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你受了重傷,又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坐下來歇息歇息吧。”小諸葛和慕衍對望一眼,她垂著眼僵硬的站在那裏,一路上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隻是始終靜靜的望著前方,仿佛在等待著什麽,慕衍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越是接近山上就越是不安,猶豫了片刻緩緩走近楚晏身旁“我們不去了,我帶你走。”
楚晏僵在原地,眉頭都不皺一下,“汐兒,明日你便隨著他們上山去找鬆源吧,到時候所有的事情我都會一一講與你聽,哦・・・・・・還有你的身世,微微湊近她的耳畔,你並不是曲寒淵和林煙的孩子,很多事藏在我心底都快要被塵封了,不說出來的話真的對不起你,所以,你還不能死,知道嗎?”她還不能死,因為,師父不允許,這個世界上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歡喜有人悲傷,那是因為他們都有希望,而她・・・・・・自始至終,什麽都沒有。
慕衍看著她的神色平靜的都有一絲冰冷,心下一片淒然轉頭看向小諸葛“我到底該不該回去?”當日“師父,明天我就下山,請您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把解藥帶回來。”他下山的初心不就是為了替心兒尋到解救之法嗎,可是現在他還能眼睜睜的看著楚晏赴死嗎?
“就算你今日不帶他上山,顧亦言總會有辦法逼著她,你還不了解嘛,這麽多年她處心積慮的不就是在等著這一天嗎,既然躲不過還不如直麵應對,你看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最壞的結果嗎?”隻是小諸葛不知道,若是他知道,那一天,他絕對不會讓她上山,也絕對不會那樣說,人心・・・・・・最是難測,顧亦言要看到的,遠遠不止這些。
・・・・・・小諸葛看了一眼垂著眼麵色呆滯的楚晏,不禁歎了口氣轉頭看向慕衍“慕衍,這還要走多遠啊,我的腿都快要斷了,”
慕衍看著小諸葛皺眉捶腿的樣子並未搭理,將目光看向楚晏,師父的住所極為隱蔽,為了照顧楚晏的傷勢,他走了一條比較平坦的路,可是一路上他靠她靠的那麽近,她始終抿著唇直愣愣的盯著前方,不發一言,不吭一聲,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性子堅忍,隻是楚晏,你一個人這麽扛著能撐到什麽時候?
三人穿過一條狹窄小路,慕衍看著立在遠處的幾處房屋,心頭一片酸楚,師父,徒兒回來了,可是還來的及嗎?
“就在前麵,”慕衍看著楚晏徑直說道。
楚晏的腳步頓在原地,緩緩抬頭看著遠處,她的心裏、眼裏早已生意全無,隻是,即便是死也想要為他們做一個成全,師父,你說的汐兒都做到了,你讓汐兒跌入穀底、永不翻身,汐兒便聽你的話,隻是我也有不甘、也有委屈、也有埋怨,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這麽恨我?為什麽這樣算計我?為什麽・・・・・・
小諸葛、慕衍看著楚晏僵硬的身影相視一眼,慕衍無比認真的看著她“楚晏,你若想離開,我絕不阻攔,這一次,沒有人逼你。”
楚晏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地方,抬步向前“不要過去,”慕衍猛地拉住她的手臂,眼中有著掙紮不忍。
楚晏掙開他的手,慕衍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步走了過去,心狠狠抽搐了一下手竟不由自主的顫著,轉身,跟上。
木屋前栽種著一些花花草草,周圍遠山環繞,雲霧繚繞,倒是個隱居的好住處。
鬆源聽聞屋外的腳步聲身子微微一震,收回心兒身上的掌力,心道,難道是衍兒回來了?隨即起身向外走去。
三人站在門外,慕衍還未出聲鬆源便打開門大步走了出來,慕衍看著師父有些蒼白的麵容,這幾個月,師父似是蒼老了很多,慕衍心頭一熱跪在鬆源麵前“師父,弟子不肖,回來的晚了。”
鬆源麵上溫和眼角蘊著笑意,滿頭的白發更顯頹然,神色也有些疲憊,上前將慕衍扶了起來“衍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隻要你平安無事比什麽都重要,這兩位是?”
鬆源看著小諸葛和楚晏目露疑惑,“師父,這兩位是我的朋友,”
“在下小諸葛,諸葛樓的樓主,久仰劍尊大名,今日冒昧前來有禮了,”
“沒想到諸葛樓的樓主會是一個小小年紀的少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鬆源看著他目露笑意,溫和說道。
“劍尊過獎了,”“那這位是?無情劍,你,你是什麽人?你怎麽會拿著無情劍?”鬆源看著楚晏的神色瞬時緊張起來。
楚晏的神色依舊平靜,眼裏冰涼一片毫無情緒,無喜無悲。
“師父,她是,”慕衍的話還未說完突然聽見不遠處風聲疾立,緊接著便是冰冷而陌生的笑聲,那聲音憤恨而鄙夷,委實令人覺得心寒,“鬆源,終於讓我找到你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哈哈哈・・・・・・”她的餘音在空中回蕩不息。
慕衍上前一步看著鬆源麵色凝重“師父,這,”鬆源信手一揚,四周漸漸靜了下來,顧亦言和林煙緩步走了出來。
鬆源臉色如常,顧亦言浮現冷笑,似是不經心的淡然說道“師兄,這些年過的可好?”
鬆源目光一凝,麵色仿佛冷了一些,顧亦言迎著他的目光眼中閃過一道寒芒,隨即臉上又露出微笑“師兄,這把劍我可是費了好些力氣才拿到的,現在,物歸原主,還有,你這滿頭白發是怎麽回事?怎麽,那毒・・・・・・有那麽難解嗎?”小諸葛、慕衍的眼倏的睜大,似是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楚晏安靜的垂著眼睛,仿佛她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關係,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聲音,似是失去知覺的站在一旁。
顧亦言站在林煙身側,順手不知紮了她身上哪處,她的神色似是慢慢恢複,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楚晏,眼睛望著她無盡話語。
鬆源緩緩上前一步“你來做什麽?”
顧亦言看著他輕笑出聲“師兄問的真有意思,這麽多年不見來見見故人有什麽不可以嗎,還有,你的女兒怕是活不過明日了吧,我來自然是為了幫她解毒,不然的話師兄以為我不辭辛苦的來到這兒是為了什麽?說著目光閃動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的楚晏“師兄,你還不認識吧,這是我唯一的徒弟,楚晏,怎麽樣根骨不錯吧,我的這個徒弟和你徒弟可是淵源深的很呢,她拿著無情劍慕衍拿著奪情劍,幾個月來將這江湖搞得腥風血雨,你怕是還不知道吧?”
“你為什麽沒死?”顧亦言聞言目光中閃過冷冷的恨意,隻是片刻之後又恢複如常,揚起嘴角“師兄,你這麽說倒是讓我以為你巴不得希望我死呢,我沒死你很失望吧。”
“亦言,都過去二十年了,你為何還不能放下,我當日之所以不殺你是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你不要逼我。”
空氣瞬間凝固,顧亦言看著他眼中的恨意和殺意令人一片膽顫“我逼你,鬆源,你還敢和我提往日情分這四個字,你配嗎?攥緊奪情劍硬生生的將怒氣壓了下來,忽的往他麵前一扔,今日我來的確是為了幫你救人,隻不過救人之前我想要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好不容易人湊齊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想聽的不想聽的,都一並講了,汐兒,接下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你可都要仔細聽清楚了,鬆源,你既然提到了往日情分四個字,那我便好好講一講咱們之間的往日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