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當我還是個新人的時候,美路公司當年的稅後營業額是34個億,大會上高階們展望來年會到60個億,結果第二年果真是60個億;於是高階們又說2003年會到100個億,結果還真就到了100個億。所以當2004年高階們預言營業額會超過200個億時,大家都沸騰了,一路走來,我們那時都對公司深信不疑。
由於有了“非典”時斷貨的恐怖經曆,大家對適當囤點貨早就在觀念上感同身受了,因此這個財年大家都鉚足了勁兒要大幹一場。那時的團隊真是人才濟濟、兵強馬壯啊,特別是上了翡翠以後,團隊氣勢如虹,鑽石框架已然若隱若現,光雅涵的小部門都足以弄個加強班了。回首往事,雅涵曾說,那個財年如果穩定一個翡翠,錢不知要多掙多少!在美路中,一個結構不穩的鑽石未必就比一個有深度、有寬度的翡翠掙得多。可雅涵覺得偌大一個天津市場,翡翠的影響力實在不足以保護和號令市場,為了團隊長遠的發展,她決定要奮力一搏了。
從一出生,我們就花落在一個弱小的外地部門,在經曆了學習無著、借力乏力、旁線搶人等諸多風波之後,核心層有了深深的危機意識。我心裏明白,雅涵決定上鑽也是逼不得已。我們多希望上手領導人那強有力的翅膀也能夠稍稍蔭庇一下我們啊,可楊老師從來不到天津,直接上手陳鑽那時也在忙著上鑽,他已經一年多沒來過天津了。
楊老師也提點雅涵可以搏下鑽石了,有了上手領導人態度上的支持,上完翡翠後,雅涵早早地就和大顏經理、牛經理以及我坐下來開始商討鑽石規劃。大顏經理、牛經理那時的獎銜是明珠,也是整個大團隊中架構最深、銷售最到位的團隊,上個翡翠於他們而言其實是手拿把攥的,但牛經理忽然提出來他們也要上鑽石,他一貫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雅涵想了下,覺得團隊同時上兩戶鑽石那影響力自然會更加轟動,便點頭同意了,悲劇的結局就此注定。
要想達標鑽石,至少需要橫排(即前排或前排的深度部門)6戶DD以上,可以是前排DD,可以是前排的深度DD,也可以是一條線上所有人加起來達到DD業績。那時,雅涵的第一條線是個深度若幹DD的四條腿明珠,第二條線是個DD套DD的大象腿,第三條線是個穩紮穩打的金章,第四條線是涿州那戶深度乏力的DD英鳳,第五條線是個虛有其表的12%,第六條線那時還不存在,再外加一堆小部門。應該說,作為一個翡翠,雅涵的架構還是相當不錯的,如果能夠穩紮穩打鞏固下深度,於將來定是大有裨益的。隻可惜那時上手陳鑽尚未上鑽,而楊老師也急於得到下線鑽石腿的3分(即FAA積分),兩頭押寶總是不會失之交臂的。陳鑽本是不同意雅涵上鑽的,但既然楊老師發了話,他也不再好說什麽了,部門的積極性很多時候是不便壓製的。團隊出事後,他曾憤憤地對我說起楊老師要負起一半責任的話,估計多半與此有關。
要想上鑽,就非得在九月甚至七、八月提早規劃不可。美路的一個財年是從9月1日至轉年的8月31日,而一年隻有12個月,如果不提早鎖定鑽石腿,且在當年12月之前就至少上過一次銀章(因為DD需要在一個財年裏至少6個月達標銀章,其中3個月連續達標),那黃花菜可就真的要涼了。如何選腿成了那時雅涵考慮的重中之重,而問題最大的就是第五條線芳芳和根本不存在的第六條線。
芳芳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主婦,早年跟隨二姐跑過鍋爐生意,後來又長時間賦閑在家。她本是山東人,後來才嫁到了天津,其能力、人脈和資金都比較有限,上個12%還得靠我們死拉硬拽,指望她拚DD是不現實的,於是雅涵把注意力轉向了芳芳在北京做鍋爐生意的二姐。
芳芳的二姐叫張薇,是個敢說敢當的急性子,典型的山東辣妹和女中豪傑。因為多年忙於生意,三十好幾才結婚,也沒有孩子。她那時傳統生意正做得風生水起,像美路這種毛毛雨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對自己這個小妹妹也是將信將疑,不過給麵子辦卡和消費產品她還是很積極的。
