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雅涵的爭吵日複一日,除了性格的衝突、不能曝光的痛苦,更夾雜了我對雅涵在領導藝術上深深的質疑。那時,我還遠未想到係統操控、製度基因等更為深遠的層麵,隻是對雅涵對待新老朋友的方式方法越來越難以認同。人,是有感情的動物,畢竟,目標不能決定一切!
O型血的雅涵除了大大咧咧、性格活潑以外,更占主導的還是她那說一不二的領袖形象。作為那年的新科翡翠,任何公開或私下的建議在她那個階段都是難以接納和容忍的。兩年來團隊攻城略地斬獲頗多,而*****永遠都是英明神武的,不是嗎?相戀五年,也做了五年的諍友,我的嘴皮子都吵薄了幾分。於是,冷戰的時間越來越長,到了2004年初最嚴寒的那兩個月,我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了,哪怕因為工作。很多必要的配合,雅涵也開始通過林超向我轉達了。
在美路特殊的封閉環境中,領導人是很容易栽倒在男女關係這個問題上的。除了諸多未婚女性的紛紛加盟,更重要的是,在甚囂塵上的造神運動中,團隊領導們的頭上一個個都開始冒出小光圈兒了。
我那時公開的身份是即將跨越DD的金章,適齡未“婚”又“沒有”女友,風華正茂、高瞻遠矚、高屋建瓴,這樣的鑽石王老五很容易成為團隊某些特定人群心儀的對象。那時在團隊,我已經有了“活的百科全書”的美譽,激情澎湃的OPP,特別是排山倒海般的《遠景價值》,激勵著一批批新人甚至老人們前赴後繼。有鑒於此,雅涵一直將我雪藏,從不對外團隊推崇介紹,這也算是雅涵的一點小小的私心吧。
在我們這樣一個平均年齡不過二十七八的年輕團隊,作為團隊中少數幾個還沒有女朋友的核心領導人,每個月都收獲幾捆“菠菜”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我就曾收到過深度夥伴織給我的圍巾,一針一針織得好仔細。如果照我美路前那樣亂來,起碼每個月換一個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可我隻能裝聾作啞,很多時候至多付之一笑,佛曰:不可說,說出來嚇死人!
英姿颯爽的顧馨那時是電視台的記者,李曉東的深度,後來貴州市場的中流砥柱——DD王強的前排兼好友。富二代出身的她,懷著對自由的向往加盟了團隊。她那時還是個9%,一個開著大別克送洗潔精的新人,在團隊裏還是相當招搖的。團隊中追求她的人其實也不在少數,作為一個在台下被我萬水千山走遍的自由理想所深深打動的白領小資,她也是那些“秋天的菠菜”之一。對此,我也是早有耳聞,但什麽也不能說,什麽也不能做。我已是名草有主的人了,腳踏兩隻船早在美路前就已是前塵往事了。
那年2月14日的情人節是我精心設計的,買好了鮮花,就等著雅涵赴約,本希望通過這次約會結束長達兩個月的冷戰,結果又是鬧得不歡而散,雅涵最後開著車揚長而去。一個人鬱鬱寡歡地回到中心,正趕上顧馨過來取貨,看著我沮喪的樣子,顧馨約我一起喝酒。那天晚上,在小白樓的左岸咖啡,我們喝掉了整整一瓶紅酒。借著酒勁,顧馨向我表白了一直以來她對我的傾慕之情,而我也向她傾吐了一直以來與雅涵痛苦的點點滴滴——我這個人,是不能沾酒的!
那天晚上,我終於下定決心要結束與雅涵變態般的戀情了,握著顧馨的手,我答應了做她的男朋友。澄澄一潭水,寂寂道人心,歸去兮……我們一直聊到深夜,顧馨喝得有點高,我不得不開車把她送回了家,我就這樣住在了顧馨的家裏。雖然是住在了一起,但其實什麽也沒有發生,顧馨倒是很想發生點什麽,可我一直很努力地克製著、壓抑著自己的欲望。在沒有正式結束與雅涵的關係前,我不允許自己有任何違背良心或道德的出軌之舉。可雅涵不這麽理解,感情上的背叛遠比肉體上的背叛來得更加不能讓她寬恕。或許,男人和女人看待此類問題的角度永遠都是難以統一的。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此言不虛。
第二天醒來後的陽光是燦爛的,那種久違了的輕鬆就像是百萬農奴得解放,我一整天都沒去中心,直接就把手機關了機。顧馨提議去北京散散心,於是我們開上車就出發了。陪她去東四環的奧特萊斯買了衣服,也去星巴克喝了咖啡,更去沸騰魚鄉吃了飯。顧馨把她在北京傳媒界的好友都約了過來,隆重地把我給推了出去。北京電視台一個她的好友是聽過我課的,她幽幽地對顧馨說:“到底還是讓你得手了啊,嗬嗬,幸福的小女人!”
