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將樓少棠的雙眸燒得猩紅,他手越收越緊,掌中手腕,骨骼發出咯咯的聲響。
沈亦茹一定很痛,隻是她也是塊硬骨頭,所以除了臉被脹紅,還有呈現到臉上的更為盛氣的憤怒,一點痛意也沒有表現出來。
“老公,不要!”怕樓少棠真會把沈亦茹的手給折了,我忙去拉他手。
可沒想到,我這邊還沒能把樓少棠仍在用勁的手給拉下,就聽見沈亦茹極為諷刺和氣怒的聲音,道:“老公?塗穎,你還真是不要臉!”
我當然清楚她為何這樣說,心雖然很澀,但沒有介懷,繼續勸樓少棠,提醒他道:“樓少棠,他是你媽。”
樓少棠眼角微微一跳,似是被拉回理智,又盯看了沈亦茹幾秒,而後將她往後一推。
因為怒火未退,他沒有控製自己的力道,沈亦茹被重重推倒在地上。
我下意識地就要上前去扶起她,可腳步剛往前,就被樓少棠給拉住。
我頓住腳,側頭朝他看,但他沒在看我,望著沈亦茹。麵容上的怒氣已斂去,變得沉著而堅毅的。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和塗穎都會複婚。”他說,語氣也如臉龐一樣堅定決絕,和之前讓她向我道歉時那般不可抗拒的。
不顧沈亦茹還坐在地上,另一隻手捂住受傷的手腕,已是痛得臉色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且滿麵忿忿至極的,樓少棠繼續道:“另外,以後我不想再從你嘴裏聽見任何對她的侮辱。還有蕊蕊。你要敢再罵她們母女倆一個字,別怪我不認你。”
這番話,他的語氣是帶著嚴厲警告的。
沈亦茹臉容瞬變,又驚又怒。
“我真是白生你這個兒子了!”她咬牙,恨恨的,一字一句地道。
“你要這樣想我也攔不住。”樓少棠麵無表情,渾不在乎的,“如果你不願再與我們來往,我不勉強。或者我可以送你去國外,反正你身體也不好,國外空氣好,適合你療養。”
“你……”樓少棠近乎絕情的話字字錐紮著沈亦茹的心,她眼淚奪眶而出,不知是氣還是痛,身體顫抖得很厲害。
“怎麽選擇,你自己想清楚。”樓少棠不為所動。
這一次,他是下了狠心。
“老婆,我們走。”
應是為了說給沈亦茹聽,他“老婆”2個字說的猶為響亮而清晰。攬住我肩膀,帶著我往屋子的方向走。
我側首,再次朝已淚流滿麵的沈亦茹看眼,心生不忍,可又氣她剛才在蕊蕊麵前打我,於是什麽話也沒再說,跟著樓少棠一起進屋去了。
踏進屋子的那一刻,樓少棠的臉更陰沉了,我當然知道是為何,心情不由也變得陰霾。
到了客廳裏,蕊蕊立刻奔向我,“瑪芒~”撲到我腿上,抱住我,抬頭看我,“瑪芒,那個奶奶為什麽打你?”她小臉盡是困惑不解和難過。
我一下心酸,蹲下身,反抱住她,忍著臉頰還在火辣辣的痛,綻開出一抹燦笑,“奶奶不是打瑪芒,是在跟瑪芒鬧著玩。”
蕊蕊撫摸我腫燙的臉頰,望著我的漂亮大眼睛裏,流露的是不太相信的神色。
“真的,瑪芒沒有騙你,不信你問樓叔叔。”我馬上又說,頭朝正從廚房出來的樓少棠偏了下。
樓少棠快步走過來,蹲下身,寵愛地摸了摸她小腦袋,“蕊蕊,你瑪芒說的是真的。不過以後,那個奶奶不會再這樣和你瑪芒鬧著玩了。”
最後這句,樓少棠的笑臉稍稍沉了沉。
聽樓少棠也這樣說,蕊蕊終於相信了,卻還是在摸我臉頰,像是在幫我緩解疼痛。
暖意傾刻間就蓋過了滿心的酸楚,我拉起她小手吻了吻。
這時,樓少棠把手上剛從廚房冰箱裏拿出的冰袋敷到我臉上,臉龐滿是心疼之色。還有幾分歉疚。