九月,我和雅涵開車去了北京,對張薇的深度跟進開始了。以芳芳的功力怎麽可能搞得定隨隨便便一單生意就好幾十萬的傳統老板呢?我又重新給他們講了OPP和遠景價值,張薇和他那四十多歲的老公開始有些似懂非懂了。轉天醒來,張薇要去洛陽出差,她直接就把存折丟給了我們,一個12%的起步投資就這樣輕鬆搞定了。在隨後我們緊鑼密鼓的跟進之下,張薇對美路的價值越來越認可。常年奔波在外忙於應酬,張薇的胃早就喝得不行了,她從來就不差錢,對自由的追求和對保障的渴望成了搞定張薇的命脈。雖然沒做過生意,但一直以來我都是很善於搞定高素質人群或是老板之類,這方麵我和雅涵一直以來都是交相輝映的。
張薇開始越來越積極地投身於美路,傳統生意算是徹底放下了,甚至連飄在外麵的360萬元外欠她都有沒心思去追。我知道,她是想早日成功、早日退休、早日可以要個可愛的寶寶。9月起步,10月銀章,以她這麽衝動的個性和豪爽的性格,補起貨來甚至連眼都不眨,三年間在美路中虧損40餘萬元其實一點都不稀奇,即便我在電話中一再告誡她萬不可衝動,可身在店鋪的她掛完電話轉手就把資金刷成一堆產品也依然是一點都不手軟。當一個人參加過夠多大會且鎖定目標時,心中早無其他了,我的話自然也不例外。當然,張薇的大手大腳和不善理財也是其損失慘重的重要原因,這點,雅涵也是深有體會的,因為她們本質上就是一類人,張薇就這樣成了七年間團隊中經濟損失最重的夥伴。張薇是個有錢人,損失這麽大她還是可以承受的,可她額外又損失了尚在孕育中的寶寶和至愛的親人,這才是她情何以堪的心中症結,這,當然是後話。
小申是張薇的前排,看到這麽大的老板都在美路中奮不顧身,一個在北京孤苦無依的年輕人又怎麽會懷疑美路的種種是非呢?甚至當張薇於2006年三四月間被迫離開後,小申依然對美路不離不棄,實在讓人不勝感慨。孫總是張薇的另一個前排,作為一個年薪40萬元的乳業集團副總裁,在我們的帶動下也加入了這滾滾的美路洪流。但他是個現實的聰明人,上完銀章後很快便發現銀章的收入實在是資不抵債,於是很快就悄無聲息了。
張薇的老公江哥算是個不太出名的歌唱家,最拿手的當屬《我的太陽》或是《今夜無人入眠》了,他的加入總是讓我們的晚會或是活動增色不少。他那時在音樂學院教書,也兼做樂器的生意,生意方麵一年40萬元純利總還是有的,為了美路,他幾乎把所有的客戶都得罪得一幹二淨了。
那年的八月,在付出了無數代價之後,張薇達成了五個月的金章,最後一個月,因為業績計算上的誤差,張薇以1000多元的淨額之差與DD失之交臂。不過芳芳整組業績早已滿足了DD以上,我們的第五條DD腿就這樣產生了。
第五條線還算好辦,起碼芳芳還是個12%,下麵多少有點基礎,可第六條線就不那麽樂觀了,因為直至那年九月連一根人毛都還沒有!雅涵的小部門那時不少,可遍覽資金、人脈,大多都經不起一年DD的折騰,雅涵把目光移向了佳佳。
佳佳是個大美女,是比我還早加入的合作夥伴。作為1998年冬眠期間雅涵在美容學校的同學,很早就被重出江湖後的雅涵弄進了美路,算是與林超同時代的戰友,總算不是一點基礎都沒有。當時覺得好玩的她,混跡美路不久便嫁與他人人間蒸發了。那時,佳佳早已是國內某著名地產公司營銷總監的夫人了,養尊處優正閑得發慌呢,最關鍵的還是不差錢且人脈廣。雅涵和我去拜訪她的時候她正養病在家,展示成長、描繪藍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那個晚上雅涵可真是沒少費力氣。佳佳終於認可了一年上DD的目標,也重新開了卡,但溫室裏的花朵終歸成不了參天的大樹,她提出隻做一年,一年後她要退休生孩子,且我們必須全力配合,而她主要負責約人。為了第六組能早日成型,我們答應了她的所有條件,從此,雅涵和我承擔了佳佳上DD的大部分工作,佳佳實在是活活被我們推到DD這個獎銜的。