自從跟顧馨開始後,我才開始了解小資們的世界:穿什麽品牌的衣服,喝什麽牌子的咖啡,甚至家裏的收納箱要買什麽樣的都是有嚴格約定的。回程的路上,我們相談甚歡,顧馨突然就那麽沉默了,幾分鍾後,她轉過頭來對我說:“親愛的,我們結婚吧!”我說:“好!”
這是一段24小時的愛情,對於一貫慢熱型的我,幾乎就這樣一見鍾情了,迅速得連自己都來不及思考,也不想思考。壓抑太久,人,總是會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瘋狂舉動。就像那些剛做美路的新人,在傳統的世界迷茫太久、壓抑太久,一旦加入美路便迫不及待地想把前半生所有的激情都盡情地揮灑出來,來不及思考,也不想思考!
第二天上午,本來約好了一起去民政局登記,可一覺睡到自然醒就已經是中午了,人生第一次準備結婚就這麽給錯了過去。我開始較少在中心出現,精力也漸漸轉移到自己的部門上來,雅涵的部門自然也就關注得少了。一個多月後,雅涵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她開始瘋狂地給我電話,可那時我和顧馨已經開車走在了回老家見她父母的路上。那三天我的手機一直就沒開機,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雅涵的責問。
顧馨的父母見過了我這個未來的女婿,他們也算是踏著改革春風最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她母親把顧馨拉到一邊,問:“怎麽又換了一個?”顧馨不容置疑地告訴父母:“這是最後一個了!”是啊,我那時也以為顧馨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個,一路坎坷,我太需要一個寧靜的港灣了。
4月9日是雅涵的生日,那天雅涵破天荒地約我在天津最好的酒店吃飯。送我出門的時候,顧馨一再囑咐我要好好說話,我決定在這天和雅涵攤牌,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雅涵沒有鬧,她哭得一直很厲害,飯菜基本就沒動。月末的時候,我代表團隊去廊坊店鋪搶貨,雅涵堅持開車送我過去。我知道,她仍想作最後的努力。我們在酒店談到很晚,她再一次哭了,第一次談起了高中時代她對我懵懂的情懷,也談起了一直以來內心對我的真實情感,而我隻能嗟歎。為什麽不早些對我說呢?為什麽非要板起麵孔故作領導人的姿態呢?為什麽從來都不真正關心我一下呢?可一切都太晚了,我已不可能回頭,因為我已經對另一個女孩兒作出了承諾。珍惜眼前人,該是最後我對雅涵說的話。那天夜裏,雅涵哭著回天津找了***,而我則留在了酒店,準備第二天為團隊再搶回二十多萬元的彩妝。雅涵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下了一首情詩,可惜原詩無存了,依稀記得其中一句是:曾經以為永遠,在一起的日子像呼吸般自然……我這個人是很容易被詩文所打動的,這或許源於詩人父親血脈的遺傳。如果沒有那晚的告白,我想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一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4月9日,和雅涵攤牌後的那個晚上,我終於可以卸下所有包袱輕鬆地和顧馨真正在一起了,可故事的開始卻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順利。顧馨極度的潔癖和特殊的要求讓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床上失去了一個男人應有的自信,這方麵我們從來都是不和諧的。這次經曆讓我深深懂得了一個道理:女人,是不能僅看外表的!也終於明白了試婚的重要和意義。
顧馨曾經有過兩個正式的男朋友:一個是她大學時代的師哥,而另一個則一不小心讓她痛苦地流產過一回。或許是那時太不小心,顧馨一度感染了嚴重的婦科疾病。自那以後顧馨便開始謹小慎微,這種極度的潔癖讓我非常痛苦。我那時已經到了衝刺DD的最後關頭,夜裏一兩點回家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可她的另一個要求是午夜後回來就甭想再上床,所以,和顧馨真正在一起的兩個多月裏,有很多個夜晚我都隻能在客廳的沙發上默默度過。
