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見秦朗正推開玻璃門走進來,他朝四周環顧了圈,看到我們後笑著朝我們點下頭,隨即向我們走來。
“喝點什麽?”他一坐下,我把菜單推給他。
他沒看,直接說:“冰拿鐵。”
“這是茶餐廳,不是咖啡館。”舒俏大眼往天花板翻了翻,語氣同以往見到他那樣含譏帶諷的。
秦朗愣了瞬,“那就鴛鴦。”
“一個單身狗還喝鴛鴦。”舒俏立刻又刺他。
“俏俏!”我真服了她,她是不是忘了人家秦朗過來是為幫她的?!
見我朝她瞪眼,舒俏這才意識到,乖乖閉上嘴。
以為秦朗會不悅的,剛想打圓場,誰知他朝舒俏麵前的吐司看眼,嘴角微微一勾,“你是官司沒吃飽,才來吃吐司的?”
我無語。秦朗這張嘴也是毒的可以!
舒俏氣得咬牙,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看她又一次被秦朗嗆得噎住,我挺想笑的,都說一物降一物,看來秦朗就是舒俏的克星。
氣氛一下有點僵,我趕忙切入正題,對秦朗說:“情況大致就是剛才電話裏和你說的那樣,你覺得現在該怎麽辦?”
談到正事,秦朗斂起臉上的嘲弄,變得正色,問舒俏:“他簽那些單據的時候,你有在場嗎?”
事關重大,舒俏也不跟他抬扛了,乖乖回答:“沒有,都是他一個人去簽的。”
“有人證嗎?證明你確實是不在場。”
舒俏搖頭,馬上又說:“但是他簽單的日子我都在上班,我同事可以證明。”
“這個證據不充分,因為單據上隻有日期,沒有具體幾點幾分,對方也可以說是你們下班後去簽的。”
秦朗分析的在理,舒俏沮喪地垂下頭。
“那怎麽辦?”我擔心地問。
“兩個辦法。”
舒俏抬起頭看著冷靜沉著的秦朗,失意的眼眸裏流露出希冀。
“一,找到那個跑路的人,讓他把錢吐出來;二,認栽,自己把所有債務都背了。”
舒俏眼裏的光咻一下全滅了,重重拍了下桌子,衝秦朗氣怒道:“你這不是放屁嘛,說了等於沒說!”
見她情緒激動,把火往秦朗身上發,我忙勸她:“俏俏,你先冷靜點。”又問秦朗:“除了這兩條路,真沒其他辦法了?”
秦朗沒回我,冷然地對舒俏說:“你亂發什麽火?!現在知道急了,當初幹嘛去了?看人家長得帥就分不清東南西北,腦子也丟了。”
我詫異,從沒見秦朗用這樣嚴厲的口吻對誰說過話。
傷口被撒了鹽,舒俏騰一下站起來,朝他吼:“對!我就是看上人家帥了,怎麽樣!你管我!”
與暴跳如雷的舒俏不同,秦朗麵無半分怒氣,嘲諷地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認栽,還找我幹嘛?”
“誰找你啦?!畜牲找你!”舒俏已氣得失去理智,口無遮攔了。
“……”我嘴角抽抽。
她繼續對著秦朗噴火,“別以為和老娘睡了兩次,就把自己當老娘的誰,有資格來指責我!”抬手指向大門的方向,“滾!趕緊給我消失!”
我沒料到場麵會如此失控,看眼秦朗。他緊繃著唇,臉色泛青,臉頰的肌肉微微抽動,明顯也是動氣了,但他教養良好,強忍著沒發作。
“好了,別說了!”我把舒俏拉坐回座位上,語氣帶了點責備的。
舒俏一屁股坐下來,端起杯子要喝水,但見杯子空了,立馬放下,伸手拿過秦朗麵前的,仰起脖子一口喝光。
秦朗定定看了她幾秒,站起身,“樓太太,這裏沒我什麽事了,我先走一步。”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留他,他已抬腳往門口而去。
“秦朗!”我叫他。
“讓他走!我要再找他,舒字倒過來寫!”舒俏梗著脖子,衝著秦朗的背影大聲而硬氣地說。
“行了,閉嘴!這話你上次和人家拚酒的時候就說過,寫了沒?!”
我是第一次衝舒俏發火,她詫怔得一下噤聲。片刻,回過神,哇哇地哭起來,“小穎,你說我怎麽這麽倒黴!第一次創業就被人坑!我到底招誰惹誰了!”
本來一肚子火,現在被她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全澆滅了。
“別哭了。”我拿過紙巾幫她擦眼淚,心裏也挺難受的,安慰她:“事情不一定有你想得那麽糟,肯定會有轉機。”
“沒有,不會有轉機了,你剛才沒聽‘軟腳蝦’說嘛。”舒俏越哭越凶,不抱任何希望的,“我該怎麽辦?我所有的錢都投在火鍋店上了,現在錢拿不回來,店也開不了了。完了,我完了!”
“誰說開不了?!”我心疼死了,也見不得她這樣喪氣,“我入股!”
“你說什麽?”舒俏刹時止住哭,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錯愕地看著我。
“我說我投資,和你一起把這個火鍋店開下去。”
“真的?”舒俏濕潤的眼眸瞬燃起希望的光亮,手背胡亂地擦了幾下臉,“你真的願意和我一起幹?”
