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驚怔了2秒就緩過神,朝鏡子裏的樓少棠冷勾下唇,隨即不再看他,慢悠悠地去抽紙巾。
“你真要嫁給他?”
他如冷冽寒風般的聲音吹進我耳朵裏,我心一凜,卻隻當沒聽見,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勢沒有轉過身,照著鏡子一點一點擦臉上的水漬。
“回答我。”見我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樓少棠臉又沉了幾分,聲音也隱含幾分怒氣。
我漫不經心地把紙巾丟到一旁的紙簍裏,又裝腔地捋了捋頭發後,才緩緩將視線重又轉向他。
“樓總是眼瞎了還是耳聾了?”我衝他冷笑一聲,語氣極盡嘲諷,“剛才在外麵,大家那麽熱烈地鼓掌祝福,你沒聽見沒看到?”
樓少棠眼眸緊緊攫住我臉,眼角抽動了幾下,臉色難看至極。
“你敢。”半晌,他才啟開冷繃的薄唇,吐出兩個字。
我輕蹙了下眉,以往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口氣都是強勢的,是那種絕不容許別人有半點違背和反抗的霸道。可現在,非但完全沒有這種味道,怎麽覺得好像還有些無能為力的不甘和無法接受的心酸?
可能是我吐暈了,產生了錯覺。
快速把這一錯覺從腦子裏揮走,我半轉過身,裝作像是聽見個笑話似地對他嗬笑起來,“我為什麽不敢?”然後故意挑釁他,“樓少棠,我不但要和宸飛結婚,我們的婚禮還會在你和鍾若晴之前,我們的孩子也是,會比你們的先出生。到時候,樓家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我們占盡先機,你最後還能拿到多少?”我哼笑一聲,說:“那就要看你造化了。”
雖然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老爺子又不是沒腦子的人,不可能隻憑一個長曾孫就把樓家所有都給二房。而且哪來的長曾孫?肚子裏這個要打掉,下一個還沒影呢!但這麽說我特別解氣。
尤其是此刻,見他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握成了兩個緊實的拳頭,骨節都泛出駭人的白色了,我積壓在心底多時的怨氣和憤怒一古腦全都排解了出來,神清氣爽的很。
“嗬?”我又冷笑了聲,繼續不遺餘力地刺激他,“是不是很想打我?”我勾笑地看他,拍拍肚子,“來,朝這兒打。”我說:“到時候一失兩命,你不僅可以拔除我這個眼中釘,還能除掉和你分家產……”
“夠了!”我帶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樓少棠一聲暴喝打斷。
我笑容立時一僵,心也隨之顫了下,直直盯著他鐵青的臉,想不到一貫冷靜的他會突然變得暴怒。
“塗穎,你夠了。”見我臉上又浮笑,樓少棠深吸口氣,重複了遍。
他聲音雖很平靜,但一聽就是在努力壓製著火。
他緊凝住我,眼角猛烈地抽動,胸口也因強抑火氣而劇烈起伏著,不知為何,我心頭突然劃過一絲澀然,本想把剛才那些未說完的話再說掉的,可此刻,那些話竟全卡在喉嚨裏,出不去也咽不下。
但一想到過去他對我做過的那麽多惡劣殘忍的事,我就立刻把這股不該有的澀然給壓了下去,挑眼看他,再次揚起諷刺的笑,“喲?隻是這樣說說就受不了了?我們樓大少的承受能力,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
看他喉結在艱澀滾動,握緊的拳頭由於又加大了幾分力道都顫抖了,我想,他現在殺我的心都有吧。
雖然表麵上看我氣勢占了上風,可見他這樣,我內心還是挺發毛的。想想還是趁他徹底爆發前先走為妙,不然真不知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來。
於是,我輕笑地對他說:“抱歉,不能再和你聊了,我老公還在外麵等我。”
說完,我傲氣地揚起下巴,越過他,走出洗手間。
這天以後我住到了景苑,隻因老爺子十分重視我肚子裏的寶寶,生怕會有什麽閃失,讓傭人悉心照顧我的起居飲食。
我本不願意,畢竟再過幾天就會和他們說流產的事,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很失望,尤其是夏佩芸,我都能想像她會是怎樣一副臉。但喬宸飛說既然演戲就要演得逼真,免得他們起疑,我想想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在景苑住了快一周了,我一直都沒見到樓少棠,不知他去哪裏了,可能是出差吧,我也沒問喬宸飛,他的事和我沒半毛錢關係。
這天下午,我睡完午覺起來,想去花園散散步,經過客廳的時候看見鍾若晴正坐在沙發上,她手裏端著杯茶,在優雅地啜著。
我一詫。
這時,劉嫂正好過來,我立刻問她:“樓少棠回來了?”