大批新人在佳佳的邀約下滾滾而來,高管的太太、退役的空姐、漂亮的碩士……高素質的深度一個個產生——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幫。你是什麽樣的人自然就有什麽樣的朋友,如此龐大的名單出點新人實在不難,光靠自用和銷售都能產生相當可觀的業績了。一年後的八月,佳佳如願以償地上到了DD,早已身心疲憊的她也如釋重負地跑去生孩子了,於是下麵的夥伴不是生孩子就是忙著嫁人,不到一年,整個團隊如鳥獸散,領導人的複製可真是不得了,這個團隊的最終覆滅實在是有點喜感。佳佳這次美路玩得有點大,隻可惜我和雅涵那一年多忙得焦頭爛額,最終還是沒能挖掘出一個像樣的領導人。再聯想起有的團隊不許女孩子戀愛結婚生孩子,站在高階的角度或許可以理解,隻不過太過於殘酷,這不是雅涵和我能幹得出來的事。
對於佳佳的情況雅涵和我其實早就心知肚明,但要完成上鑽的目標也不得不勉為其難,可一個領導人都沒能挖掘出來確實有點出乎我們的意料。上到DD後,挖掘佳佳的老公付偉就成了當務之急。付偉是和總裁一起創業走過來的集團老人了,按年齡還比我小上2歲,算得上是國內知名地產開發商中最年輕有為的營銷總監了。那時,集團的前景正風雨飄搖,這成了我們重點跟進的切入點。九月中楊老師來津出席雅涵的鑽石表彰會時,也特別跟進了此人,而他也曾一度為了美路推辭了集團委任他四川公司總經理的職務,但雅涵的不成熟最終打消了付偉加盟美路的衝動和念頭。他曾一針見血地評價我們的美路事業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多年後回想起來,連雅涵都服氣。付偉是個人才,慶幸他沒有加入美路……現在的他在北京也創建了自己的地產公司,佳佳在美路中練就的一身本事也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他們以及他們的團隊在美路中最後的結局,總還算是功德圓滿吧。
涿州的英鳳是雅涵的翡翠腿,連續打拚一年上到DD已經是精疲力竭了。她的部門深度不夠,也沒什麽像樣的領導人,關注目標時業績第一,總是無暇太多關注深度新人們成長的。配合團隊上到翡翠後,她本該好好休養生息下,可為了配合團隊上鑽,英鳳還是義無反顧地頂上了火線。英鳳是我很好的朋友,在那些往返奔波於涿州的路上,我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前文中說過英鳳的性格:簡單、相信、聽話、照著做,可更要命的是她在性格的某些方麵竟也和雅涵如出一轍,一樣的馬馬虎虎,一樣的不善理財,這樣的人在鎖定目標而部門後繼乏力時,虧錢就是命中注定的了。英鳳那年又延伸出了唐山市場的傳統老板郝姐,於是我和雅涵又開始一趟趟跑唐山。這個市場曾在2006年英鳳離開後一度也成為“屍體”,2007年時又被我從太平間裏給拖了回來。那些在唐山火車站因為雪災苦苦候車七八個小時,甚至躺在地上睡覺的艱難時光啊,都是為了郝姐。在去年我離開美路後,郝姐的妹妹(也是郝姐的介紹人)跟她講了我的事,結果郝姐竟來了句“他就是個失敗者”,實在是讓我很無語啊——她都忘了她是怎麽被我劈出來的,又是怎麽從“屍體”還魂的?這就是美路以及美路人的洗腦功啊,無限感慨中……
雅涵對英鳳寄予了無限的期望,她是多麽希望這個多年前的自己能夠盡快成長為各方麵都能獨當一麵的領導人啊。她開始逼英鳳去做很多她不喜歡也不擅長的事情,特別是講課,這讓英鳳時常感到莫名的壓抑。團隊上到鑽石後,英鳳開始嚐試著不斷逃避自然就不足為奇了。上鑽後一年多,英鳳在從蕭山大會回程的途中莫名地“跳”下了車,從此就和團隊漸行漸遠了。前些日子我才得知,她那時突然覺得很累、很疲倦,周圍的人一個個熱切地討論著未來的美好和回去後的計劃,她再也無法在那種環境中忍受下去了——雅涵終於嚐到了拔苗助長的惡果。英鳳在美路的最後一年,很多前排和深度都把貨退給了她,英鳳為此損失慘重。她那輛海馬福美來最終也沒能保住。四年美路,英鳳欠下了十幾萬元外債,很多錢到現在也沒能還清!所幸她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也在北京貸款買了套小房。好想念那些一起拚過的戰友!
