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母親還活著，現被囚禁在往東北400裏外虎跳澗。那裏有沈千秋家的一處隱蔽別院。沈家寨被屠殺前，沈家舉家搬遷到那裏。”少虛急促道。
沈毅眼波一閃。
終於得到了母親的消息，卻想不到是從與自己一度敵對的少虛口中得到。
他平靜地看著少虛，沒有任何言語。
“第二，你當眾捅出此事，飛揚用掌門卜算敲打鹿侯後，鹿侯和沈千秋秘密商議了一晚。沈千秋出來後，命令一個師弟騎馬趕回虎跳澗沈家大宅。我怕他們對你母親不利。”
沈毅聽到這消息，寒光一閃。
少虛苦笑一聲：“我知道你未必相信我。我也確實不敢得罪師傅和沈千秋，他們捏死我比弄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但···”
他目光低垂下來：“我之前雖然混，但也知道有恩報恩。沈千秋他們，隻是一群人渣，不配當人，更遑論成為武當弟子!”
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顯然在被沈毅打敗後，在鹿侯師門下很是受沈千秋欺負。
沈毅正要問兩句，外麵傳來了三更鍾聲。
少虛臉色一變，沉聲道：“我得馬上走了！今後你我當眾見麵，依舊是敵人，記住！“
他閃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沈毅陷入了沉思。
母親依舊生還的消息，讓沈毅頗感振奮。雖然他早有預感，但坐實了母親平安無事，一顆高懸的心才落地。
但問題接踵而至。
但鹿侯和沈千秋受到自己壓力，近期對母親不利？
少虛的消息，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是否是圈套？
要知道，少虛乃是鹿侯的弟子，修為低微，為了當時自己的賜藥不傷之恩，居然甘冒奇險，暗地通知自己？
但少虛確實受了自己恩惠，與沈千秋反目後，看不下去，暗中報信，也是人之常情。
最關鍵的是，一旦知道了母親的準確下落，沈毅怎麽忍得住，不去營救母親？
沈毅皺起眉頭，凝望著窗外。
許久，他眉頭舒展開來。
沈毅想通了。
“大丈夫在世，當快意恩仇，既然得知母親所在消息，豈可狗苟蠅營，以福禍趨避之？”沈毅的目光中，閃動著說不出的堅毅。
雖然他隻不過是個靈砂境修士，但決意，這次要不顧一切，將母親救出來！
如果是個陷阱，那就···
沈毅轉身，將自己所有的門派貢獻值倒在床上。
一共4662點。
這大部分是跟少慧賭約，贏來的。
既然這次前去營救母親，困難重重，沈毅不是吝嗇之人，不會帶著這巨額的貢獻點，走入墳墓中。
他要做好最完全的準備，迎接不可知的困難與危險。
能幫他做到這件事的，唯有那兌換處的邋遢老道士。
沈毅趁著夜色，走到了兌換處。他必須暗中行動，否則定然有去無回。
老道睡覺中被叫醒，很不高興，拒不開門。
“誰吵？何事？”
“道長，我要去救母親。”
“你死你的，管貧道鳥事？山下趙辛莊李瘸子家賣棺材！”
老道罵著睡覺，門窗緊閉。
沈毅眼珠一轉，將4662點貢獻值，嘩啦啦都倒在門口。
竹片貨幣響聲，在清晨聽得清脆無比。
門吱呀開了。
老道士依舊邋遢無比，雙目放著精光，盯著地上小山一般堆積的門派貢獻點，心疼萬分道：“你小子有話好好說，這些可愛磕碰壞了怎麽辦，罪過啊罪過！”
他從背後摟出一個大袋子，將竹片裝起來，賊頭賊腦看了周圍一眼，一努嘴示意沈毅快點進來。
沈毅進來後，老道裝模作樣，凝視了沈毅許久，終於點點頭：“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老道看你勉強也算三條占全，頗為欣賞。說吧，你想要什麽？”
沈毅撇撇嘴。
頗為欣賞你幹嘛不開門？欣賞的是錢吧？
沈毅平靜道：“我想請教道長，如何能活用這些貢獻值，讓我的戰力提升？”
老道斜眼瞥了那滿桌子的貢獻點，胡子一抖，眉毛一挑，嘿嘿奸笑道：“你小子，倒是很會騙錢。貧道聽說了你屢屢跟鹿侯門下弟子打賭，這群小子現在精窮，根本不來兌換了。錢都被你騙去了。”
沈毅微微一笑。沈千秋等人屢屢在他的賭約上吃大虧，才被他騙了這麽多錢。
老道小眼中精芒一閃，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杆煙槍，吸了一口，翹起二郎腿，吞雲吐霧道：“你小子來意我清楚了，說吧，是想全身而退，還是魚死網破？”
