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想起來了,這位就是那個三皇子晟玄淵,幾年前見過的。
芷蘭心知闖了個小禍,忙低眉順眼準備請罪。就在這時,她不經意間瞥見了晟玄淵腰間懸掛著的翠綠玉佩,忽地就想起自己的那副鐲子,也不知道剛剛撞壞了沒有。於是忙伸了手出來撫著那鐲子細細查看,生怕給撞出一個裂紋回去就沒法交待了。
晟玄淵就站在原地,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奇怪的小姑娘旁若無人地擺弄自己的鐲子。觀雲在他身後急壞了,無奈芷蘭垂著頭,也看不見他使眼色。妹妹平素伶伶俐俐一個人,怎麽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呢。
當芷蘭檢查完畢,確認了鐲子完好無缺後,鬆了一口氣的她抬眼一看,喏,還有這麽個人杵在跟前呢。於是趕忙施禮賠罪:“方才是蘭兒不小心衝撞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不必多禮。”晟玄淵淡淡回應了一句,突然上前走到芷蘭身邊,彎腰細細端詳她手上的鐲子,輕聲說道:“原來另一塊在這裏呢。”
什麽另一塊?芷蘭這才注意到晟玄淵腰間那玉佩與自己的鐲子成色竟是一模一樣。正在驚詫之時,由於二人距離很近,一股極淡的奇異氣息飄入了她的鼻腔。用力嗅了嗅,這……這不是……那東西的氣味嗎?他怎會用這個?
芷蘭忍不住抬頭細細端詳這位三皇子。隻見他麵色明澤光潤,雙目炯炯有神,身材均勻,結實健康。神色中雖透著些陰鬱氣息,但怎麽看都不像是那樣的人。晟玄淵見芷蘭毫不畏懼地盯著他上下打量,心中倒略有些佩服這個丫頭的膽量。觀雲眼見妹妹又盯著三皇子發呆了,臉上訕訕的顯得十分窘迫。一旁終於搞定了小少爺的湛少楓卻十分熟悉芷蘭那探究的眼神,心知小姐定是又發現什麽新鮮事物了。
觀雲終於忍不住了,上前拉了他那驚世駭俗的妹妹,躬身對晟玄淵說道:“殿下,臣與舍妹還有點事情,先行告退了。”
晟玄淵也不勉強,點頭淡淡應了一聲。
觀雲忙拉了妹妹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此地,湛少楓也抱著觀風跟了上去。
走了大約十丈遠,觀雲才停下了腳步,站在妹妹麵前扶著她的小肩膀,好氣又好笑地說道:“蘭兒,以後見了外邊的人,可不能再像剛剛那樣盯著人家瞧了,這是極為不敬的冒犯之舉。”
芷蘭卻像沒聽到似的,拽了哥哥的衣袖直問道:“哥哥,你和這位三殿下很是相熟吧?”
“啊?嗯。”觀雲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得一愣。
“那你有沒有見過他身邊的人?”
“略見過一些。怎麽了?”觀雲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看到妹妹神情嚴肅,不由得也有些緊張起來。
芷蘭繼續追問道:“那他身邊有沒有較為病弱的、看上去麵黃肌瘦的人呢?”
“呃——這怎麽說呢?體態瘦弱的人那可多了去了。不過要說起來,殿下身邊最近還真是有一位體態羸弱的呢。”
“是什麽人?”
觀雲奇怪地低頭看了妹妹一眼,答道:“嗯……是新選進的秀女,被分去貼身服侍三殿下了,或許以後會被納為側妃也說不定。你問這作甚?”
“哥哥。”芷蘭鄭重其事地對觀雲說道:“此處說話不便,咱們回府再講罷。”說罷便拉著觀雲朝宴席上走去了。
待他們一行人遠去了,晟玄淵才遠遠地跟了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許久。
他自幼習武,身邊的師傅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教得他武藝不凡,且內力雄厚的他,聽覺可達十丈之外。剛才林氏兄妹那番沒頭沒腦的對話,早已傳到了他耳中。若是旁人說的話,他大可以置之不理。但這話是從林家小丫頭口中說出來的,這事情就一定值得深究一番。
其實他關注這芷蘭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這丫頭四歲開始看《傷寒雜病論》起,他就注意到了林家人的態度變化。
起先觀雲剛開始當他的伴讀時,年紀幼小,不懂得低調,整日裏滿口誇自家妹妹如何如何聰明絕頂。再長大一些,漸漸地也不說了,誰一提到他家妹妹這觀雲就馬上顧左右而言他。再後來就總以“舍妹頑劣”之類的話語敷衍搪塞。旁人不會注意,但他晟玄淵是什麽人物,早看出個中端倪了。
之前公主那事沒有證據暫且不說,這次那冰凝玉露事件,雖然他派去的人也沒有探出什麽,但發覺整個林府就屬這丫頭住的蘭苑警戒最為嚴密。
這又是為什麽?晟玄淵沒有再派人繼續查探。但答案,早已了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