財年伊始,我們都未曾料到這年會艱難如斯。出人出業績、築基打框架、拚命打雞血、天南海北四處飛……如此諸般,於我們這些老美路早已是家常便飯,大不了再拚上一回翡翠唄。可還沒到年底,店鋪就基本斷了貨,公司已經開始從國外空運原料了,可火暴的市場還是“供不應求”。這下我們可麻了爪,美路人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錢沒有貨的。我們那時沒想到,聽完大會,我們拚了,其他係統其他團隊也拚了!
於是,每一次打貨都開始變成一次可怕的折磨,沒有六個小時以上你壓根兒就別想從店鋪大門那頭出來。我們仿佛回到了2001年,似乎又看到了“非典”時的慘狀,但這次更慘烈。到後來我們都不用“打貨”這個詞了,直接改用“搶”。能搶到貨就算是幸運的了,每次去店鋪看不見美路人因為排隊加塞兒扭成一團就覺得今天不正常,哪裏還有什麽美路人的高素質,一地的雞毛!店鋪裏從早到晚人山人海倒也給我們跟進新人投資提供了不少方便,開卡的時候帶到店鋪一看那陣勢,新人自己都覺得該一次性多來點兒。美路人是永遠有這個本事的,能將任何不利的條件化為對自己有利的因素。張薇已經開始埋怨自己的妹妹當初怎麽不讓她多進點貨了。張薇後來在搶貨時向來心狠手辣想來就是那時落下的病,她是缺貨缺怕了。
我們三天兩頭開會商議如何弄貨,因為我們得到確切消息,已經有團隊在店鋪倉庫後門的對麵租了房,24小時監控公司何時到貨(公司一般都是夜裏到貨的),我們開始感受到了嚴重的威脅,甚至出新人、做業績、打框架這種事都已經相對變得小菜一碟了。
四月間的時候,我們得到可靠消息,廊坊和鄭州店鋪可能有貨要到,於是我和英鳳、張薇兵分兩路,我去廊坊搶彩妝,英鳳和張薇去鄭州搶營養品,前文中雅涵送我去廊坊真情告白的那個晚上就是這個時候的事兒。在去鄭州的高速上,英鳳一行四人乘坐的桑塔納因為爆胎被甩出去好遠,她們再次與死神擦肩而過。而轉天我去廊坊店鋪打單,對著營業員那個親爹親娘的求啊,就為多來點配額(那個時候公司限製每張卡的進貨額)。等下午從店鋪出來的時候心裏那個感慨呀,二十多萬元的彩妝,兩個美路大袋子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就這麽輕輕鬆鬆地拎了回來。可晚上DD們分貨的時候一個個全都傻了眼,二十多萬元的彩妝,大多都是不怎麽好賣的眼線筆、唇線筆、兩用眼影筆之類,眉筆、唇膏、粉餅、散粉等雖然還算好銷,可數量也忒多了。雅涵出來安慰大家,沒關係,銷不出去團隊負責解決。可雅涵轉頭就把這事兒撂在了腦後,為了團隊那年“囤”下來的貨,我整整忙乎了四年多,到現在賬都還沒有完全結清,頭發都熬白了,心力交瘁!