因為蕊蕊在這裏,我不能說什麽沒關係不介意之類,寬解他自責的話,隻用微笑和眼神向他傳遞這層意思。
“剛才和哥哥在幹什麽?”我問蕊蕊。
之前我還挺擔心恒恒和她單獨在一起會欺負她,可現在看她沒哭,也沒不高興,冷嗝也不打了,反還好像有些樂嗬嗬的,顯然是沒有發生我所擔心的事。
“我在看哥哥打遊戲。”果然,蕊蕊笑開了。
“哦?什麽遊戲?”懷揣著意外,我又問。
“車車。”
我立刻明了,她說的應該是賽車。恒恒一直都喜歡賽車的。
我和樓少棠不約而同地朝坐在沙發上的恒恒看去。
隻見他正看著蕊蕊,臉龐交雜著幾分嫌惡和幾分不悅,見我們都看向他,他目光馬上從蕊蕊臉上收回,將手裏的手機揣回兜裏,站起身,冷冰冰地問:“可以走了嗎?”
樓少棠站起身,同樣很冷淡地說:“嗯,走吧。”
心知樓少棠是不願在屬於翟靳的房子裏多待一分鍾的,我沒有留他,和他互相溫存了幾句後,他便帶著恒恒離開了。
因為Nino還在住院,最近這段時間Yvonne和Manon都在醫院陪護著,家裏就隻有我和蕊蕊、小雪,所以吃飯就比較簡單。我讓小雪隨便做了2個菜,做完後她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就讓她上樓去休息了,自己和蕊蕊在餐廳吃。
吃飯時,蕊蕊不停和我說恒恒怎樣怎樣,一會說他玩車車遊戲很厲害,每次都贏;一會說他風箏放的好好,還會釣好多好多大魚,又說他睫毛長得好長好長,好好看。從她表情和話語裏看出,她很是喜歡和崇拜恒恒。
聽她問我恒恒喜歡吃什麽東西,我故意說喜歡吃青菜,她一聽,立刻讓我給她夾她最不愛吃的青菜吃。
直到幫她洗完澡,躺到床上,她還在和我說恒恒。告訴我,先前她打嗝打得難受,是恒恒給她倒熱水喝才好的。說恒恒哥哥對她真好,她好喜歡好喜歡他。
我聽了再一次訝異,沒想到恒恒會做這事。
見蕊蕊興奮得睡不著,還問我什麽時候能再和恒恒玩,我說下周末,但現在必須要睡覺,否則就不帶她去了,她才乖乖閉眼睡覺。
我也很快洗漱完睡了,但這一晚我沒有睡好。起先,一閉上眼,看見的全是沈亦茹癱坐在地上悲哭的模樣,後來好不容易睡著,又夢見蕊蕊跑來跟我說,她又看見了翟靳,還指給我看,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翟靳真在那裏。他沒有死,還對著我溫柔而深情地笑,如他一直對我的那樣。
我一下被嚇醒,坐起身,發現冷汗出了一身。看眼掛鍾,才早上5點多,身旁的蕊蕊還在熟睡。
喝了杯水,待驚跳的心慢慢恢複正常頻率,我才又躺下,可再也睡不著。於是起床,去花園散步。
雖然這3年別墅沒有人住,但這裏所有的一切,翟靳都有讓汪公子派人定期打理,一直保持著當年的模樣,包括花園。
翟靳親手為我種的鬱金香花圃、小靳住的狗屋、喝茶休憩的鐵藝桌椅,秋千,一物一什不僅全都還在,還絲毫沒有受到風霜雪雨的侵蝕和破壞。尤其是鬱金香,開放得比當年更為繁盛嬌豔。
經過小靳狗屋時,我腳步不禁停住,盯著空空的食盆,心中湧起淡淡的戚然。
小靳和我,還有蕊蕊的感情都很親密,離開法國時,原本想要帶著它一起,但後來因為怕應顧不暇,又考慮到它與翟靳的感情才最親密,所以就把它留在了那裏,讓翟靳照顧。現在翟靳不在了,我們在法國住的那棟別墅也已被翟靳表哥侵占,我想小靳的命運應是凶多吉少。
難過的微歎了口氣,我重新提步,在快到鬱金香花圃的時候,看見Yvonne正坐在與花圃相對的鐵藝椅上打電話。
