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屬下無能,沒能將楚晏擒來,請門主恕罪。”沈拓高坐之上緩緩睜開眼“月兒,你這是何意?背叛了沈天羽了嗎?”月兒跪在地上微微僵直著身子,抬眸之際隻見嘴唇動了一下卻是沒有一點聲音,砰的一聲,無鋒隻覺身前勁風掃過,轉眼間月兒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角滲出絲絲血跡,而沈拓臉上滿是暴戾傲慢之色,穩穩不動。
無鋒淡淡瞥了一眼倒在一旁的月兒,門主下手不分輕重,這一掌下去也不知她是死了還是活著,“門主,請手下容情,”
“一群沒用的東西,那麽多人都擒不住一個楚晏,我留你們有何用?”說話間冷冷的掃過來。
無鋒脊背不禁陣陣發涼,“門主,楚晏的武功實在是厲害,加上她拿著奪情劍,出手實在不可思議,我們真的不敵啊。”
沈拓神情徒然變得森冷酷寒,霎時間又驚又怒,一雙眸子迸發著陰騭的精光,砰砰幾聲,手掌到處便既斃命,舉止有異大有狂態,幾個侍者麵麵相覷盡皆駭然,不由得冷汗直冒,沈拓一個眼神掃過來,幾人撲通跪地身子不住的顫抖著,“滾,”一聲冷喝之下幾人如臨大赦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無鋒屏息凝神,望著地上慘死的幾人委實可怖,“我和她出手,誰更快一些,”無鋒臉上不敢有絲毫懼意,更不敢有絲毫輕忽“自然是門主更快一些,”
“哈哈哈,”一陣陰冷的笑聲響起,沈拓聞言一時間誌得意滿,“等我練成了藏經寶鑒,他們那些人,一個也別想活。”
“門主,那楚晏要不要繼續追殺?”無鋒有些低低的說道。
“不必,我留著她的性命還有大用,我發現藏經寶鑒上麵不僅僅有修習內功的心法,更有吸食別人功力的口訣,隻是每吸食別人一層功力,我的內腑之中便要沉痛一分,你去找一些這江湖上久不路麵的隱秘高手,暗暗捉來若是吸食了這些人的功力,我的武功必定大有進境。”
“那四大門派的那些人呢?”沈拓望著他嘴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這些人自恃名門正派,心高氣傲那我偏偏要折磨摧毀掉他們的意誌,眼下這門內功我還沒有完全掌握,一旦等我習成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無鋒側目瞥了一眼沈拓,眼中浮動著陰沉的詭異,一張臉猙獰的可怕。
“楚晏,怎麽樣了?找到解藥了沒?”小冬一個箭步上前,神色間滿是擔憂,“這是八角烏,搗爛內服,每服二錢以水煎服,之後,白茅根、白術二兩,分三次溫服,附子一枚半、甘草一兩以水三升,薑黃上藥沒服二錢,溫酒調下,每日再以陰陽蓮泡服三次,早中晚便可,記下來嗎?”
小冬凝神認真“記下了,月兒呢?她怎麽沒有和你們一道回來,”
楚晏神情淡漠不欲與他解釋,“沈天羽怎麽樣了?”小冬眼眸倏的睜大“少主他,”聲音隱隱有些發顫。
“我知道了,你先去煎藥吧,”說話間大步向內院走去。
楚晏是以自身內力將他的蠱毒逼住,真氣護身一時不致於發作,隻是沒有料到山澗中的那些人耽擱了些時候,眼下他體內的真氣渙散蠱毒越發越猛。
推門進來,沈天羽懶懶的躺在床上,不覺讓她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便似這般慵懶散淡,沈天羽望過來,推門的聲音發出輕微的響聲打破屋子裏的靜謐,他的嘴角溢出一抹淺淺的微笑,眉目卻含著沉思之色。
楚晏走近,他的神情淡然額頭上卻因為隱忍微微滲出些許細汗,“疼就是疼,不必忍著,”
沈天羽聞言忽的出聲笑了,的確如她所言,他的身體痛的幾乎僵硬,側身一動胸口一甜,一口鮮血湧到了嘴裏,望著她一眼又不著痕跡的吞咽回去。
“我讓小冬去煎藥了,在此之前我要用金針封住你的經脈,這是海芋,有解熱攻毒、祛風消炎的功效,現在真氣消解毒氣必然四散,而且你這蠱毒發作無時,現在必然痛不可忍,用它能消解你的幾分痛楚,隻是這其間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
沈天羽眼色依舊從容悠然,點了點頭。
楚晏從粗布上取下幾根金針,金針的尾端閃爍著流利冰涼的光芒,將金針尖端淬入火中,片刻後又浸入清水之中,反複及此,沈天羽靜靜的凝視著她的動作,她的眼中清淡悠然,真的不像是他熟識的楚晏,倒像是一個治病救人的女郎中,眼底清清淡淡毫無凜然,很難將她想成江湖上那個武功高強、人人懼危的楚晏。
