳人。”賢妃難掩心中詫異,不是說葉蓁是有名的草包嗎?為何看不出她有一絲一毫的愚笨與木訥,少女通身的不卑不亢氣度簡直壓下來在座的所有貴女。
隻是,賢妃這句話又把葉蓁推上了風口浪尖,在場的這麽多貴女,哪裏不如葉蓁這個草包?偏生賢妃對葉蓁另眼相看,女人們能想什麽?無非是覺得賢妃高看葉蓁是為了三皇子的事,畢竟葉蓁再不濟也是葉蒙的女兒,葉蒙掌握重權。
“哎呀,賢妃娘娘,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這裏那麽多美人呢?你怎麽隻稱讚葉蓁一個?”君寧瀾懶洋洋的開口道,平日裏他行事就放肆荒誕慣了,所以眾人也沒深想,隻覺得他隻是無理取鬧,葉蓁卻知道他是幫自己解圍。
賢妃這才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那些貴女,笑著道:“諸位貴女都是天姿國色的,對了,前方便是一片梅林,不若大家同去瞧瞧?”
賢妃娘娘都發出了邀請,貴女們自然巴不得要迎合她,遂點頭不止,葉蓁自動屏蔽來自露香公主與平昭儀惡狠狠的眼光,鎮定自若的便要跟上步伐。
君寧瀾不動聲色的搖搖頭,眼神裏的警告意味十足,葉蓁心裏一跳,些許不安湧上心頭,想必君寧瀾也不會騙她,索性就驀地蹲下身子,蹙眉,臉色突然有些白了。
“怎麽?葉小姐還真是矯情!”露香公主鄙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