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東以藍很久沒有回話,墨曜幹脆打了電話過來。
東以藍接起電話,為了防止調皮的弟弟妹妹在外麵偷聽,她蒙著腦袋躲進了被窩裏。
開著一輛越野車在戈壁灘疾馳的北影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那位冷咧到說話都盡可能簡約的主子,竟然能跟人煲電話粥煲半個晚上。以至於他怎麽打電話,對方都是正在通話中……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加上晚上亮著燈目標非常大,他衡量再三隻能棄車步行。
從車裏逃出來不到十分鍾,隻聽轟的一聲巨響,越野車被炮彈擊中,天空升起一朵蘑菇雲。車身經過一陣劇烈震動後,發動機起火,熊熊火焰瞬間包圍了整個車身,映紅了半邊天空。
車前方和後方的雇傭軍隊伍都在向越野車靠攏,也不知道是哪方開的火。
北影暗自慶幸提前下車逃了,如若不然,現在就變成鐵板燒了。打了個寒顫,又對自己英明神武的決斷讚揚了幾分,然後向著遠處狂奔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幽靈覺得雙腳發沉的時候,天空開始泛白。
不甘心的北影再一次拿出手機。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靠!
他退出通話調出按鍵,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把墨曜電話號碼輸了進去,一連輸號碼一邊想,剛才一定是打錯號碼了,他們主子怎麽可能通這麽長時間電話?
絕對不可能!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
北影徹底絕望了,望著即將放亮的天空,他腦海裏回蕩著幾個字:這不科學,不科學!
正躺在床上,第一百零一次和心上人說晚安的某位七爺優雅的打了個噴嚏,一定是他的以藍不想掛電話!
空中傳來直升飛機低空盤旋的聲音,北影心中一驚,心裏暗暗罵了句,來得真快!
身子一翻,躲到了一塊礫石下麵。心裏暗自慶幸經過一晚的跋涉,他穿越戈壁灘來到了一片雅丹地貌的區域,否則今天他就得提前歸位了。
飛機上,正是來接應北影的幽靈。
他白天接到墨曜的電話,讓他到中東來尋找北影,結果剛進了軍事區,就遇到恐怖襲擊,差點被流彈從天上打下來。
白天他們不敢在這裏飛行,隻能晚上找,現在眼看著天就要亮了,幽靈有些著急更多的是不甘,“我明明看到一個身影往這邊來了,怎麽突然就不見了?”
“有可能是天太黑你看花眼了。”駕駛員如是回答。
幽靈卻不那麽覺得,以他對北影的了解,這家夥肯定以為他們是雇傭軍,所以躲起來了。
望遠鏡又向後方掃去,當看到礫石下麵,那隻受空間限製無法全部躲進去的軍靴時,幽靈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詭異笑容,“降低高度,放繩索。”
這天東以藍醒的特別早,確切的說,她是一夜沒睡。
和墨曜煲電話粥一直打到手機沒電,掛了電話之後,東以藍才真正的陷入失眠狀態。
父親去世的場景一幕幕襲上心頭,此是她感到的不再是害怕,而是疑惑。
印象裏,那個拿槍殺了她父親的人叫魯卡,和父親關係非常好,他是,現在的爹地身邊的人。依稀記得那天有個身影出去後,他才進來的,然後匆匆忙忙的闖進客廳,甚至連她跟他掃招呼都沒有聽到。
後來父親被殺,她也受傷。再醒來,就是現在的爹地把她帶回了家,這麽多年像親生女兒一樣把她養大。可是當初,爹地為什麽沒有把她送回宗家?
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東以藍腦海中浮現,她心裏一驚,掀開被子下了床。
客廳裏,一身深咖色手工西裝的東楚桭站在門口,他年輕時喜歡白色的西裝,現在年紀大了,開始穿一些深色的衣服,但身材卻是依舊修長挺拔。
奢華舒適的邁巴赫停在門前,東楚桭抬腕看了一眼時間,正準備往外走。
“爹地。”一聲急促的呼喚從頭頂傳來。
東楚桭抬頭,琥珀般的眸中湧動著無限的疼愛和寵溺,最終化作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話:“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東以藍心頭一窒。
十多年以來,爹地對自己的偏愛更勝過其他三個親生兒女,對她的要求有求必應,幾乎是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了她麵前。
這是不是說明,他心中有愧?
越想心中越怕,雙手用力扶著樓梯,才支撐著身體走到了東楚桭麵前。
“爹地,想問你一件事。”東以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在顫抖,顯然她在害怕得到一個讓她無法麵對的答案。
東楚桭的溫暖而優雅,讓人如沐春風,她卻隻覺得心中一陣陣泛著痛,臉頰一縷碎發飄蕩,東楚桭伸手想幫她塞到耳後,被她不動聲色的躲過。
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卻依舊保持著微笑的模樣,柔聲問:“怎麽了?”
