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沒有讓人給拜過。除外,我依稀中記得,我給爺‘奶’,爸媽,以及另外一個人磕過頭。
另外一人……?
他誰呀?我怎麽好模樣兒的突然就給另外一個人磕過頭呢?
一瞬間,我突然就走神兒。
腦子無意就浮現了一個畫麵。
青天、白日!
蒼山、古鬆、溪澗……
“小娃娃,你記住,我非你師父,你師另有其人。待你成年,她找到你之時,便是你拜師之際。而今這一拜,隻是讓你拜一拜我這個不討好的領路人!”
我腦瓜子裏,忽地就閃過了這麽一句話。
不討好的領路人!
怎麽就不討好了?領路人,又是誰呀?
‘迷’糊之際,祝老道忽然掐了把我胳膊說:“怎麽著啊,讓人家一拜,看你樣子就六神無主了。”
我回神兒,瞥了老道一眼:“長這麽大,沒讓人拜過,這不,很緊張嘛。不知道怎麽辦,我要不要扶他們啊,要不要,裝作很神仙的樣子啊,這都不清楚嘛。”
老道:“神仙個粑粑!走!過去,跟我忽悠!”
劉大埋汰一聽忽悠兩字兒,立馬拉著老道大聲說:“哎呀媽呀,原來你是個大白話呀。”
老道無語……
哥黑臉低頭想找個旮旯鑽進去再不出來。
沒辦法,跟劉兄這樣不‘奸’不傻二愣子奇人打‘交’道,就得做好應付各種意外的充足準備。
想必村民知道劉大埋汰雖為奇人,但此兄不是一個靠譜的主兒。是以,誰都沒把他話當回事兒。
老道輕咳一聲,又重拾拉轟道長風範,揚首對眾人說:“諸位鄉親,如今妖魔當道,我等慘遭屠戮,那個大家心情我非常理解,但誅妖,非一朝一夕之功。因此還請大家理智,冷靜……”
“冷你媽了個大B。”人群中一漢子把老道給罵了,然後走出來說:“你家裏人敢情沒死了,次奧!聽我的,上山,跟他媽妖‘精’死磕,老子就不信,‘弄’不死它。”
說了話,這位大漢猛地從手裏抄起一杆洋炮(土統,自製獵槍。)對空,砰!
就放了這麽一槍。
槍的物理攻擊,的確非常霸道,但那玩意兒對妖靈沒用!
妖靈不是實物,乃是一團強大的‘精’神意誌。
可村民們不懂這個,眼見大漢放了槍,紛紛側目羨慕之,隨之又有人說:“走!整死山上那幫子妖怪,牛鐵山,好樣兒的,走咱們都跟大山幹了。”
於是,眨眼功夫,老道被忽視,接著將近五六十號人,簇擁著這位陀槍猛漢回家準備去了。
老道獨立。
風中,淩‘亂’。
稍許,他弱弱說:“國家不許‘私’人擁有槍支,你們,懂嗎?”
劉大埋汰這會兒擱身上搓了泥球,屈指,崩,一彈,然後笑嘻嘻走到老道身邊說:“大白話,是不是沒白話成?沒用,他們都***。真的!純***。”
老道又是無語。
恰在這時,沒走的十幾個人中,走過來一個老頭兒。
這老頭兒瞅著麵熟,我細一打量,咦不正是今兒早上擱山上遇見的那個放牛老漢嗎?
老頭兒走近,上下打量我和祝老道幾眼說:“都還沒吃飯呢吧?”
我點了點頭。
老頭兒又說:“你們呐,就是一群掃把星,得嘞,左右這村子躲不過去這一難。走吧,跟我到家,吃兩口東西,完事兒我給你們講講這裏麵的情況。”
我和老道一聽,咦,有‘門’啊。
於是,拉了劉大埋汰一道,跟這老頭去了他的家。
老頭兒家在村南,是個向陽麵。
家裏養了幾頭牛。人呢,就剩下一個正在院子裏喂‘雞’的老太太。
我們剛進院兒。
老太太就很淡定地說:“老頭子,咋回事兒,我聽人說,咱們村供的那個仙姑‘奶’‘奶’是個妖‘精’?”
老頭兒:“行了,幹你活吧!老娘們,少摻合這些事兒。”
“我這不就問一嘴嘛,你瞅你,還急眼了。”老太太瞪了老頭一眼,把手裏東西一丟,哼了一聲,擰帶著進屋忙活去了。
老頭兒得意一樂,領我們直接進屋。
到了屋裏,我一瞅,屋子收拾很整齊,瞅著不富裕,但生活氣息濃。另外,他家啥都沒供,隻養了些‘花’草和幾隻不知名的野鳥兒。
老頭兒先擱炕上一坐,然後對我們說:“我是這村的村長,你們,別拿村長不當幹部啊。另外,他們搞封建‘迷’信,這個我是沒辦法,畢竟村子因為這個也沾了不少的光兒,這幾年,掙了‘挺’多錢。還有,這次鬧出人命了,我的意思是,你們最好能跟我配合一下,挨家挨戶做工作。爭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麻煩上邊,就別讓上邊‘插’手了……”
我和老道齊聲應是,唯獨劉兄,一瞪眼:“村長,你不怕我舉報你?”