劉嫂搖頭說“沒有”。
我奇怪了,既然樓少棠不在,那她來幹嘛?可轉念一想,她和樓少棠是訂過婚的,說起來,她呆這兒比我更名正言順。
我勾勾唇,冷笑了下。
“二少奶奶,我給你沏了杯安胎茶,在茶幾上呢,您去喝吧。”
“好,謝謝。”我朝劉嫂笑笑。
和幾天前在醫院見到我時憤怒的態度不一樣,鍾若晴見我過來,臉上又揚起往日做作的笑容。
我環視了圈客廳,哼笑了聲,“現在又沒別人,別裝了!”
鍾若晴無視我的諷刺,繼續笑說:“聽說你和宸飛要結婚了,恭喜。”
她會真心恭喜我?就算鬼信,我也不信。
“是啊。”我可沒空陪她演戲,嘲笑地說:“某些人起了個大早,卻趕了個晚集。”
鍾若晴笑容頓時一僵,知道我說的是她,卻一反常態沒有回諷我。
她看了眼我麵前的安胎茶,“孩子還好嗎?”她問我,也不等我回她,緊接著又說:“聽說懷孕的人都會有各種不舒服,而且還會吐,我怎麽看你好像沒什麽反應,和正常人一樣。”
關心我婚事不成,開始關心我孩子了,嗬~
我心裏冷冷一笑,不急著回她。
端起茶杯,喝了幾小口,才慢悠悠地說:“你沒懷過孕當然不知道,反應這種事是因人而異的。”
那天從醫院回來後我上網查過,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有孕吐反應的,我就屬於幾乎沒什麽反應的那種人,除了嗜睡,別的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聽我嘲弄她沒懷孕,鍾若晴臉又是一僵。估計是怕再說下去,又會像以前那樣反被我刺激被我氣,她閉嘴了。
我心情一下舒暢,沒幾口就把安胎茶全喝完了。把茶杯擱回茶幾上時,我才注意到茶幾上放了幾碟點心,其中有一碟是蝴蝶酥。
突然想起那次樓少棠讓我幫他去買蝴蝶酥的事,就是那次,他為了鍾若晴的照片差點掐死我,想到這裏,我心裏剛起的得意瞬間就被一股酸澀掩蓋了。
我下意識地看向鍾若晴,她正伸手拿桌上的點心,但讓我詫異的是,她並沒有拿她最愛的蝴蝶酥,而是拿了塊綠豆糕。
見我麵露疑惑地盯著她手裏的綠豆糕看,鍾若晴很是炫耀地笑說:“少棠知道我最喜歡吃綠豆糕,這是他特意請點心師為我做的。”說著,她把綠豆糕的碟子往我麵前推了推。“你也嚐點?”
我一怔,鍾若晴她最喜歡吃的是綠豆糕,不是蝴蝶酥?
那樓少棠為什麽讓我去買蝴蝶酥?還拿著蝴蝶酥對著她照片深情款款的凝視?
就在我被這個疑惑困擾的時候,我手機響了,拿出一看,是舒俏,挺詫異的,想她現在不是正在希臘和她男朋友同遊愛琴海嘛,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喂,俏俏,想我了?”
我一接起就揶揄她,哪知道她竟然在電話那頭哇哇哭起來,我愣了下,“怎麽了,俏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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