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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毅滿腔不甘、眼睜睜等死時,卻感到眼中一道金色光芒閃過。他的身上,瞬間如著火一般,熾熱無比。
世界,在他眼中變了!
原本勢若奔雷、快逾閃電的八虎斷門刀,卻驟然變得緩慢起來,一寸一寸挪動,如同師傅教徒弟慢動作演武一般。
他心念電轉。
雖然一時不明白,但殺頭之禍,先躲過去再說。
沈毅一貓身,但身體傷勢沉重,也變得有些遲鈍,跟不上腦海的反應。
眼睜睜看著刀鋒一寸寸近身,逼近脖子,他的身體卻隻能緩緩移動,急的沈毅滿頭大汗,拚命催動身體加速。
在這一過程中,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進入膠水一般,變得凝滯起來。
近處的沈萬三,橫眉怒目,滿臉橫肉,暴起青筋,看得清清楚楚,遠處沈老財的殘忍冷笑,莊丁閑漢們的殺人歡呼,鄉親們的不忍之色,還有看台上青年和蒙麵女子,無一不猶如凝滯,讓沈毅看得清清楚楚,分毫不爽。
甚至連自家方向,沈毅看到了強撐病軀、一臉倉皇跑出來的老母親,清楚無比。
“這是怎麽回事?”
沈毅心中升起疑竇。
但此時性命攸關,先躲過大劫再說。
總算是趕在虎殺八式斷門式砍到脖子之前,沈毅一寸寸將脖子躲了過去。
看著一臉獰笑、近在咫尺的沈萬三,沈毅心中靈機一動。
反擊!
沈毅雖然沒有名師指點,但他冷靜善觀察,沈萬三數次攻防,其他部位自恃鋼筋鐵骨,任由他攻擊,但唯獨一次沈毅無意攻擊腰眼大椎穴,卻臉色一變。
沈毅推斷,這應該是八虎斷門刀發力罩門!
雖然推測出對方的弱點,但進攻是最好的防禦。沈萬三占據了絕對上風,沈毅毫無還手之力,空有想法,無機可乘。
但這次奇怪的時光減慢,讓情況出現轉機。
沈毅看準了沈萬三的軌跡,一招武當長拳的麻姑獻壽,凝聚全身氣力,打出呼呼破風之聲,狠狠砸向沈萬三的大椎穴!
“來而不往,非禮也!還你一招!”
觀戰的青年和蒙麵女子,本已判定沈萬三暴怒大招,沈毅會血濺三尺,身首異處,卻驚詫看到逆轉,同時輕咦了一聲。
明明是沈萬三占據了絕對上風,卻被沈毅靈巧至極地一閃,剛猛無儔的虎殺八式斷門式,怒濤般橫掃,落在空處。沈毅卻一招麻姑獻壽,順水推舟,狠狠砸在了沈萬三的腰眼罩門上!
誰能想到,沈毅這從未露出崢嶸的放牛娃,在關鍵時刻居然能打蛇七寸,一舉順勢擊破了沈萬三罩門?
蒙麵女子袖子中的粉拳,輕輕鬆開,看向沈毅的美眸,已然滿是讚賞。
沈毅性格沉穩堅毅,泰山崩於前不變色,已可入法眼,想不到最終還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擊敗這沈萬三,更是令她滿意。這結果,青年也挑剔不出,收徒順理成章。
沈萬三罩門被破,虎吼一聲,踉踉蹌蹌,前行兩步,啪嗒倒地,抽搐不起。八虎斷門刀雖然剛烈暴戾,威猛有餘,但剛不可久,一旦被人看準了弱點,擊破了罩門,這一身蠻橫的剛力,就會反噬自身,傷上加傷!一身橫練功夫,就此被沈毅徹底廢掉了。
他的臉上,滿是不甘與難以置信。可罩門被破,身體痙攣,從眼鼻口中,汩汩流出鮮血,並不斷咳血,間或咳出暗紅色的內髒碎片――那是由於罩門被破,霸道無比的八虎斷門刀勢,反噬其身,傷及內髒所致。
這一變故,突如其來,震撼了全場。
一臉得意,等著兒子殺沈毅立威的沈老財,一臉愕然,呆呆的看著沈毅神使鬼差,躲過了砍頭一刀,反手輕飄飄一招,卻打得兒子倒地吐血不起。
一刻天堂,一刻地獄,難受地他幾乎吐血。
莊丁閑漢們,同時啞火了。
現場一片寂靜。
“好!”蒙麵女子輕啟檀口,內力清冽,瞬間傳遍了全場。
青年麵色一凜,歎了口氣。
他看不上沈毅,更妒忌蒙麵女子對他的青睞。
但世界上,強者為尊。沈毅贏了,鐵一般事實,就算貴為武當二代弟子的青年,也不能抹殺。
更兼蒙麵女子身份貴重,她都說好,也不能不給麵子。
青年轉念過來,已是麵帶微笑,拍手道:“確實妙極。”
連踉踉蹌蹌奔過來,準備懇求沈萬三留兒子一命的沈家母親,都愣住了。
兒子何時練成了如此武藝?