她恢fù記憶,應該也記起了生父被殺的場景,一直沒主動去看她,就是怕她一時無法接受自己不是親生女兒的事實。她現在的表xiàn,也讓驗證了東楚桭當時的猜測。
不過這是早晚上麵對的,即使她一直記不起,他也會找機會告sù她。
“殺我爸爸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一言既出,世界靜寂。
東楚桭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她竟然這麽想?自己千嬌萬寵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醒來後第一件事竟然是懷疑自己殺了她的親生父親。這結果,何其的諷刺。
想著,唇角不由多了三分自嘲。
而他的反應映進東以藍眼中,就變成了默認。
東以藍雙眸倏的狠戾起來,暗紅的血珀色突然變成了嗜血的鮮紅,妖嬈,詭譎,看東楚桭的眼神,是恨不能將他活活撕裂的狠絕,“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我的父親,為什麽要惺惺作態的養我十幾年,為什麽要讓我認賊作父!為什麽?!”
淒厲的嘶吼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憤怒,仇恨,還夾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抨擊著東以藍的胸膛,壓抑得她想要爆發。
指甲嵌進肉裏,她已經試不出來疼,隻覺得心裏亂成一團。
為什麽,為什麽養了自己十幾年的爹地,會是殺害親生父親的人?
為什麽?
程小野和東程橙聽到聲音都從房間裏跑了出來,此時的東以藍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炙熱的溫度灼燒著東楚桭,他想說不是他安排的,嘴巴卻像被膠帶糊住,怎麽也張不開口。
“大小姐,當年宗家的血案跟老爺沒關係。”東楚桭身邊的保鏢走了過來,十七年前他見證了龍軒經曆的一qiē,自然也知道宗家的血案。
“滾開!”東以藍頭都沒抬,隻一揚手,一道白光從她的指尖脫出,瞬間沒入保鏢胸口。
保鏢連疼都沒試到,就覺得胸口湧出一股暖流,鮮血染濕了衣服。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不動了。
“大姐,你瘋了麽?”程小野大喊一聲就向樓下衝來。
“別過來!”東楚桭和東以藍同時喊道。
她不想傷害自己當成親生妹妹的人,即使他是親父仇人的女兒,而他不希望任何一個女兒受到傷害。
而程小野的腳步頓都沒頓,直衝到東以藍和東楚桭中間,擋在了東楚桭麵前。
對著東以藍嗜血的眸,和眸中的警告,程小野半分都不退讓,“大姐,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麵前的可是我們的爹地,他含辛茹苦的把我們養這麽大。雖然你不是親生的,但是這十幾年來,爹地對你的偏愛你看不出來嗎?我要的東西爹地有時候還不給,可是隻要你開口的事情,爹地拒絕過你嗎?”
“那是因為他內疚!”東以藍一字一頓的說,眸中的仇恨一分也不曾減少。
“小野,回房間。”東楚桭輕輕拍著程小野的肩膀,柔聲說,“爹地會跟姐姐解釋清楚。”
“我不!”程小野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倔強。姐姐那雙血眸好似漩渦般,詭譎,陌生,讓人一看就覺得心驚膽戰。可是她不敢離開,她害怕自己一走,她的親親爹地就和剛才那個保鏢一樣,被一招斃命了。
“聽話。”溫暖的手放在程小野肩頭,用力想要推開她。
剛才被喝令回房時乖乖回了房間的東程橙,悄悄下了樓梯,藏在背後的手裏拿著一要綠色的熒光棒。這是他最近研究出來的,高能電棒,隻要往身上一捅,就算是身材龐大的成年大象也能被電暈。
但是用來電他霸氣側漏的姐姐,他還真有點肉疼呢!
哎呦,大姐你以後可不要借機報複打我啊!
東以藍等待程小野讓開的耐心也漸漸磨沒了,看著程小野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敵意,“小野,當年的事情跟你沒關係,隻要你讓開,我們以後還可以是姐妹。”
精致的五官彌漫著駭人的殺氣,五指張開,氣流湧動,肉眼可見她的掌心匯聚出一個白色的球體。
程小野絲毫不懷疑,隻要她一讓開,那個球體就會飛過來,把爹地拍成餅幹渣渣。
“姐,你冷靜一下,爹地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你至少給爹地一個解釋的機會。”她還在爭取一個機會。
“小野,聽話。”東楚桭想說什麽,突然被門外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打斷,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撞飛了,巨響之後緊跟著一陣淩亂的撞擊聲衝擊著耳膜。
“以藍,住手!”外麵傳來一個冷咧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