我微微一詫,快步朝她走去。
在快接近她的時候,聽見她好像是在用法語與電話那端的人說話,我又是一詫。
她與法國的親戚早斷了聯係,也沒有任何朋友,她在和誰通話?我想聆聽她在說什麽,但她聲音壓得很低,我聽不清。
這時,Yvonne一轉頭瞥見了我,臉龐掠過明顯的驚色,和電話裏的人匆匆說了句話便掛了電話。
她舉止有些慌亂,而且眼圈也紅紅的,像是哭過,我疑雲更甚。
“什麽時候回來的?”我走到她麵前,不由朝她手裏握著的手機看。
她手握得很緊,看似應是緊張,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已不是剛才的驚慌,挺淡定自然的,還揚起一抹笑,“剛回來。”
我心存疑慮,不過沒有表現出來,也淡淡一笑,下巴往她手上的手機點了下,“這麽早和誰你在打電話呀?”
“Nino。”她沒有遲疑,馬上說。
話落,我心中團聚的疑雲一下消散。她和Nino的交流都是用法語的。
凝著她泛紅的眼圈,我擔心不會是Nino身體又有什麽不適吧,關切地問:“Nino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他剛做了個噩夢,醒來又沒見我在,鬧哭了,所以就給我打電話。”
“原來是這樣。”我輕笑,放下心,又問:“他最近身體怎麽樣?恢複的好嗎?”因為最近有點忙,我已有幾天沒去看望過Nino了。
Yvonne點點頭,“挺好的。”
我更放心了,“那就好。宸飛每天都去嗎?”
“嗯,他每天都來。”
Yvonne嘴角翹起一彎弧度,看似很愉悅的。看來這段時間他們應該相處的還不錯。
剛要就著這個話題再往下問,隻見Yvonne似是想起什麽的,抬腕看眼表,說:“我要回醫院了。”
她麵露微微急色,像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去做。
想她肯定還是擔心Nino,於是說:“好。”
Yvonne似是很趕的,離去的腳步十分匆忙。我微微一笑,這種心情同為母親的我,十分能理解。
我坐到鐵藝椅上,望著前方叢叢盛放的鬱金香,不知怎麽,之前夢中翟靳的笑臉突然跳現出腦海。
我心陡然一驚,忙閉眼甩了甩頭,把他從腦海裏甩出去,起身回了房間。
沒多久,蕊蕊就醒了,一醒來就跟我說,她夢見巴巴了。我心又是一凜,問她夢見什麽了,沒想到她說的夢中的情境竟與我的十分相似,隻是不同的是,在她的夢裏,翟靳是抱著她在笑。
聽完她的夢,我心裏很不舒服,心跳的有點亂,還感到微微的心悸。不過這種感覺在吃完早飯後就消失了。
因為周六舒俏和秦朗就要舉行婚禮,最近她都忙得無暇再去管“雅妍”的事,隻好由我親自管理。所以吃完早飯後,如這幾天一樣,我把蕊蕊留在家裏讓小雪照看,自己則去了公司。
雖然公司的事不是太忙,但零零散散的處理完也已是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原本和樓少棠約好一起吃午餐的,但1小時前他來了個電話,說紀寒時有急事找他,他去了函城。
見我沒有要出去吃午餐的樣子,秘書進來問我要不要訂餐,我想了想,說不用了。
待她出去後,我馬上拿起桌上的手機打給沈亦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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