沈老財這才如夢方醒,幹嚎一聲:“我的兒!”便撲到台上,一邊指揮莊丁七手八腳將被打癱了的沈萬三抬下去,妥為醫治,一邊惡狠狠地盯著沈毅,氣的手腳冰涼哆嗦道:“你・・・你・・・放牛娃行凶,毆傷主人,按律當斬!來人,將這個沒王法的東西,送到衙門中去,遞名劄,我親自拜會縣太爺!”
底下狗腿子們轟然答應,凶神惡煞要撲上來。沈毅已經傷勢沉重,無法反抗。
“住手!”
蒙麵女子,翩然如仙,落在場中,一雙剪水秋眸,淡淡瞥了沈老財一眼,冷冽地如同秋天山泉。
隻是這一眼,沈老財如墜冰窟,嚇得動彈不得。
青年淡淡道:“武當比試,生死殘疾,各安天命。沈萬三心生殺意在前,沈毅留他一命,已屬難得。還不速速退下?”
要是平時,有武當弟子出麵,沈萬三也就隻好罷手。
但看剛才兒子的慘狀,隻怕功夫連同半條命都廢了,這口氣如何能咽得下去?
沈老財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嘿嘿笑道:“既然仙子有命,小人自然不再追究此事。但這小子乃是我家放牛娃,昨夜將我的牛偷了,我本要送他見官。沒想到比武耽擱了,還請仙子將此人交給我。”
他話雖客氣,眼中卻露出陣陣凶光。
若沈毅落在他手中,下場將無比淒慘。
蒙麵女子清澈美眸看了沈毅一眼,轉頭便走。
風中,傳來她一聲不容置疑的清冽聲音。
“此人,吾徒!”
一顆紅色丹藥,彈向沈毅。
沈毅知道這是女子賜藥,輕飄飄接過,一口吞下。隻覺得涼絲絲,入口即化,身體的皮肉傷勢,很快結痂愈合起來,連內傷都加速愈合。
青年看著女子居然將這等珍貴的二級丹藥,都賜給沈毅,輕歎一聲,知道她決心已定。
她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咳嗽一聲,威嚴道:“我師妹已收這沈毅,為我武當派三代弟子。還不速速放人?”
沈老財一臉頹然。
莊丁們似乎被燙了手,火速放開沈毅,臉上的凶神惡煞,都變成了諂媚之色。
在前一秒,沈毅是可以任由欺負的放牛娃。
但蒙麵女子一句話,沈毅已經變成了她的弟子,武當派三代弟子。
雖然是武當最低三代弟子,已足以睥睨人世,震懾群小。
對沈毅的任何得罪,都是對武當派的挑釁和不敬。武當山千裏之內,沒人敢如此開罪武當派。小小的沈家寨,更是不敢。
沈毅掙開群小,徑直走到沈老財麵前。
沈老財麵色憋得通紅,幹笑道:“沈毅賢侄,這都是誤會,誤會。當年你滿月,我還去過你家,吃滿月湯圓,送紅包呢。嘿嘿。老伯也是看萬三受傷,糊塗豬油蒙了心,他技不如人,咎由自取。你可千萬不要在意・・・”
他臉皮夠厚,變臉極快,剛才還是一副凶神惡煞的剝皮惡狀,現在已經和風細雨、滿臉賠笑的阿諛小人。
沈毅道:“沈老財,我弄丟你的牛,自會還你錢。”
“不敢,不敢”沈老財滿臉冷汗:“那頭牛明明是自己走丟,我怎麽好讓你賠錢?”
正邪十八門派的弟子,下山後各個都跟陸地神仙差不多。官府既不想管,也不敢管。誰也不敢得罪。
沈毅扶住母親,緩緩跪下。
沈家母親看到沈毅居然成功進入了天下正派之一的武當派,歡喜地臉上皺紋都沒了,急忙去扶沈毅:“好孩子,你身上有傷,這是幹什麽?”
沈毅幹淨利落,磕了三個響頭:“娘!您的病重,人間藥石不能治,唯有修靈門派仙藥可救。我苦練武功幾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上武當山為您求藥。兒要離開您上山修行,您多保重。”
沈家母親落淚滿襟,哽咽道:“兒啊。你為了娘・・・你這片心,娘就是現在死了,也瞑目。你放心去吧。”
青年高聲道:“三代弟子沈毅,還不速速過來?”
沈毅知道不能多待,又給母親磕了三個頭,請幾個鄰居幫助周濟母親。
鄰居們都知道沈毅出息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都滿口答應。
沈毅這才戀戀不舍,告別母親,走向了早已等得不耐煩的青年和蒙麵女子。
他剛要給蒙麵女子行師徒大禮,青年卻一擺手道:“先上山。你現在隻是待選弟子,能否真正拜入山門,還是未知之數。”
沈毅愕然。
蒙麵女子默然不語,青年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