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垂了垂眼眸,壓下心中翻動的情緒,回身看了慕衍一眼,正巧慕衍也正自看過來,兩人眼中都有淡淡的笑意,“走吧。”
“等等,”曲寒淵擋在她身前,“藏經寶鑒呢?”楚晏眼中露出一絲譏諷之色,目光閃動向他走來,腳步移動極是緩慢,曲寒淵聽著她輕微的腳步聲眼中帶著一絲警惕,在距他幾步之遙楚晏頓住腳步,她的眼神像夾雜著寒冰一般,又冷又絕決,微微瞥了一眼他們眼中的精光輕笑出聲,似是看著眾人眼中卻又空空蕩蕩的,“藏經寶鑒就在我手裏,誰若是有本事,盡管來拿。”明明是極輕的一句話卻有一種睥睨萬物的豪情,說著看向慕衍,目光瞬時柔和幾分,隻留下眾人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身影。
“樓主,事情都辦好了,”那人躬身看著眼前稚嫩的人,一襲白衣在風中微微飄動,負手而立倒有一種玉樹臨風、君子如玉的模樣。
遠山之上,他一人獨自俯瞰著劍門,一如超然世外的高人將他們的一切盡收眼底,冷眼旁觀,望著那兩人走遠的身影勾起唇角,眼中溢出一抹虛弱笑意,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你說曲寒淵剛才口中的妻子和女兒會不會是,”“是,”楚晏淡淡說道,“她們應該是被沈天羽暗中擄去的,在此之前已經遇到了曲寒淵,所以他說那話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我們現在是,”“我們去百草穀,你的毒不能再拖了,”幾日來連番奔波,他體內的毒氣翻騰的更加洶湧,他雖然不說但是她知道,他從來都是強忍硬撐,縱然臉上再雲淡風輕可身心的煎熬也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
慕衍眼中帶著笑意微微頷首,片刻之後“那你娘和心兒,”“她們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等解了你的毒我立時去救她們,隻是這一路上怕是不會太平。”楚晏漆黑的眼眸有些黯淡,縱使她武功再高雙拳難敵四手,難免會有疏漏,有多少人覬覦藏經寶鑒她不是不知道,今日之後怕是更盛,慕衍,過來過去還是我拖累了你,她知他不喜這種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活,為了她他卻從無怨言,可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救你・・・・・・即使讓我用這條命去換也甘之如飴。
慕衍垂了垂眼眸壓下心中難掩的情緒,看著她不確定的眼神手不由自主的握上她的,停住腳步無比認真的看著她“楚晏,你在害怕什麽?”
楚晏抬眸對上他的“我怕,我不能保護你。”慕衍聞言輕笑出聲,“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對你說吧,男子漢頂天立地,大丈夫能屈能伸,怎麽能讓你保護我呢?”
楚晏眼角微揚嘴角輕勾露出一抹淺笑“一直以來,你不都是在保護我嘛。”慕衍怔怔的看著她的笑容眼中有著片刻的失神,其實她笑起來很好看,像彎月皎潔明亮,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以後,我也會好好保護你的。”
一抹笑容緩緩在她的臉上蕩漾開來,慕衍,我這一生走過最好的路,就是與你殊途同歸的路,隻要有你,我便不再害怕。
夜色深沉,沈天羽獨坐在庭院之中,一旁倒著幾個酒壇子,小冬站在拐角凝目看著他,他喝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從劍門回來之後他便和林煙聊了很久,他從未那麽認真的聽一個人說話,有時候淡然一笑,有時候微蹙眉頭,少主,也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喜歡那個人。
沈天羽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微眯著雙眼慢慢搖晃手中的酒杯,眼角染上的醉意久久不散。
在沈天羽再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時,小冬緩緩上前自作主張的在他身旁坐下,“少主,你醉了。”
沈天羽眼睛一挑看向他,將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揚了揚眉眼底一片清明,哪還有半分的醉意,“今夜的月色沒有那夜的好看。”
夜風習習吹過,他的衣衫微微飄動,沈天羽抬眸看著昏暗的月色,久久沉默著,小冬看著他默然的身影竟有種說不出的寂寞之意,輕聲道“少主,她不是你能喜歡的,門主不允許,異族不允許,而且,她心中之人,並不是你。”
小冬平淡的一句話卻在沈天羽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整個人不自覺的外漏著情緒,現在,單單是她的名字都能讓他思緒萬千,沈天羽麵無表情的望著深黑的夜色神情卻又那麽複雜,良久“四大門派有她在,我滅不了,武林盟主有她在,我奪不了,藏經寶鑒、無情劍、奪情劍,有她在,我得不了,那對母女我留著,也是因為她,終究隻是因為我狠不下心,小冬,我是不是輸的一敗塗地?”
“少主,小冬不會讓你輸的,而且少主也不會輸,少主狠不下心的事情小冬替少主去做,”說著猛然起身,隻是還未走開沈天羽便沉聲道“站住,”
小冬的腳步怔在原地,回身看他,沈天羽慵懶的看著他眉宇間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淩厲,麵色漸漸黯然隱隱浮上一絲蒼白,“要怎麽做我不會攔你,但是,留她一命,這是我的底線。”
小冬神色不定不知如何是好,良久“不要自作主張,”淡然的聲音卻讓他全身皆冷,“是,少主,小冬明白。”
沈天羽了望著遠處天穹的無盡黑暗,嘴角動了動“我們之間,終究是敵非友,怕是再也回不了頭。”他的語氣堅定,聲音卻沙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