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美路前後的大半年裏,我一直都在南昌一家投資公司擔任總經理,而公司的董事長也是我在南昌的諸多前排之一。2008年11月是我離開美路後頗為艱難的一段日子,因為公司大股東和二股東的關係開始急劇惡化,公司最終走向了重組。新任董事長上任後,因為公司經營策略的轉變,幾乎所有員工都不得不離職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公司最後的結局,除了忙著與朱安生戰鬥,餘下的事就是不斷解聘公司的員工,從最基層的銷售和客服開始,直至最後自己將自己解聘。前董事長那時手上還有2000萬元銀行資金,但出於謹慎,最終還是沒敢投資新的項目,公司的經營團隊終於還是沒能保留下來,對此前董事長和我都心疼不已。圈圈媽也是被我解聘的員工之一,之前,她一直在公司裏擔任HR助理,比我提早半個月離職。我們那時還有房貸要還,兩個人前後離職,在經濟上度過了一段頗為困苦的時光。
而和大西洋空中直購網結緣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故事。在重新求職的過程中,我應聘了這家主營“電子商務”的網絡公司,那時,大西洋空中直購網成立也才一年多,每月銷售額不過區區數十萬元。印象最深的還是麵試,公司董事長唐總最後對我的評價是:這個社會綜合性人才最難得,可綜合性人才也最難定位!他一直力邀我加盟並出任公司的營運副總,為此還送了我賬號、獎銜以便讓我體驗網站,可因為公司每月3000元的底薪實在太低,難以支撐我那時每月的基本開銷,我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入職。
雖然沒有加盟,但大西洋的商業模式那時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然,對唐總的理念、能力、魅力以及分析問題的犀利度我還是相當拜服的,雖然後來入職了其他公司,但和唐總的接觸一直都在進行。一直到2009年的七八月間,隻要回南昌,我都會去大西洋的總部和唐總小坐喝茶。大西洋的運作日益傳銷化那是後來的事了,而大西洋在資金方麵一直都不很寬裕的。隨著我在蘇州狀況的日趨穩定,入職大西洋也愈發的不現實,也終於不再和唐總有什麽聯係了。前些日子,和唐總又通了個短信,他很自豪地告訴我,今天的大西洋已經是個世界性的營銷話題了,我知道,又一個傳銷誕生了。當一個公司的老板開始自我膨脹且沒有退出機製的時候,悲劇也就距此不遠了!
2008年12月,我入職江西一家著名的醫藥集團,成為集團人力資源部的一名培訓師,主要負責集團二次創業的專項培訓。入職不到三個月,我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頂頭上司——集團人力資源部的譚副總監給封殺了。整整三個月裏,我沒有一次正式的培訓,所有工作建議亦或是工作成果都如泥牛入海。集團人力資源部另一個副總監曾私下裏告訴我,就在我入職前,譚副總監就已經告誡部門同事不得與我發生任何橫向或直接的工作關係。我終於作出了一個讓全集團都瞠目結舌的決定,也因為這個決定,引起了集團某些高管的注意。在隨後的日子裏,我擔任了集團五千人年會的司儀,為集團高管撰寫了年度工作總結,我寫的集團市場研究報告也被逐級提交給了總裁,譚副總監最終也沒能將我徹底封殺幹淨!
這是一個有著7600名員工、年銷售額過30億元、中成藥排名全國前列的大公司,作為集團培訓師,我借口體驗市場熟悉業務,主動申請連降兩級到最基層做了一名普通的業務員,這還是自1993年集團創立以來主動降級的第一人。每當我發現自己無法前進的時候,我便會選擇後退,而後退是為了將來大踏步地前進。我就這樣自我下放到了集團蘇州分公司,做了一名負責渠道維護的商務代表,沒有人知道我是誰,更不會有人知道我曾有過怎樣的故事。每日裏風裏來雨裏去,遭盡了別人的白眼。我那時已經買了新車,為了貼足每月報銷的1200元的士票,我甚至每周都要跑到蘇州下麵的吳江汽車站去翻垃圾箱……
半年後,集團北方子公司老總提出要調我去做她的副手,年薪不低於40萬元,這本是我曾寄予熱情的期盼,但,終於還是犧牲在了集團高管的內鬥之中。2009年12月底,為了能留在蘇州,我放棄了調任其他分公司老總的機會,再次選擇了辭職。沒有激情的工作會毀掉你的一生,錢途、前途亦或是一個愉悅的好心情,如果努力過打拚過之後,你的未來仍然看不到任何希望,那還是盡快離職的好。我那時已經35歲了,唯一稀缺的就是時間。如果在40歲之前還不能重新站起來,那這一生也許就真的沒有機會了。美路,蹉跎了我太多寶貴的青春,時間早已無多,得為自己、為家人好好活了,我甚至至今都還不能讓我那白發蒼蒼、身患癌症的父親完全放下心來。人生的藝術,既是選擇的藝術,很多時候,也是放棄的藝術!
再後來,我去了一家著名的餐飲集團做中餐營運總監,在經曆了一個多月帝王權術的洗禮之後,幾經輾轉,到了現在這家上海的投資集團做營銷總監。雖然一切還不十分如意,但生活終於開始穩定下來了,有了車也買了房,把圈圈媽也接到了蘇州,未來的一切美好似乎已經開始重現曙光……
傳說中的天方國,有一種神鳥,雄為鳳,雌為凰。滿五百歲後,集香木**,複從死灰中更生,從此鮮美異常,不再死。在佛教的舊譯裏,亦作“涅槃”,一般指熄滅生死輪回後的境界,是佛教全部修習所要達到的最高理想。
尚記得十多年前大學畢業前夜,和同學王棟的臥談,回顧四年來的辯論和演講生涯,我們終於發現:語言,總是蒼白無力的!社會不是比賽,也沒有所謂的裁判,所謂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我們都不得不學會謹言慎行。幾天後,同學們各奔東西,而我,也來到了天津中旅國內部導遊這個崗位。整整一年的時間裏,不知怎的,以前滔滔雄辯的口才竟然變得連咬字發音都不再清晰。麵對社會的恐懼,那是我人生第二次重大的轉折。
時過境遷,在經曆了五年旅遊和七年美路之後,重又走回了職場的路。作為醫藥集團曾經的高級培訓師,身經百戰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連話也講得不那麽順溜了,既不流暢也不嚴謹,再也不似從前在台上揮灑自如那般的自信。或許,每當人生開始劇烈轉折的時候,前行的困惑總是牽絆著你,走著新路想老路,忍受著內心巨大的落差,被現實強迫著歸零,要重新找回人生的定位。就像毛毛蟲要變成蝴蝶一樣,先要作繭自縛,然後才能破繭而出。這個過程,這個經曆過美路與世隔絕的七年之後再重新融入主流社會的過程,其實是痛苦非常的,但,每個曾經的美路人,如果你決定此生不再踏入同一條河流,那都是你必須麵對的。離開美路兩年,這條路也走了兩年。路,還在繼續……
演講需要的是真情,而辯論需要的是邏輯。在經曆過七年的美路洗禮之後,我開始慢慢悟到,或許培訓的最高境界就是——氣貫長虹,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需要豐富的人生閱曆,需要智慧,需要自信,更需要背水一戰的勇氣與絕處逢生的膽魄,一如美路後的人生,一如鳳凰涅槃!
涅槃是脫胎換骨!涅槃是破繭成蝶!涅槃是浴火重生!雖然,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