想到母親受罪，沈毅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我願魚死網破。”
老道麵色一沉，吐出一個煙圈，搖頭罵道：“蠢蠢蠢！錯錯錯！貧道奇怪，怎麽會有你這樣的蠢物？”
沈毅一愣。
這老道士素來嬉笑怒罵，但沒想到今夜如此。
老道恨鐵不成鋼道：“道德經說的好，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你聰明絕頂，難道能比得過守株待兔的鹿侯？你披堅執銳，難道能贏得過比你功力高的沈千秋？你要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思去，死的隻是你這條小魚，鹿侯他們根本不會傷筋動骨，更不會破！”
沈毅沉默了。
“你的主意，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老道士冷哼一聲，斜著眼睛，直言不諱：“要是你這麽蠢，貧道勸你馬上出門，左轉，背著這些東西獻給鹿侯，磕頭認錯，告訴他你願一人做事一人當，別株連老母。這還靠譜點。”
沈毅怒了，盯著老道怒目而視。
老道嘿嘿一笑：“怎麽?不愛聽？你好好想想，你這人沒本事，有脾氣，沒實力，有原則，鋒芒畢露，怎麽在武當派混下去？難怪你走到今天，處處碰壁，連自己老母都保不住。”
沈毅憤然立起，要爭辯幾句，但仔細想想老道所言，沒有一句是虛的，長歎一聲，低頭道：“請道長訓誨。”
在武當派，沈毅隻遇到了兩個人，能說得上知心話，一個是美人師傅楊露蟬。但楊露蟬性格冷淡，少言寡語，雖然關心他，但平素很少對他如此諄諄教誨。另一個，就是這兌換處邋遢不已的老道士。雖然貪財膽小，但內裏古道熱腸，沈毅接觸時間長了，半師半友，也聽得進去。
老道翹著二郎腿，一臉不屑淡淡道：“你要想在武當山太極門中，能安心修煉，貧道送你兩個字。”
“守拙！”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岸，人必非之”老道吞雲吐霧道：“你一進入太極門，便如同錐立袋中，鋒芒畢露，怎麽能不引起各方的注意側目？不怕告訴你，鹿侯在太極門中，隻是個小角色，其他各方勢力也在觀察你。一旦你被人摸透了底細，又沒有強力靠山，不收拾你收拾誰？”
一套套道德經，說的沈毅那個高山仰止啊，苦笑道：“別人欺負到我頭上，難道也要我忍氣吞聲？”
“對！”老道斜眼瞥了一眼沈毅：“別以為舉世皆濁我獨清。你這個放牛娃的牛脾氣不改，貧道敢說你走到哪裏，都是一個死！”
沈毅如醍醐灌頂，深深點頭。
他從楊露蟬那裏，得到的是武功傳承，從這老道身上，卻得到的是人生哲理。咀嚼一番，更是發人深思。
老道在鞋底磕磕煙袋，徐徐道：“千古艱難惟一死。這是屁話！世界上最艱難的事，不是轟轟烈烈，魚死網破，而是明知人生坎坷，卻堅毅地活下去！走下去！”
他的聲音，多了一絲滄桑。低垂的小眼中，更是隱藏著一絲閱盡世情的悲涼。
這老道士，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沈毅長出一口氣，站起來向老道躬身行禮：“請道長教我，現在該如何去做？”
老道點點頭：“知道了你老娘的下落，你必須去救。但絕不是去送死，你保全自己，救出老娘！”
沈毅點頭，隨即皺眉道：“但這消息來源，頗為蹊蹺，我總怕是圈套。鹿侯、沈千秋等人守株待兔，我難逃一劫。”
老道閃現出奸詐的笑容，山羊胡子一翹道：“算你小子有點腦子。如果你就這麽愣頭愣腦衝殺過去，貧道也懶得再跟你廢話。廢話說完，談談生意，你要將這些錢都花光？”
他一晃麻袋，兌換點嘩啦啦作響。這老道士一臉陶醉，剛才那副世外高人的形象，不攻自破。
沈毅嘴角抽搐，點點頭。
老道搓手奸笑道：“既然如此，我可以賣給你一件意想不到的好東西···”
他將兌換列表翻到二等上品，隨手指到一處地方中。
沈毅看完東西簡介後，倒吸一口冷氣：“3000貢獻點，這麽貴？”
“買不買隨便”老道吐著煙圈，一副奸商模樣：“別說你小子隱藏功力，還沒通過師門認證，就算你是靈砂境弟子，也根本沒資格買這個等級的物品。貧道算是違規破例了。”
沈毅知道自己隱藏修為，被老道看破，也不矯情笑道：“如你所說，隱藏修為守拙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