“嗯。”我點頭。
“你不怕我把店吃空了?”雖然睫毛上還沾著晶瑩,但舒俏已破啼為笑。
看她有心情開玩笑了,我放下心,豪氣地笑道:“不怕,吃空就吃空唄,咱倆一起吃。”
舒俏笑著嗔罵我:“傻逼,你真當我饞蟲啊!”表情立刻又變得感激而認真,伸出三根手指,“小穎,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這家店打理得紅紅火火!絕對不讓你血本無歸。”
“好!”我用信任的口吻回道。
其實這家店會不會賺錢於我並不重要,就算虧本我也不在乎,隻要能幫舒俏度過難關就行。
雖然秦朗說隻有那2個辦法,但我不相信,憑他的能力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於是,與舒俏分別後我就去了“天悅”找他,想和他再談談,也順便等樓少棠一起下班。
沒想到秦朗不在,出去辦事了。我隻好先去樓少棠辦公室。
早上舒俏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樓少棠就在邊上,所以一見到我,他就關心地問是怎麽回事。
我一五一十告訴了他,哪知他聽後一點不同情,還說:“好事。就該給她個教訓,讓她以後找男人再隻看臉!”
我白他眼,不服氣地道:“切?你們男人找女人不也隻看臉嘛?
“誰說的?”樓少棠挑眉,一派不讚同的。
見我將信將疑地瞅著他,樓少棠扯出抹壞笑,視線從我臉蛋往下移,定在我高聳處,“我們還看胸和屁股。”
“……”
我笑著咬牙,抄起茶幾上的紙巾盒朝他扔去。當然,我沒用力,自然沒有扔到他。剛要起身去把紙巾盒撿回來,辦公室的門突然砰一下被人推開。
我嚇一跳,朝門口看去,隻見喬宸飛氣洶洶地闖了進來。樓少棠秘書疾步跟在後麵,“樓總……”她滿麵緊張,生怕樓少棠會責怪她。
“為什麽不批?”喬宸飛把手上的文件夾往樓少棠桌上重重一扔。
樓少棠不正經的笑臉早在喬宸飛出現的那刻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轉為冷峻陰沉。他朝秘書揮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秘書明顯鬆了口氣,像得了特赦似的趕緊閃人。
門一關上,辦公室頓時彌漫起一股濃濃的硝煙。我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望著眼前即將爆發戰爭的兩個男人,心緊張忐忑,呼吸下意識地放弱。
喬宸飛沒注意到我,瞪著樓少棠,怒聲質問:“方案之前已經通過了,現在又不批,什麽意思?”
樓少棠瞟眼文件夾,語氣冷幽幽地道:“之前是之前,現在它已不符合公司的發展規劃。”
“哪裏不符合?”喬宸飛寸步不讓地逼問。
“哪裏都不符合。”樓少棠態度仍舊冷凜。
喬宸飛胸口劇烈起伏,“樓少棠,你這是故意針對!”
“針對你?”樓少棠冷若冰霜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笑意,隻是這笑卻是輕蔑的,“你還不夠格。”
喬宸飛眼角的肌肉抽跳,滔天的怒意全都聚在眼眶裏,兩隻拳頭握得緊緊的,手背上青筋暴凸,感覺下一秒就要出擊了。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盯著他,十分擔心他會克製不住去揍樓少棠。
但出乎我意料的,他臉上的怒氣逐漸消散,拳頭也鬆開了。“樓少棠,別囂張。”他嘴角劃開一抹看似自信的冷笑,“這個位子你坐不了多久了。”
“是嘛?”樓少棠身體靠進椅背裏,雙手閑適地搭在扶手上,輕挑薄唇,勾起抹諷刺的笑,“那換誰坐?你?”從鼻腔裏哼出一個不屑的音節。
喬宸飛沒再被樓少棠的蔑視挑怒,冷冷一笑,“等著,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永無翻身之日。”
我心驚跳了下,握在手心的手機滑到了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喬宸飛聞聲轉過頭,當看見我時一抹驚訝掠過臉龐,下一刻,他微蹙起眉,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難堪。
我想,他應該是不願讓我撞見他挑釁威脅樓少棠的一幕的。
我也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番狠厲的話,而且他剛才的表情和語氣,全然透現出要將樓少棠置之死地的決心。
“出去。”
樓少棠冷冽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響起,喬宸飛視線移回樓少棠,麵容回歸到先前的冷凝,冷哼了聲,轉身,大步流星地邁出辦公室。
樓少棠如丟垃圾一般地把喬宸飛的文件夾往旁邊一丟,然後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柔笑地問我:“等下想去吃什麽?”
我心思還停留在喬宸飛剛才的話上,彎腰撿起手機,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回來再告訴你。”
出了辦公室我直奔電梯間,喬宸飛正站在一部電梯前打電話,我走過去。
“你上次說的事,我答應你。”他語氣肅然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對方不知在說什麽,他靜靜聽著,表情決絕,片刻,道:“好,你在哪兒,我現在過去。”
對方應該是報了個地址,他說:“20分鍾後到。”隨即掛斷電話。
“宸飛。”看他按下電梯鍵,我叫他。
喬宸飛似是一驚,猛轉過頭,有些緊張地看了眼手上的手機,立刻把手機揣回兜裏。
我蹙下眉,微微疑惑。不過也沒多想,我現在滿腦子思慮的都是他要和樓少棠爭鬥的事。
我走到他麵前,“宸飛,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麽話?”喬宸飛望著我,神情沒有了往日的溫潤柔和,淡漠而疏離。
我咬了咬唇,內心湧起淡淡的澀然。
“你真要和樓少棠拚個你死我活嗎?”
喬宸飛抿唇不語,喉結在喉間輕輕滾動。
“宸飛,能不能別這麽做?”我很難受,真的不希望看見他們兄弟相殘,“你們兩個都是我關心愛護的人,我不願意你們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喬宸飛微仰起臉,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在強壓抑住某種難捺的情緒。半晌,他複睜開眼,眸底一片冷絕。
“小穎,這次你就讓我自私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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