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的合上,他靜靜的凝望著她站過的地方,漆黑的眼眸幽靜深沉“樓主,為何要這樣做?”許翀緩緩進來,他的身姿孤絕而冷峭,雪白的衣衫隨風輕揚。
還魂丹、益元丹是諸葛樓收藏的治傷靈藥,當初他命懸一線之際他拿來要給他服下,卻被他拒絕了,如今卻輕而易舉的給了一個外人,他不明白。
他緩步走了出來臉上沉凝著刻骨的冷靜“將暗閣的鑰匙拿給我。”許翀眼中滿是驚異“樓主,你瘋了?那間暗閣是不能打開的。”
他繼續冷聲“拿來,”許翀目光閃動眼中翻湧著難以置信的深沉“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了她步步為營,為什麽你為了她心甘情願,為什麽你為了她生死不畏。
他的嘴角溢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語調十分悠閑安然“因為,我想討她歡心。”
許翀漆黑的眼眸裏麵閃過驚愕之色,雖然隻有短短一瞬間,“樓主,許翀剛才擅自幫他看過,要想救他還有一個辦法,瑜玦珠,它可以將他體內的毒全部吸走,隻是要想拿到它絕非易事。”
他沉吟微斂,“這是萬不得已的最後一步,加強外麵的戒備,不準任何人再踏入這裏,”“是,”許翀拱手應答。
“下去吧,我累了。”他漆黑的眼眸裏氤氳的倦意慢慢化開,許翀走至門口,緩緩打開卻不禁脫口道“樓主,為何不讓她知道?你做了這麽多。”
許翀默了許久,隻是另一個聲音卻始終不曾響起,他便轉身出去緩緩合上木門。
“因為,這一生,我都不再是那個聰明絕頂的人了。”
西閣中,楚晏看著慕衍一張憔悴不堪的臉,這一個多月來他整個人清減了許多,現在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倒是柔化了原本剛棱有力的輪廓,緊蹙的雙眉之間好似隱藏了很多深沉的心事,“慕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雙掌凝聚內力緩緩送過。
良久,他微闔的雙眼緩緩睜開,隻覺的清涼的手緩緩負上她的,楚晏看著他悠然微笑,“你醒了?”
他的喘息未定,煞白的臉色溢出一抹虛弱笑意“嗯,我沒事你別擔心,好不好?”
楚晏的眼睛漸漸泛酸緊抿的唇顯得有些壓抑,“好,你活著,我就會活著。”
他的腳步生生的定在門口,臉色瞬間蒼白如紙,漆黑的眼眸中瞬時翻騰著難以言說的心緒,她的聲音不遠不近,恰好每一個字都落在他的耳朵裏麵,之後,重重的落在他的心裏。
他明知站在這裏不妥,可是,進一步······不可,退一步······不舍。
正如他所言,他體內的毒暫時給壓製住了沒有性命之憂,隻是,不過百日,她為他輸了不少內力,見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之後握著他的手緊了緊,起身,離開。
門外,許翀站在不遠處的叢林中望著這裏,她知道他在看她,她細細打量了周圍一眼,林木十分密集,陽光層層穿透過來將這座木閣照的微微晃眼,她一直以為諸葛樓會是那種有著華麗雕飾的樓閣,卻沒想到會如此儉樸,頓了頓緩步上去。
許翀站在那座墓前,看著楚晏走過來的身影嘴角勾起冷淡的笑意,待她走近,“他對你很特別,”
楚晏一怔,腳步頓住垂下眼眸“我知道,他是因為我才死的。”
許翀澄澈的眼底翻湧著沉黑,“楚晏,你有什麽好,為何人人都是如此。”他的聲音有些深沉,隱約之間有一種凜然的氣勢。
“你很討厭我,”“是,很討厭,可以說厭惡。”許翀不假思索的說道,目光沉靜堅定漆黑的眼底泛著冷意。
楚晏微斂起眼底的暗湧“我想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叫什麽?”楚晏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墓碑。
他看著她眉目沉疑有些遲疑之色,片刻之後,臉上的笑意明淨如光,眼底卻冷若冰霜“你為何不親口問他?”
楚晏看著他冷靜清澈的眼神,目光中滿含敵意一掃而過,“你便是諸葛樓下一任樓主吧。”她說的語氣堅定。
許翀漆黑的眼眸裏閃過驚詫之色,卻也隻是短短的一瞬間“你是怎麽知道的?”
楚晏輕笑一聲,眼中有些隨意不羈“因為你和他們,截然不同。”
“隻是這樣?”原來自己竟然露出這樣大的破綻。
“隻是這樣,”
許翀怔忡了片刻嘴角勾起,目光略微閃動“你很聰明,隻是楚晏,欠了別人的總歸要還的,不管是恩還是情。”
楚晏看著他眼眸中的深不可測一時間有些恍惚,因為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像他。
“他的傷怎麽樣了?”終究,她還是開口了,隻是覺得這個人對他的那一份忠誠之心很難得。
許翀看著她一時怔住,若說她知道自己是下一任的樓主還有跡可循,可他在她麵前沒有露出一絲破綻,難道,她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他的聲音有些微啞,壓住心緒一雙眼睛幽靜如潭頓了頓“你是怎麽知道的?”淡定從容是聰明,而她,何止是聰明。
楚晏目光幽深,聲音低緩清晰“因為這土,”許翀的眼眸倏的一變,是了,這墳墓是新的,在傳來消息說他們向著這個方向而來的時候,他便命人造了這座新墳。
楚晏眼中有著隱隱的淡笑“現在可以告訴我他的傷勢如何了,”
許翀回身望了望閣樓上的窗口,其實他的相貌溫雅俊美,和他有幾分相似,神情舒展開來“別人都不知道,或許你也不知道,樓主的心髒長的有些偏,也許,他天生就會對某些人、某些事偏心吧,所以那一劍距他心髒偏離了幾分,可是他的身體很虛弱,將養了好些日子才醒轉過來,我記得那時候,我給他拿還魂丹、益元丹來服,可是卻被他拒絕了,他說這兩顆藥,輪不到他來吃,楚晏你說,他為什麽要留著這兩顆藥?他是不是故意找死?”他的聲音字字清晰利落,餘音之中還有一種咬牙切齒的狠勁兒。
楚晏看著許翀漸漸走遠的身影,整個人像是凝固在天地間,“你所言不虛,我確實別有目的,”耳中驀地回響他說過的話,其實她向來都知道,他最會騙人,隻是為何,她每次都信。
許翀緩緩推開門,他仍是站在那裏,將剛才的情景一覽無餘,“樓主,我,”他緩緩抬起頭看他,漆黑的眼眸有些深沉,許翀對他似是有著深深的忌憚,“出去吧,下不為例。”
許翀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裏,自知不該多言,可是“樓主,你這樣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出去,”他胸前的傷猶有餘痕,他從不遮掩可眼下卻輕輕掩住,隻這一個動作他便知道,他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