那個時侯能夠搶到貨就算是幸運的,店鋪有什麽就搶什麽,為了業績,哪裏還能挑肥揀瘦?深度一戶團隊的翡翠光個人手上就有800瓶空氣清新劑,那時,哪個主任手上沒有個幾十箱兒蛋、上百瓶多寶、兒鐵的?還有止汗露、淨手凝露、磨礪亮潔劑、皮革亮潔劑、家具亮潔劑、玻璃水、漱口水……到了最後關頭,大團隊裏有好幾個主任都是靠買塑料瓶、杯蓋和壓取器上的DD。由於是至多不超過十元錢的低值耐用附件(淨額隻算進貨額的41.5%),那家夥,搶出來的時候在店鋪門口都堆成了小山,到現在都還沒有全部消耗完。
其實,在整個上鑽的過程中,團隊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規模囤貨,我個人也就在上DD最緊要的關頭時為連續三個月達標銀章補了2萬元的貨,其他主任也就比我多些有限,當然,個別人除外,比如張薇。那個時候,很多貨都到了新人手裏,後來很多9%、12%離開時又把貨給退了回來,主任們不得不拿現錢出來買,這是很多主任虧錢的關鍵點。能搶到的貨大多都是周轉極慢的滯銷品,這成了後來所有主任們的心頭之患。
我們去外地搶,別人也來天津搶,我曾親眼見過一輛河北牌照的大貨車停在店鋪門口搬貨,來來回回好像都不止一次了。斷貨到了中、後期,美路公司開始采取配額製,也就是根據你上一財年的獎銜級別分別給予不同額度的打貨額,獎銜越高可以打貨的金額也就越高,同時配額實行屬地管理,外地搶貨的風潮才稍稍得到了遏製。有了配額,我們終於可以打到夢寐以求的暢銷品了,可這永遠滿足不了美路人對業績無止境的渴求,我們還是一如既往地四處掃蕩。
記憶中最恐怖的搶貨經曆該是那年六月公司“大批”產品到貨,全天津的美路人聞風而動,就如同一桶鮮血倒進大海蜂擁而至的鯊群。到了晚上公司下班的時候,全天營業僅僅11個人打完業績。因為每個人手上都捏著全團隊的希望,故而一出手至少都是幾十萬、上百萬的金額,這些業績要分別打在上百張卡上,搞完一個人極其的漫長。公司的卷簾門如期落下,可店鋪裏還燈火通明人山人海呢。按照公司的規定,在最後一個“顧客”打完貨之前,公司是不能下班的,於是我們就這樣被封閉在了店鋪的大堂。我那時是全團隊唯一的希望和代表,那兩天裏,團隊的夥伴們三班倒地通過卷簾門的縫隙給我遞進來水和泡麵,打貨在通宵達旦地進行,那個夜晚我直接就睡在了大堂的地板上。第二天,店鋪沒有開門,輪崗上來的員工繼續著昨天未竟的事業,整整48小時全封閉式的煎熬,那種漫長的期待恐怕也隻有美路人才能夠忍受。
雖然有了配額的保證,可店鋪的貨到底還是有限的,店鋪被買光了有配額又有啥用,時間過去了再高的業績也沒了意義。這是與時間賽跑的遊戲,為了保證能夠在第一時間將配額變成獎銜,大顏經理和牛經理團隊所在的塘沽店鋪甚至已經開始派人輪班值勤了。具體做法是從店鋪開門至店鋪關張,每半天一個主任值班以保證有貨就打,每個主任每周至少輪崗一次,另有兩個主任開著車在相隔四十多千米的大港和塘沽之間來回穿梭搶運,另有專人負責匯集全團隊資金。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幫助領導人上鑽,每個人都各司其職配合無間,這是真正的團隊作戰,是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如果說我們上鑽尚有一定市場基礎的話,那大顏經理和牛經理上鑽就確實有些勉為其難了,他們的後備力量不多,第五條線和第六條線一直定位不了合適的領導人選。第五條線謝希是個新人,心態本來一直很好,但在上鑽的過程中突然就那麽“人間蒸發”了,他以及他的整個小組,風格上都是突然“死亡”的。