村長沒說話,而是一擺手:“老娘們兒,趕緊給劉兄弟‘弄’點酒喝。”
劉大埋汰一聽這話,立馬眼珠子放光,然後擰身,奔西房找酒去了。
村長支走了奇人劉兄,他拉過個旱煙匣子,打開,卷了兩支炮筒。遞我一支,我擺手說不吸煙,又遞給祝老道,老道接了。兩人,點上火,‘抽’了兩口,老頭說:“沒病不死人!村子裏折騰這個,就一個字鬧的,窮!”
接著,村長告訴我,三年前,村子裏的牛鐵山,牛獵戶他媳‘婦’第一個做夢,夢到了仙兒。接著,仙兒就跟炸窩了似的,在村子裏開鍋了。不久,外地人就來了,然後,村子就有錢了。
村長姓李。他家沒仙兒,但因為仙兒給村子帶來可觀的經濟效益,所以,一段日子,他也信仙兒了。
但李村長到外地接受過學習,知道這個雖不是假的,但也絕非什麽好東西。擱他話說,就是知道早晚得有這麽一天兒。
於是,李村長就琢磨,這撥子仙兒,是打哪兒來的。這幾年功夫,他在山上四處溜達,然後他就鎖定了一個地方。那地方叫,困死牛!
困死牛,不是一個單獨地名兒。而是離村二十裏外的一片山域。那地方,全是原始森林,據說甭管什麽牲口,還是人,隻要走進去,就得死裏邊兒,幾輩子都出不來。
李村長覺得,那撥子仙兒,應該是困死牛裏的獸們兒成‘精’了。現在事發,他認為我們應該直接去困死牛!
這邊,村長把情況介紹完。
我正要跟老道商量怎麽個走法兒。
冷不丁,屋‘門’咣當一聲擱外邊給撞開了。然後我就看見劉柱摟了個酒瓶子,倚在‘門’框上說:“別聽老癟犢子白話,你們要直接走山路,肯定找不準地方。因為……”
劉柱打了個酒嗝又繼續說:“那地方,不好進!”
村長一聽,擰頭問:“那你有啥招兒,你說出來聽聽唄。”
劉柱:“後山,離困死牛五裏多地,俺家祖墳,進,進俺家祖墳裏,就行了。”
李村長搖頭指著劉柱說:“你個劉大埋汰,咋那麽不著調呢,進祖墳,你家祖墳能通困死牛啊。”
劉柱點頭:“能!”
我和祝老道這時誰都沒有表態。
而是等李村長給我們做的飯。
說實話,這幾天都是重體力活兒,也沒正經吃過什麽東西,肚子早就癟了。
半小時後,飯菜做好。
我和老道一通狼吞虎咽,吃飽了,剛抹了把嘴,有個年輕人,進屋了。
年輕人叫虎子,是李村長的外甥,他告訴村長,村裏出動了三十多號人,‘操’家什事,奔困死牛去了。
村長一聽急了:“你咋不攔呢?”
虎子回:“大舅啊,牛叔他說了,誰敢攔,他就拿洋炮轟誰。”
祝老道聽的眉頭一擰,然後他問虎子:“一共去了多少人?具體人數你有嗎?”
虎子說:“那個,你別說,我還真查來著,多少呢,對,三十六個,一共三十六人。”
老道冷笑:“剛好是天罡數啊。三十六人。好!就讓他們走,等到了困死牛,再想辦法,隨機應變。”
村長聽話說:“要我帶路嗎?”
祝老道:“不用!那個,劉柱啊,你領我們,上你家祖墳去吧!”
“嘿,好,道爺,我就領你刨俺家祖墳去。嘿,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那個姓陳的,我就領他刨過了一回!”
我一聽這話明白了。
好你個陳教授,刨墳專業戶啊。專‘門’忽悠別人,領著他去刨自個兒家的祖墳。
‘陰’呐!
村長見我們堅持要去刨劉家祖墳,他也不再強求什麽,而是吩咐村長夫人給我們準備幹糧。
說是幹糧,就是大煎餅,一張張烙好的,疊在一起。外加一袋子自個兒做的‘肉’醬。
除外,還有園子裏的小蔥,再加上幾桶喝的水。
一切從簡,非常農家。
收拾利索,差不多下午三點多鍾了。
臨行,村長又給我們拿了幾個用鬆樹脂做的火把,那玩意耐燒,並且急用時,還能當作凶器。
一堆忙活完畢。
我們開始出發了。
山路崎嶇,但走的‘挺’順,沒遇到攔路打劫,且要人命的小動物們。偶爾,隻見到了幾條蛇,還有三兩隻擱遠處觀望的狗一樣的動物。
祝老道說是狼。
劉柱卻說是野狗,並且他還說,這裏野狗‘肉’特別的柴,難吃,一股子腥‘騷’氣。
我和老道,無語,外加拜服。
撒丫子走到了天黑。
晚上七點多鍾,我們才到地方。
這是一座很高的山。
半山腰,有個破敗的草棚,然後擱草棚不遠處,立著一片的大墳地。
劉柱伸手指著墳地對我們說:“嘿,看著沒有,那就是俺家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