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說的平靜,可語氣卻滿是痛心、無奈與不甘,而眼波中流動的又是陰狠的光。
我緊緊盯凝他,被他的話深深地驚詫住。
他來找過我。
他竟然真的來找過我!
腦中倏得閃現出樓少棠曾經說的,翟靳父親被暗殺的事。
那件事發生的時間就是在那時。
我眼眸微縮了下,他說的意外會是那件事嗎?
不過,就算是又如何?!
它與我毫無關關係,更動搖不了我堅定的信念。
我定了定神,冷笑了下,用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對他說:“這恰好說明我們真的無緣。這是上帝的旨意。所以翟靳,你認命吧,放手吧。”
許是聽我拿他之前說的話回擊他,翟靳眼瞼微微一跳,但很快就調整好情緒,斂起眼中的戾氣,麵容恢複到最初的平靜,說:“是,上帝讓我在3年前錯過了你,可我從沒有放棄你,這3年裏我每天都在想你,對你的愛非但一分不減,還與日劇增。其實,我早就已計劃好,等我把所有事情收拾幹淨就回來找你。”
說到此,翟靳頓下話,不知為何,澀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是欣慰的笑,“不過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去找你,上帝就主動讓你來到了我身邊。”
我一聽,心倏得一蕩。
他說的該不會是……
“那天,當我在戴高樂廣場看見你的時候,Lisa,你知道嗎,我當時的心情?那種狂喜、興奮和激動,是我長這麽大以來從沒有過的。於是,我毫不猶豫就向你走去。”
果然!
翟靳臉上的笑容無比欣喜和甜蜜,而我卻是驚異得說不出話。
真是萬萬沒有料到,原來那天他的搭訕全是演戲,是為裝成與我初遇。
“Hi美女,不介意一起坐吧?”
“一個人來旅行很寂寞的,要不要我作陪?”
“如果你想睡我,我不介意。”
“我叫Franco,你呢?”
那天的情景如同放電影般一幕幕在我腦中劃過。他說的話,他散漫不羈的姿態,還有他的痞笑。
對了,我記得他還叫了我的名字,Ying。
那時我是驚訝過,但後來他說了一個與我名字諧音的另一個名字,才打消了我的疑心,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原來,並不是。我沒有聽錯。
他知道我對他撒謊,什麽Lisa,什麽無業遊民,統統都是假話。
他知道,他都知道。
此外,那天他是約了樓少棠談事,他明知我和樓少棠的關係,卻配合我演戲,當作我們不認識,給我倆互相介紹。
我一直以為是我演技好耍了他,沒想到卻是被他當成一出戲,看我在賣力演出。
在塞納河畔的那家米其林餐廳遇見他也並非偶然。
還有,他如預言家般說我日後一定會在法國定居,一定會愛上他。當時,我隻覺可笑,卻沒往深處想。
還有,酒店前,他向我道別時說的那句不被我當真的“Jet'aime”,原來也意義非凡。
還有……
此時此刻,與他在法國相處的一幕幕排山倒海地向我的大腦侵襲而來。
那時的我完全被蒙在鼓裏,隻當他是我在異國他鄉的一段感覺還算不錯的奇妙偶遇,以為我們的緣分始於巴黎,也終於巴黎,從未料到與他竟會有淵源,更料不到他會來擾亂我和樓少棠的幸福,帶給我們無邊的黑暗和無盡的痛楚。
不過有一點我料對了,那就是當時我就認定他暗藏危險,絕非善類。
“這是上帝的旨意。沒錯,你說的對。”翟靳的話切斷我紛亂的思緒。
我回神,隻見他臉上的笑容已收,表情鄭重地看著我,說:“所以,Lisa,這一次我絕不會放手。你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他這番充斥著強烈占有欲的話,瞬間將我內心錯綜複雜的情緒打得煙消雲散。
我冷冷盯視他,“你說3年前想讓我做你的女人,是因為我嫁給樓少棠不是因為愛。可是現在,我和樓少棠是相愛的,你為什麽還要來拆散我們?”
