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看著他眼中滿是沉痛的悲涼，他不吭一聲的跪在地上，無聲無息整張臉慘白的叫人心驚，眼中生意全無慕衍緩緩走近他身旁，俯身看著他“楚晏，你還要撐到什麽時候？”
顧亦言看著楚晏忽的笑了笑“汐兒，可是在心裏怨恨師父？”楚晏垂著的手指微微一動，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著她，眼裏空茫一片看著師父的眼睛，而那目光中錐心刻骨的恨刺痛了他的眼，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她，雙唇顫抖著硬生生的逼出來幾個字“師父，師父，汐兒不敢。”
顧亦言看著他一步步走了過來，楚晏眼睜睜的看著她渾身止不住的哆嗦，顧亦言俯下身笑容中目光慢慢變冷“汐兒，驚雷決練的不錯。”
楚晏緩緩抬起頭看著她，絕望在他的眼中一點一點的凝聚，緊緊咬著牙關“師父，為什麽要這樣對汐兒？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恨我？為什麽？為什麽要利用我？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為什麽・・・・・・為什麽・・・・・・”楚晏一聲聲淒厲的喚著她，似是瘋了一般哭著喊著，這樣淒厲絕望的喊聲讓小諸葛和慕衍的心狠狠抽痛起來，他整個人淌在雨裏，看著自己至親至愛的那個人就站在身前，一個字一個字狠狠的剜著他的心，一劍一劍讓他滿目瘡痍的心遍體鱗傷。
四周漸漸靜了下來，楚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不知道他還能撐到什麽時候，他的唇顫動起來緊緊咬住牙關不說話，顧亦言看著他眼裏依舊是冰寒一片，那深邃無法琢磨的眼神看著跪在地上精疲力竭的楚晏，似是不經心的淡然開口“汐兒，三年前你最後一次離開穀中的時候，我便開始設計，我知道若是你再回到穀中的話看到是兩具冷冰冰的屍體，那仇恨的種子便從此在你心裏生根發芽，這三年來，你走遍大江南北替我報仇，可是自始至終，我都在你身邊，看著你一次次狠心絕望，看著你一回回遍體鱗傷，我知道報不了仇你是絕對不會死的，你可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你隻是我順手借來作複仇上路的工具，自始至終，我從未對你好過一分，這些話可還記得？”
楚晏跪在地上突然覺得可笑起來，記得，如何不記得，一個字一個字深嵌入骨・・・・・・
小諸葛看著顧亦言笑的有些猙獰的麵容微微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於楚晏而言，報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師父，一直以來是他活著的信仰，如今，硬生生的剖開所有的麵目、所有的真相，即使那些話與他而言無關緊要，隻是聽著內心都不禁為他隱隱作痛起來，隻是楚晏，他跪在地上，麵無表情，不吭一聲，那雙眼呆滯絕望仿佛寂滅了一切，顧亦言，你可知道你有多殘忍，一個活生生的人讓你逼到這種地步，絕望，崩潰，瘋癲・・・・・・
“顧亦言，你做了這麽多就隻是為了藏經寶鑒嗎？人生有那麽多的變數，你怎麽能拿他來打賭？”慕衍看著他眸色幽深目光前所未有的痛恨。
“為什麽不可以，慕衍，你可知道我這麽對楚晏都是拜你師父所賜，你師父的女兒怕是沒有幾天了，你師父讓你下山來尋楚晏為的不是救治他那個一出生就病殃殃的女兒嗎，不過三日若是沒有楚晏，她必死無疑。”
慕衍看著他渾身一抖“你，你怎麽知道？”心兒的毒是從出生便植入體內的，他一直以為那毒是娘胎裏麵帶的，可是現在・・・・・・
“我不僅知道她是怎麽中了毒，我還知道怎麽解，汐兒，你說是不是？”
楚晏不吭聲垂著眼呆愣愣的盯著前方，知道，這毒・・・・・・隻有他能解。
顧亦言轉頭看著小諸葛凝神思索的樣子眼底閃過一抹冷笑“小諸葛，二十年前的前塵往事你諸葛樓隻記載了隻言片語，現在心裏有很多疑問吧。”小諸葛抬眸和她對望一眼，“不錯，我隻知道當年藥聖和劍尊本是劍門的同門師兄妹，兩人各執一把劍行走江湖，鋤強扶弱，當年江湖上的人很是敬重他們。”
“是啊，都過去二十年了，原來，我和他之間，還有這麽深的記憶，”小諸葛看著她臉上複雜的情緒，似是想起了什麽。
片刻之後，顧亦言緩緩蹲下身看著楚晏，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汐兒，明日你便隨著他們上山去找鬆源吧，到時候所有的事情我都會一一講與你聽，哦・・・・・・還有你的身世，微微湊近他的耳畔，你並不是曲寒淵和林煙的孩子，很多事藏在我心底都快要被塵封了，不說出來的話真的對不起你，所以，你還不能死，知道嗎？”
楚晏聞言手指微微一動沒有說話，靜靜的垂著頭像是什麽也沒有聽到，隻有嗓音處輕輕的悶哼一聲，雨聲太大便聽得不太真切。
小諸葛、慕衍看著她緩緩站直身體，楚晏想要伸手去抓她被雨水打濕的衣角，隻是伸出去的手卻落了空，顧亦言後退幾步“汐兒，我走了，”說著縱身躍起消失在靜深的雨幕中。
楚晏抬起頭靜靜的注視著她消失的地方，呆愣愣的眼中空白一片什麽都沒有剩下，看著眼前空蕩蕩的一片，蒼白的唇顫動起來，嘶啞的聲音中隻有蒼白的兩個字“師父・・・・・・”說完便倒在地上，閉上眼睛手無力的垂下。
小諸葛、慕衍心頭一痛很快上前看著他“楚晏，楚晏，楚晏，楚晏・・・・・・”隻是天地蒼茫，風雨淒淒，他換了一個身份，從此以後・・・・・・便換了一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