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他。”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帶著些顫抖。
一聲驚雷作響,很快就下了雨,一顆一顆地……打在身上生疼。
沒得到回答,他顫抖地拿起手中的劍,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
證據確鑿,可他不信。
為什麽會是她呢?
她可是神女啊,是出塵絕世的仙子,殺戮這個詞不配她。
“你說話,隻要你說人不是你殺的我就信……
你說話……”
“你是在可憐我?”
她說。
麵對他那幾近祈求的顫抖,女孩兒一雙恒古無波的眼睛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堂堂修羅殿殿主,會需要你這個普通人來假意憐憫?
徐複啊徐複,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這樣可笑的憐憫會有什麽用處嗎?
我早就說過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冷血無情也好,殘忍暴戾也罷,我們之間……絕無可能。”
她歪頭,眉梢單挑,刻意強調了最後四個字,抬眸間,又轉過身去看了眼那些對她口誅筆伐的“正義之士”,不由的冷笑出聲。
她怎麽以前沒發現這些人能這麽團結呢?
可笑啊,真的可笑。
解開綰發的簪子,這是眼前這個人送給她的。
什麽海誓山盟,
什麽生生世世,
統統都不作數的。
玉簪落在她手裏,撤了這力道,失去握力的它同其他任何東西一樣破碎。
你看,都是這樣脆弱的。
她回頭,輕蔑地掃視了眼這個無知得可笑的世界。
這個世界曾經是她拚命要保護的地方……
第一次對這裏充滿了失望,她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值得。
嘴角上揚,笑意卻始終不達眼底。
過往的種種不過是大夢一場罷了……
是夢啊,誰能不做夢呢?
他們在笑,笑著鬆了口氣。
他在哭,哭著過往種種。
你們女孩子應該都喜歡這樣的小兔子吧,我送你啊。
你可以叫我清清,或者堂堂或者是……
謝謝。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過往啊……是了,
可是真的能過去嗎?
她是修羅殿的殿主,堂堂主殿主神,而他呢?他就是個普通人,他怎麽能奢望一個神放下一切的愛上一個普通人……
“小念……”
他突然抱頭蹲下,聲線更是不受控製的顫抖,就連眼圈都是紅紅的。卑微,乞求和無助像是決堤般一湧而出,難以控製。
“卡——”
洪亮爽朗的聲音突然響起,原本悲傷安靜的氣氛隨著這一聲令下全部消失不見。
四周的人瞬間全部一擁而上,補妝的補妝,遞水的遞水,一時間熱鬧非凡。
“清堂啊,演技有進步。”
陳導拍著謝清堂的肩,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合作,記得上次他們見麵還是他才大學畢業的時候。
演技雖青澀,但很有靈性。
六年過去,他也從一個小透明變成了一個赤手可熱的實力派。
他果然沒看走眼。
“嘖,不過清堂啊……你最後一句說錯詞了,”
錯了?
謝清堂錯愕地看著陳導。
錯了嗎?
他說的什麽?
小念……是了,他說的小念……
“你忘了,搭檔的名字都念錯,不過問題不大,後期處理一下就行,昨晚沒睡好吧。”
導演開玩笑地拍著他的肩,壓根沒有注意謝清堂突然暗淡的眸光,雙手也是不自覺的縮緊。
“清堂啊……”
“導演,我明天可能要請一天的假。”
“請假?”
導演有些吃驚,畢竟這個謝清堂可是圈裏出了名的敬業,平時在劇組的時候可從不會輕易請假。這個時候請假,該不會是家裏出了什麽急事吧。
謝清堂笑著搖頭,隻是簡單的說是私事。
他總沒義務將自己的私事也全盤托出。
陳導也能理解,心裏算了一下劇組的進度,想了一會兒也同意了,但是隻能請一天,再多加半天就到頂了。
他為人謙虛,演技好,又肯吃苦,打戲裏無論多麽危險都堅持不用替身,優秀而又努力的男孩子誰都喜歡。
與此同時,榕城醫院的急診室裏,規律而又蒼白的嘀嗒聲充斥著整個手術室。
“鑷子……
止血夾……”
清冷的聲線在手術室裏響起,冷靜地操作下沒人注意到醫生微微顫抖的雙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護士擦汗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這是一場開顱手術,而且病人的情況很特殊,腫瘤已經壓迫到了神經,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是大出血的風險,況且這種手術的成功率本就不高……
護士緊張地看著旁邊的心跳儀,以確保隨時報告心率情況。
滴……滴……
逐漸規律的心跳讓所有人都心生雀躍。
終於,這耗時六個小時的開顱手術在下午六點結束,
病人成功脫險。
接下來就是轉到ICU,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醫生搖搖頭,走到手術室門口,略微地活動了一下早已僵硬的關節,他覺得他自己都應該去看看醫生了。
但是同時他也是長舒一口氣,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過這個笑容隱藏在口罩裏,外人看不出他的半點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