“是他拆散了我們!”翟靳立刻回道,陰戾下臉,“他已經和你離婚了,卻還來糾纏你。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是我的。是他從我這裏搶走了你!”
“……”我無語,他這套理直氣壯的歪理是從哪裏來的?
“既然我不是你的,那何來拆散,何來搶走?”我反詰他,又說:“翟靳,你太偏執了。”
“你會是我的。一定。”他語氣堅定,表情毅然決然的。
我冷若冰霜、無動於衷地看著他,不想再去斥罵或是辯駁了。對於一個思想極度偏執的人,說再多隻是浪費唇舌。
我要用行動向他證明,我不會是他的,我注定是樓少棠的,這一次他必須放手。
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片刻停在了我們邊上,幾個醫護人員迅速下車將重傷的喬宸飛抬上車,我不再搭理翟靳,跟著上了車。
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朝他看眼。他緊凝我,眼神全是勢在必得的。
我暗暗捏了捏手,內心忐忑萬分,但卻向他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為免夏佩芸又要“大鬧天宮”,我沒有通知她,而是給喬宸飛養母打了電話,把情況跟她說了下,她聽了急得馬上趕去醫院。我又給秦朗發了條消息,讓他直接去醫院找我。
救護車抵達醫院時,喬宸飛養母和秦朗都已經到了,喬宸飛被送去了急救室。
待看見急救室的紅燈亮起,我才暫時鬆了口氣,才問秦朗,“樓少棠怎麽樣?案件有新進展嗎?”
與我焦灼的心情相反,秦朗神色輕快無比,“樓先生沒事,我來就是要帶你去見他的。”
“沒事?”我大腦短路了2秒,反應過來,“他被放出來了?”
我半信半疑,有些激動。
秦朗笑了笑,“沒有,樓先生還在拘留所,我是帶你去那裏見他。”
我一聽,剛燃起的驚喜立刻又暗滅,“那你怎麽說他沒事?”
見我又著急起來,秦朗說:“你先別急,樓先生確實沒事,具體情況到了那裏他會告訴你的。”
我還是了解秦朗的,他做事實事求是,不會為了安慰我才這樣說,我很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於是點頭道:“好,那我們現在就過去。”
和喬宸飛養母打了聲招呼,讓她等喬宸飛手術後一定給我打電話,我們便走了。
“對了,為什麽我們能去探視?”坐到車上我才反應過來,樓少棠被拘捕不到48小時,按理是不能被探視的。
秦朗臉上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得意的笑,“上麵有我們自己人。”
我微微一詫,從沒有聽樓少棠說過在公檢法還有他的人,聯想起之前Yvonne說的那些事,我問他:“你和樓少棠是不是有很多事瞞著我?”
秦朗愣了瞬,表情回到以往的正經,似是思索了幾秒,點點頭。
可能是怕我會生氣,他馬上又解釋:“樓先生之所以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為他擔心。”
他說的沒有錯。我要之前知道樓少棠對翟靳做了那麽多會危及他生命的事,我一定成天提心吊膽。
我理解樓少棠的用心,所以並不怪他。
“走吧。”我扣上安全帶。
秦朗發動車子。
從沒想過才短短2個多月,我就來了二次拘留所,隻是不同是,這一次我進到了裏麵。
與我在法製節目裏看到的差不多,拘留所裏戒備森嚴,非常安靜,回響在耳邊的除了踢踏的腳步聲別無其他。雖然這裏的燈光也挺明亮,也有人員走動,但整個氛圍就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令我渾身不覺發冷。
我攏了攏風衣的領口,緊跟在秦朗後麵。
因為進來之前秦朗給裏麵的某個人打過電話,所以沒有任何人詢問或阻攔我們,我們暢行無阻。
以為會是進探視室,沒想到秦朗帶我進了一間豪華的VIP會客室。
我很詫異,剛要問秦朗怎麽回事,他似是猜出我內心的疑惑,微微一笑,“剛才不是說了,樓先生上麵有人。他們怎麽可能會讓他坐冷板凳?!”