4月間的一個晚上,中心的課程結束後,團隊的核心骨幹們留下來開會,已經午夜十二點半了,可會後會才剛剛開始。顧馨不斷打來電話,我終於坐不住了,雅涵的情緒突然間就那麽爆發了,我們狠狠地在眾人麵前吵了一架。那時,所有的主任都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家都驚呆了。匆匆趕到家裏,我還不能馬上入睡,因為還有很多家務等著我回來。顧馨規定,無論我忙到多晚,家務總是不能耽誤的,這也算是一點小小的懲罰。她曾經很自豪地宣稱自己終於找了個四川男人,因為四川男人總是很懂得顧家。無論是雅涵或是顧馨,她們都很少操持家務。
不到一個月的同居生活很快就讓我支撐不住了,如果和雅涵的生活是鈍刀子拉肉,那和顧馨的生活就如同快刀斬亂麻了。我聽從了雅涵的建議想獨自去泰山散散心,我們雖然分手了,但還可以像朋友般相處。可顧馨不同意,她認為去泰山就是逃避,那就不是一個真正男人的所作所為,我不得不就此作罷。
和雅涵正式分手後,顧馨很快就在中心的課堂上自豪地宣布了我們準備結婚的消息,大家在震驚之餘紛紛送來了美好的祝福。顧馨的介紹人王強也大度地表示,結婚後這個主力前排就隨我的卡(即美路戶籍)。當然,我隨顧馨的卡,雅涵也是不可能同意的。我們開始安撫顧馨的部門,畢竟顧馨跟了我的卡,她已有的合作夥伴卻是不能帶走的,這是美路鐵的原則。可還是有一個醫學博士表示了極大的憤慨,他追顧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美路外一直追到美路內,他,終於絕望了。在美路中,一個未婚的美路人是不可能與不做美路的另一半結婚的,在美路是夫妻共同事業的神話中,人人都渴望成為笑傲江湖的神雕俠侶。那個博士做美路的動機自然是不純的,他成了顧馨準備結婚的唯一犧牲品。麵對雅涵,顧馨也大方地主動示好。能夠戰勝雅涵這麽強大的對手,一直都是顧馨沾沾自喜的快樂源泉,對此,雅涵耿耿於懷了很多年。
在所有的祝福聲中,唯有王強給我潑了冷水。他是顧馨最好的朋友之一,自然了解顧馨的秉性。他一直覺得像顧馨這麽物質的女孩兒,我將來怎麽可能會快樂幸福?但我那時剛剛逃出“狼窩”,又怎會在意即將步入未知的“虎穴”?王強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我的噩夢。
到了5月快要結束的時候,我的個人業績就已經上到了DD,顧馨開始規定我每個月必須上交8000元,也有意無意間提到了要多少克拉的鑽戒。8000元,那可是一個DD正常情況下全月的收入啊。白天不懂夜的黑,作為一個新人的9%,顧馨永遠都不能理解:為什麽每逢月底我一定要補貨?為什麽那麽多錢發下來可月底一文不剩還要向她借?為什麽每天要那麽晚才回家?和我這個團隊裏最棒的DD生活在一起一個月,我頭上的光環就在顧馨的心目中消失得一幹二淨了。舞台人生和現實生活畢竟是有天壤之別的,這是那些新人們在舞台下熱烈鼓掌時永遠都想象不出來的事實真相,我猜顧馨也一定開始後悔了。顧馨對我的精神折磨日甚一日,她不會像雅涵那樣大發脾氣,但風言冷語絕對是顧馨最為擅長的強項。為什麽那麽多人就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呢?我不明白!
4月10日本是我和顧馨準備再去登記的日子,可那天團隊要去慕田峪、生存島野外拓展,作為主創人員,我不得不帶隊出發,我和顧馨結婚的機會再次擦肩而過。而那之後,我們再也沒能去登記。開始是因為太忙去不了,後來就是我千方百計拖著不想去了。這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閃婚,還未遂!
那天晚上,在懷柔的夢想之夜上,雅涵在分享的過程中突然就淚流滿麵了,大家還真以為是領導人真情流露,唯有做司儀的我明白:已經分手了,可還得和過去的老情人同台搭檔,這種滋味兒,不好受。美路的歲月,我們就如同魚和水,誰也離不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