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這慘烈的一幕讓我的意識出現了十幾秒鍾的空白,就是在這十幾秒的時間裏我清楚的看到海生的皮肉泛起暗褐色的水泡,隨後水泡爆裂變成焦枯狀。
"趕緊救人啊。"不知誰大吼了一嗓子。
隻是山地極為幹旱。除了喝的水沒有大股水源,而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汽油味,我知道海生必死無疑,就算現在把他身上的火撲滅。也隻是讓他死亡前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已。
王殿臣急的眼珠都紅了,但也不敢上去救人,大聲吼道:"海哥,你順地打滾,先把身上火壓滅了。"
本來還在痛苦嚎叫的海生卻突然收了聲,他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此時他的左眼已經因為高溫而爆裂,唯一一隻剩下的右眼在眼眶裏滴溜溜轉。那表情恐怖到了極點。
隨後他轉身衝進了衛廟老百姓視為生命的狼王廟中。
那裏還有一桶用來清理油漆的鬆香水,隨即廟裏產生了一次爆炸,瞬間烈火將三層神樓點燃。成了一處巨大的火把。
壯漢顯然沒有想到臨死前的海生居然用這種手段報複了他,目瞪口呆一會兒後他猛地一拍大腿道:"我弄你個媽的。"隨後跪倒在地放聲大哭。
遠處的村民手忙腳亂的抬著水桶過來救火。不過等他們靠近後狼王廟已經完全點燃,裏麵不斷發出木板斷裂的劈啪聲響,樓梯已經開始出現坍塌,而巨大的熱浪讓人根本無法靠近,村民們提來的那些水相對於火勢不過是杯水車薪。
而烈火產生的煙塵將鄰村村民和鄉派出所的民警都給引來,聽我們敘述了情況,民警立刻控zhì住壯漢,聯係了縣公安局。
"你們賠我的娘娘廟啊。"老墨哭著對寧陵生道。
"那我們死的人怎麽算?出現這場悲劇的前因後果,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村支書不作為?"寧陵生咬著牙道。
"我的神廟,我的命根子。"老墨知道自己沒理,又轉而對著火勢減小,已經燒成一片焦炭的狼王廟遺址跪了下去。
寧陵生走到我身邊小聲道:"派出所的人讓咱們趕緊走。"隨後我們在十幾名派出所警員的帶領下悄悄退出了龍窟山。
"你們所有人在案件完全清楚前不得離開,隻能是保護性羈押了,大家都理解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等整個事件調查清楚我們立刻放人。"派出所所長道。
於是我們小百十號人被送去了黃樓市看守所接受保護性羈押,寧陵生就在我對麵的監房,所以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很清楚。
不過在進入監房後他也沒有什麽動作,隻是盤膝坐在床上閉目打坐,但是臉色極為陰森。
我明白他的心情,畢竟海生是他從別人的刀口救下來的,一個被他挽救了性命的人又當著他的麵被人用汽油活活燒死,寧陵生的心情必然痛惜到極致。
所以連續兩天他都沒有說話,而且也沒有進食,隻是喝一點水,進牢房不到三天,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約我談話的警察叫王冬冬,這個名字很可愛,但是他的人一點都不可愛,膀大腰圓,麵相凶悍,看外形像極了黑道殺手。
"我說你們領導怎麽回事?來這兒又不是因為犯事兒,保護性羈押懂不懂?"
"我明白,電影聽說過。"
"那不就成了,你知不知道在這種地方如果絕食可是違法行為,別讓我們難做啊。"
"要不然我去勸勸他?"
"對,你們的事情基本上調查清楚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人就要出去了,何必另生枝節呢。"
"我明白,盡管放心,我這就回去勸他。"
之後我被送進了寧陵生的牢房,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寧哥,警察說咱們就快要出去了。"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我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總得吃點東西,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這都幾天了,一點糧食不進。"
"出去。"寧陵生說了非常簡單的一句話。
"寧哥"
"我讓你出去。"他再度冷冷道。
對寧陵生也沒法強勸,我隻能離開,見到王冬冬我道:"沒辦法,我勸了他也不聽。"
"唉,既然這樣那隻能是提前安排你們離開了,這要是在咱們這兒出點什麽事情,我可擔待不起。"我暗中笑了,寧陵生要的恐怕就是這個結果。
辦完手續後所有人出了拘留所,我們見到了吳畏,他愁容滿麵迎上來道:"寧老板,我請你們來是為了修廟,結果搞成這個樣子,唉。"
"這件事人算不如天算,發生的意外情況我也是完全沒有料到,太慘烈了。"這是三天以來寧陵生第一次開口說話。
"雖然隻是深山裏的一處小廟堂,但卻是衛廟人用生命捍衛得來的,據我所知至少有七名衛廟人在保廟的械鬥中被人打死,結果一把火祖宗拚了命留給我們的產業就這麽沒了。"私共華號。
"這事兒別再提了,再提無益。"寧陵生道。
這次衛廟的活兒是我見過寧陵生為數不多的"栽麵兒",我甚至感覺到了寧陵生早就想好了如何修複狼王廟,化解當地風水困局,否則海生出事的前一天他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因為寧陵生從來沒有擅離過工地,那天他的離開必然是為了尋求解決事情的方法。
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寧老板,今天來我是來給你結賬的,雖然工程沒做,但麻煩你跑了一趟,就算是辛苦費吧,還有海生的安家費。"
"他是個孤兒,沒有家可安,至於說辛苦費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沒覺著辛苦,不過臨走前我有一句話送給你,衛廟的風水和你的命理相克,所以當地還是少去為妙,如果你能一年內禁足不去為妙,我保證你的資產會翻一翻,相反如果你一年內去衛廟超過十次就會破財,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寧老板,您這話"
"我的話你信則靈,不信則不靈,所以沒必要求證,也無證可求。"說罷寧陵生帶著我們離開了。
這次我們的損失不可謂不小,幾乎所有的工具都丟在了衛廟,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不是接活兒,而是買東西。
這件事自然落在了寧陵生的"左右手",我和王殿臣身上,於是當天下午我們去了黃樓市的五金商店。
黃樓市的五金商店在市中心的繁華大道上,九十年代初期基本上所有大商戶都雲集在市中心區域,什麽百貨大樓ぴ勞保商店ぴ各種賣特色食品的店pù等等,自然是人滿為患,可奇怪的是就在這樣一處人多的讓你心煩的地兒,黃樓市五金商店居然沒有顧客。
偌大的一層商場裏彌漫著竹篾的輕響,甚至連燈都舍不得多點,陰暗的空間裏六七名身著各式服裝的中年婦女圍成一圈聊得正開心。
當時的市場經濟還沒有搞活,像黃樓市這種內陸市還處在半計劃經濟時期,五金商店屬於國營,所以賣多賣少總有工資拿,營業員樂的沒人,看到我們進去了也沒人搭理,繼續聊天,時不時就會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聲。
跟著寧陵生後我養成了一個習慣,無論去哪兒隻要見到反常的區域就會下意識的看看當地風水布局。
在這種人流如織的地方,就算營業員態度再差生意也不至於遜成這樣,所以必定是當地的風水布局有問題,想到這兒我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商店內部的格局上,慢悠悠四下探視著朝店pù深處走去,然而在經過一排擺放各類鉚釘的玻璃櫃台時,我居然看到貨架上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顆首級,隻見腦袋上眼睛微閉,嘴巴長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鬧市商店裏居然出現了人腦袋,我嚇得渾身激靈一下道:"這裏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