我失笑,坐到真皮沙發上。
盡管秦朗再三對我說樓少棠沒事,但我依然揣揣不安,如坐針氈,兩隻冰冷的手緊緊捏握在一起,手心裏全是汗。
看出了我的緊張,秦朗給我倒了杯熱水。水放到桌上,我剛拿起,會客室的門就開了,樓少棠在一個警察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如早上被帶走時那般,他背脊挺得筆直,一隻手插在兜裏,整個人氣定神閑的,絲毫沒有被起訴謀殺和販賣軍夥這樣嚴重刑事案件的擔憂。
“老公!”
我激動得一下站起身,茶杯被倒翻,熱水燙到了我的手。但我毫不在意,疾步朝他走去。
“老婆!”他也箭步朝我走過來,臉上洋溢的全是自信又輕鬆的笑容。
見此,我懸著心落了一半。很想擁抱他,但畢竟是嚴肅的地方,隻好忍住,抓握住他的手。
秦朗識趣地退了出去。但因為規定,看守的警察還必須留在這裏,不過我和樓少棠眼裏隻有彼此,那人於我們等同於空氣。
“老公,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秦朗說你沒事?”這個問題從來的路上到現在一直困惑著我。
樓少棠俊朗的臉龐浮起一抹神秘的笑,拉起我手,剛要說話,注意到我手指被燙紅了,微蹙了下眉,放到唇邊輕吹。
他的篤定和對我的溫柔讓我心裏感到踏實,直覺告訴我他真的沒事,雖然心還懸著,但不再著急問了。
“還疼嗎?”吹了片刻,他問我。
我搖搖頭,笑,“不疼了。”
他也放心地笑了笑,牽著我的手走到沙發旁,讓我坐到沙發上。看見被我打翻的水杯,他看向看守的警察,朝飲水機那兒偏側了下頭。
他倨傲的態度哪像是個被拘捕的人,倒更像是身處“天悅”,高高在上地指揮下屬辦事。
畢竟現在他是待罪之身,以為警察會不理他,不料卻立刻聽從地去到飲水機那兒給我倒水。
我詫異極了,雖然知道上麵有他的人,卻沒想到那些人這麽給他麵子,就連底下的人都任他差遣。
警察把水杯放到茶幾上,樓少棠拿起遞給我,“喝吧。”
我接過。
樓少棠坐到我身邊,摟住我,不等我再開口問,慢條斯理地說,“我早就料到他會有這一手,提前做了防備。”
他口中的“他”,我自然知道指的是翟靳。
“你早知道翟靳會害你?”我一詫,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樓少棠邪肆一笑,“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在他答應我合作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將計就計,他會對我使什麽招,下什麽藥,我一清二楚。”
“那你做了什麽防備?”我疑惑地問。
樓少棠把我手裏的水杯放到茶幾上,將我身體往後一帶,閑適地靠到柔軟的沙發椅背上,交疊起雙腿,嘴角挑起抹得意的笑,“在合作前我就已向警方報失了我所有證件,所以交易軍夥的賬戶雖然是我的,但並不是我本人親自授權開立,賬戶裏一切交易也非我本人所為,全是別人冒我名做的。我故意把記錄加密,是為了不讓翟靳起疑心,因為他知道我這人做事謹慎,不會不這麽做。”
我一聽,提在一半的心瞬間落地。
“狡猾!”我笑嗔,但馬上又擰眉,心再次提起來,疑問道:“那指紋呢?販賣軍夥你可以脫罪,但謀殺南美人的證據全是指向你的,你沒有不在場證據,怎麽辦?”
樓少棠挑唇一笑,“誰說我沒有?”
(想要重溫翟靳與塗穎法國相遇的那段,可移步第100章、101章和103章。現在回頭看感覺會很不一樣。嗯,恍若隔世,令人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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