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蘅微怔,看了他幾眼也沒再言語。
現在不過六七點鍾,窗外沒有夕陽,隻有陰沉沉的一片。
外麵大概是在下雨吧。
她想。
街燈外圍被暈染出黃黃的一圈,很溫馨,卻同樣令人窒息。
“我憑什麽要跟你回水雲間,你以為你是誰。”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她有家。
有小朋友的地方,又或者是第十世界,再不濟還有空間管理局。
“為什麽呢……”
他低下頭,不動聲色地將碗放在床頭處,微微側頭。
冉蘅瞳孔緊縮。
對上男人猩紅的眼眸,不由地皺眉。
又是這種眼神。
她不是第一次從他眼中看到這種情形,無論是上上次他廢掉自己雙腿,還是上次囚禁自己在這一方之地的時候她都無一例外地看到過這種眼神。
但是今天,這種猩紅的神情中又似乎另有不同。
不再是轉瞬而過的掙紮,那種放任和沉淪讓她心下一驚。
他……這是怎麽了……
卿若非伸手覆上了她的臉頰,很燙,冉蘅側眼看過去還能看到那人手腕上觸目驚心地傷口。
他的手在不停地往下,最後停在了脖頸處,大約兩三秒,他的手腕驟然用力。
“咳咳……”
冉蘅掙紮著,雙手是被困住,這般的無能為力。
人生第一次被人扼住命運的咽喉……竟是這樣的嗎?
“尊上!”
婕姑突然破門而入。
沒錯,是破門而入。
這個房間通常都是下了結界的,很明顯,卿若非不想讓任何人進來。
婕姑猛地推開他,也不論什麽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尊上,這是冉蘅大人,是你的小朋友啊!”
沒有了禁錮,冉蘅才得以大口大口的呼吸,長期的缺氧讓她臉頰泛紅,一時間,她也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兒地咳嗽。
“小朋友?”
他坐在地上,雙眼早已恢複清明一片,他有些慌張。
他做了什麽……
看著女孩兒脖頸上泛紅的一片,他愣住了。
殺了她,
對
就這樣,殺了她,毀了她的神格,做成小小的一隻,永遠地帶在身上……
殺了她……
不……
不能。
絕對不能!
卿若非慌張地撐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衝出去,也不回頭看,像是裏麵存在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婕姑長舒了口氣,也不怕尊上大人會生氣,自作主張地解開了困住冉蘅雙手的繩索。
“他這是怎麽了?”
冉蘅活動著泛酸的手腕,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門口。
他剛才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婕姑搖頭。
她也不知道。
“大人吃點兒東西吧。”
婕姑端起床頭的米粥,粥上還隱隱冒出熱氣。
事情發生的太忽然,就一碗粥尚未涼透的時間。
她的神色也不輕鬆。
“這是尊上幸幸苦苦熬了好幾個時辰的粥,總不要辜負才好。”
冉蘅沒說話,接過米粥稍微愣了幾秒。
其實也沒什麽好懷疑的,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但也不至於用這些下作的手段。
“他認識我,對嗎。”
沒有疑問。
再不肯定這一點,她就是傻子了。
可是他們以前是什麽關係?
親人?
朋友?
還是愛人?
她不是沒想過,但是自己為什麽會失憶?丟失的那一部分記憶又是什麽?
她想不通。
“能跟我說說嗎?”
“抱歉。”
她回答道。
得,也不知道這又是什麽大機密。
“那我問你,渠聽呢?你們把他怎樣了?”
“大人放心,那位助手就在水雲間,尊上想殺了他也隻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對他怎樣的。”
那就行。
冉蘅沉默了一會兒,
將碗一推,
這碗粥……太甜了。
“你們幽禁我的事,我不會上報管理局,但我奉勸你們適可而止,若是碰了不該碰的人,撕破臉,你們得不到什麽好結果。”
這算是對他們最大的寬容了。
空間間隙那個鬼地方,想死都是一種奢望。
收拾好碗筷,婕姑起身離開,沒有再鎖住她,隻是行至門口時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背對著她,婕姑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什麽?”
“那位主神……就我所知,他是個連最基本的靈力和創世之力都沒有的人,可以說……他是數萬年來最無用的一屆主神,大人你又為什麽對他這般維護?”
“很難理解嗎?”
她笑道,
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
怎麽說呢,至少有一點渠聽還是說得很對的,隻要一提到她家的小朋友,這位空間主神就連一根頭發絲都是溫柔到了極致。
她看向窗外,外麵應該是起風了,樹葉都在搖晃,可惜的是屋裏開著空調,窗戶緊閉著。
總是辜負了。
“我見過很多人,有些人的眼裏是星辰萬裏,有些人的眼裏是雲卷雲舒,但是我家小朋友滿心滿意都隻有我,
這就是理由。”
很充分,
婕姑也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要說溫柔以待,尊上對她也不比那個人少,但是要說滿心滿意……
輸了。
尊上終究是背負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