“若是害怕的話可以閉上眼睛,”沈天羽眼底多了絲明朗輕鬆的笑意“你是否太小瞧我了,我既然敢服下蠱毒,就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而且這話聽著,著實不像是從你嘴裏說出的。”
楚晏握著金針的手微微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神色間飛快晃過一抹黯然“我要施針了,”說話間兩隻手上的金針忽的紮進他體內。
鑽心的痛楚立即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的麵上雖有痛楚之色,眼神卻帶著絲絲笑意,體內的蠱毒幾乎灼燒的他疼痛欲斷,聲音如破碎一般,沙啞至極一聲一聲響起在靜謐的屋中,用所有的金針封住他的經脈,她便用內力將紮在身上的金針緩緩推進,沈天羽眼底的疼痛清晰的看在楚晏眼中,隻是他卻始終不閉眼,眼底的那絲脆弱明白清晰的映在他的眸中,是她從不曾見過的。
“樓主,你怎麽樣?”許翀忽的撫著他,手心裏忽然一片黏濕,抬手一看卻是一片血跡“怎麽會這樣?”小諸葛嘴角含著絲輕鬆淺淡的笑意,楚晏和那些人纏鬥之時月兒因為懼怕手中的劍微微向前推了幾分,隻是他始終不曾吭聲,當時是不想讓她分心受傷,之後,更不想要讓她難過愧疚,她心中的委屈黯然承受的太多了,他怎會舍得她再難過半分。
“傷口並不深,你幫我包紮一下吧,不要驚動旁人了。”許翀眼眸垂斂,旁人,他的眼裏心裏還有旁人的存在嗎?
許翀幫他傷口上了藥簡單包紮了一下,徑直幫他倒了一杯茶放在麵前,凝立一旁神情淡然“你受傷了,和沈拓交手了?”
“是,”許翀淡淡道。
“我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那本藏經寶鑒對沈拓應該是大有助益,他的內功現在極為深厚,不過奇怪的是他的神情極為詭異僵硬,就好似走火入魔一般,易狂易燥,動輒下手殺人,極為殘忍。”
小諸葛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良久“慕衍呢?”
“崖下並未有他的任何蹤跡。”許翀一言以敝之,模棱兩可。
小諸葛清潤漆黑的眼眸中泛著一層他看不懂的情緒,片刻後許翀後退一步躬身一揖,聲音沉沉穩穩“樓主,許翀請求你跟我離開。”
“離開?去哪兒?沈拓若是真的領悟了那藏經寶鑒裏麵的武功心法,別說我們諸葛樓難逃一劫,就是整個江湖都有一場腥風血雨,況且你應該知道我留在這裏,是為了什麽?”他的口氣輕描淡寫完像是再說一間毫不相幹的事情。
許翀神情徒然間變得深凝起來“樓主,你留在這裏不過是為了楚晏,諸葛樓不能沒有樓主,若是樓主擔心楚晏的安危,我會留在這裏拚命保護她,況且依楚晏的武功,能傷她的寥寥無幾,但是樓主你就不一樣了,沈拓的野心昭然若揭,她抓不住楚晏定會從她身邊的人下手,到時候,”“有楚晏在,我不會死的。”小諸葛垂著眼冷冷的打斷他。
“那今日呢?若是楚晏不敵那麽你的命也不要了嗎?樓主,許翀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在她身邊。”
“因為慕衍不在了,”他握著茶杯的動作徒然停下,眼睛依舊如古水般深沉,“若是慕衍好好的在她身邊,我會放手,可是現在慕衍不在了,她和沈拓之間必有一戰,而且慕衍死了她怕是也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了,許翀你不明白,我這一生能看懂很多人,不管是人心還是人性,或追名逐利,或行俠仗義,總是有所求的,但是她不同,她的一生都在被人欺騙、算計,她從未真正的求過什麽,可是卻將她推在如今這般風口浪尖上,所有的一切壓在她身上,她隻是一個女子,卻比天底下任何一個男子都活的可悲和可憐。”
許翀望著他眼睛中流露出來想要說什麽的意味,隻是嘴唇動了一下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江湖紛爭恨不休,癡心兒女無情劍,楚晏,實話說,這個女子簡直太聰明堅毅了,若是將他放在楚晏如今這般的位置,經曆她所經曆過的一切,他未必能做到如她一般,那些過往或許重的有些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