在後來上DD的過程中,他就再也沒有露過麵,所有業績都是領導人以及旁部門各主任幫忙買在他卡上的,他自然拿不到獎金。直到多年後我才了解到,他當初因為和下線發生了感情,被老婆發現迫於壓力才臨陣退縮當了逃兵,如今想來也算因禍得福吧。而第六條線則直接用的是雅涵父母的身份證,相信他們自己也買了不少業績在那個戶籍下麵吧。大顏經理和牛經理硬是活生生地為自己造出了兩條腿,團隊囤貨最多的地方也正在於此。要造出兩條腿,配額當然是不夠的,於是很多不需要上獎銜的夥伴貢獻了自己的配額,本來可以上到翡翠的若彤為此貢獻了自己部門幾乎全部的配額,也從此與翡翠獎銜失之交臂。大顏經理和牛經理是貨真價實的翡翠,名副其實的水鑽,後來整個大團隊最大的亂子出在這個部門也就不足為奇了。
昨天,與團隊當年一戶曾經的DD一起吃飯敘舊,從她口中我才知道,原來從2002年起大顏經理就一個人私下裏偷偷低折,實在是令我驚詫萬分。時間已經過去了快十年,現在想來,也不足為奇了。畢竟,做美路的壓力是巨大的,上鑽的壓力也是巨大的,而美路人為了目標是可以不惜任何代價的!
時間到了2004年5月,就在整個團隊萬眾一心、眾誌成城的時候,最大的考驗突然來臨了。五月間,雅涵的父母正在海南度假,她父親當年的老部下那時正在海南任職,豪華接待、溫泉伺候,讓這位曾經位高權重後來人走茶涼的功臣感慨不已。由於長時間浸泡溫泉,雅涵的父親突然就溘然長逝了。他們不知道,溫泉成了這位嚴重糖尿病患者的催命符。一直以來父親都是家裏的支柱、雅涵靈魂的寄托,大廈已傾令雅涵的世界瞬間就崩潰了。整整十五天雅涵以淚洗麵,甚至一度打算放棄上鑽。畢竟,父親的欣慰曾經是雅涵上鑽最大的動力。而那時我正遠在廣州默默打拚,我沒能安慰她什麽。擦幹眼淚後雅涵又重新站了起來,對雅涵的這種精神我至今都懷有深深的敬意。
2004年8月31日晚7點半,當公司的卷簾門重重地落下來的時候,團隊終於成就了兩戶鑽石的神話,那一年,我們是整個美路北中國唯一一戶連上兩戶鑽石的團隊,也是整個璀璨國際大家庭中三戶最年輕的鑽石之一。大家都皆大歡喜,上手陳鑽也喜得鑽石,他在南寧的下線張鑽也同時上了鑽石,楊老師上了雙鑽,她另有四戶部門也上了鑽石,她可是賺得盆滿缽滿,可下麵人呢?我們呢?
雅涵從不讓任何人接近她的美路存折,但所有團隊以及她的個人事務一般都過我的手,所以不讓我看是根本不可能的。上鑽那年,雅涵每月收入16000~22000元之間,年終翡翠花紅1.5萬元,鑽石花紅4萬元,全年多少錢大家可以算算看,總的毛收入不超過33萬元。至於開支幾何就無從考量了,反正海了去了,我回頭會給大家算個總賬。自那以後,我給別人OPP時再也不敢講鑽石70萬元了,最多吹個稅前50萬元,心裏都還覺得汗顏。
2004財年,美路中國稅前營業額210億元,稅後營業額172億元,已經基本達成了當年高階們在大會上放出的豪言。今天很多人說,公司總裁曾太承諾2010年美路將達到240個億,這個我信,不就是再多“死”點人嗎?她一定可以辦得到!
這是高歌猛進的一年,也是團隊最為輝煌的歲月。那之後,美路中國及其所屬的鑽石經銷商們連續三年一蹶不振,很多DD、翡翠甚至鑽石們都棄美路而去,七分人禍三分天災啊!許多有分量的“屍體”都是這之後才產生的。2004年,注定將會永遠“載入”美路的史冊。而未來還會有多少個2004年我不清楚,那要看美路還能在中國堅挺多久?隻要美路的製度不改變,這樣的悲劇就會永伴在美路人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