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伯陽心裏“咯噔”一聲,聽楚成關這意思,為了青笛這件事,便要和相府死磕到底了?
他心中煩悶,現在想想,當初相府想與楚家和親的目的,就是因為楚家有錢,而且楚貴妃是最可能成為新皇後的女人,所以要與楚家創造出好關係。如今事情一次又一次鬧得不愉快,相府和楚家,別說關係好,別到後來弄得老死不相往來就不錯了!
而風伯陽雖然從未明麵上被告知過什麽,他也清楚的很,隨著他年紀大了,他年輕時候做的那些事漸漸都得到了報應,相府的聲譽越來越差,似迎風飄揚一般,搖搖欲墜。比如之前四王爺直接退婚,根本不考慮相府的臉麵,現在又住在相府多日,就想抓住相府的把柄,推倒相府。
他風伯陽沒有什麽家世背.景,前期就是靠著水氏一族漸漸發揚起來的。他知道在官場上有很多人看不起他,殷永旻便是其中之一。他一定覺得,他這樣的家室配不上皇族。
這麽想著,風伯陽除了震怒之外,還有些許悲涼。
思慮間,殷氏怕事情鬧地更大,就跑來風伯陽這裏打算與他商議對策,沒想到楚遙岑和楚成關也在,嚇得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敢繞過他們二人,跑到風伯陽身邊。
她見風伯陽如此狼狽,自然不敢多說話,風伯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也沒有馬上說話。
楚成關不想這樣僵持下去,也終於想起來自己不應該這麽不留情麵,便拱手道:“今日我兒給丞相照成了這麽大的困擾,是我兒的不對,我替他道歉。不過風丞相,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答複,將傷害青笛的人交出來,畢竟青笛是我楚家的兒媳,她現在生死未卜,我楚家如果不聞不問的話,怎麽也都說不過去。”
風伯陽見他終於軟口了,也稍稍鬆了口氣,點頭輕笑道:“一定一定,待我查出誰傷了青笛,一定交給你們,由你們楚家親自處置。”
殷氏一聽這話,臉立馬就白了,不過當著楚家人的麵,也不敢些什麽。
楚成關對楚遙岑道:“遙岑,我們回去吧。丞相大人答應給我們一個答複,就絕對會給的。”
楚遙岑挑了挑眉毛,拿劍指著風伯陽道:“你還關了皇貴妃娘娘送給小狐狸的丫鬟是不是?你還打算殺了四王爺派來保護小狐狸的家丁對不對?”
這兩個人,風伯陽可得罪不起,年報擺手道:“不不,絕對沒有這種事。”
楚遙岑“哼”了一聲,道:“你最好還把這兩個人還給小狐狸,讓他們好好保護小狐狸,否則我就告訴皇貴妃姐姐,叫陛下打你們!”
“一定,一定。”風伯陽說話時,都想狠狠地給自己一耳光,當了這麽多年丞相,居然還要對一個商戶人家的傻子如此客氣,真是丟光老臉了。
楚遙岑見他答應了,這才和楚成關離開相府。
待二人走後,殷氏突然就跪了下去,哭道:“老爺,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真的要把言薈交給他們楚家處置?”
風伯陽又氣又急,抬起手就要打她,殷氏見他做如此動作,嚇得縮了縮脖子,但也沒有躲開。
風伯陽終是沒有打下去,將手漸漸放下來,道:“你剛才也見著了楚成關的態度,他這次勢必要給青笛討一個公道。若是之前,我大可不必理會這樣商戶出生的人,可是如今,我在朝中腹背受敵,陛下也流露出要削減我權利的意圖,我的門生也都遭受了打壓。而楚家無權,卻捐了半個國庫,甚得陛下喜歡。在這種情況下,我能惹著楚家嗎?”
“可是言薈是老爺的親女兒啊,她流著老爺的血,老爺真的舍得推出言薈,把她交給楚家處置嗎?”殷氏哭著搖了搖頭:“老爺,楚二傻子,他就是個瘋子啊,言薈到他手中,說不定會死無全屍啊!言薈好歹也是堂堂相門之後,怎麽能交給一個身份卑賤的商戶人家的傻子處置呢?老爺,你臉麵上過的去嗎?”
“這還不怪你這個蠢笨如豬的女兒!”風伯陽氣的胡子都在抖,指著秀閣的方向道:“我把青笛關起來,就是為了防止你們再惹出什麽幺蛾子,可是你們呢?你們還親自送上門去惹事生分!你好歹也在我這個相府待了幾十年了,你對付相府其他的女眷,手段多麽高明,怎麽對付這個十幾歲大的小孩子,卻總是弄得灰頭土臉,到後來還要我出麵收拾!”
殷氏低著頭不敢說話,原來自己在相府裏對付其他女眷的事情,他都知道。
風伯陽也沉默了很久,最終歎息道:“把言薈交給楚家吧。青笛沒死,我想楚成關也不會將言薈弄死,況且他也沒這個權利處決言薈,他想要的,隻是給他兒子出口氣罷了。”
“不行啊老爺,你把言薈交出去,就算不死,言薈也要脫一層皮啊!”殷氏拉住風伯陽的衣角,哭哭啼啼地求道:“老爺,言薈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你不能把她的一生都給毀了啊!”
“那你說怎麽辦!”風伯陽甩開她的手,怒氣衝衝地道:“你想保護言薈是嗎?也可以,那你就自己去說,是你傷害了青笛,你去頂罪吧!”
殷氏直直愣在那裏,良久,才楚楚可憐地喊了一聲:“老爺......”
“否則你還想推一個丫鬟出去頂罪嗎?楚家豈是用一個丫鬟就可以糊弄的?”風伯陽冷聲道:“若是楚成關覺得,在相府,連個身份低賤的丫鬟都敢傷害相府的嫡女,他會怎麽想?這事情一旦傳出去,皇城中人又會怎麽想?所以此事,一定要推一個身份高些的人出去頂罪,這道理你明白吧?”
殷氏哭了好久,默默點頭道:“妾身明白,可是老爺,妾身好歹也是一個王爺的女兒,妾身對你還大有用處啊......”
“王爺?”風伯陽冷笑一聲:“你家算什麽王爺?不過是被賞了個‘殷’姓而已,還真拿自己當皇親國戚了?”
殷氏抿著嘴,心頭突然又冒出了一陣怒意。想當初風伯陽還不是丞相的時候,她和水氏一起嫁給風伯陽,的確,風伯陽前期是靠著水家慢慢往上爬的,可是後來,水氏一族漸漸衰落,是她的娘家苦苦支撐著風伯陽構建起來的勢力,傾盡家產替風伯陽打通關係,風伯陽最終才當上了這個丞相。
可是如今,他居然看不起她的家族,還覺得她的家族一點兒用也沒有!
她果然不應該再對風伯陽抱有一絲感情了。
殷氏深深地呼了幾口氣,就算生氣,現在也不是表現出來的時候。她抬起頭,軟聲軟語地央求道:“老爺,妾身跟了你這麽多年,妾身做事情的手段和方法,想必老爺也是認可的。老爺想想,妾身比起相府的其他女人,對你而言,是不是用處最大的?”
風伯陽被他這麽一問,倒真的想了起來。的確,相較之下,殷氏沉穩,交好的貴族女眷也多,不能輕易割舍。
“老爺,妾身還可以為老爺做很多事情。這次栽在青笛手中,並非是妾身沒有想到,而是言薈出手太快,妾身沒來得及阻止。”殷氏把責任推脫幹淨,然後祈求道:“老爺,你不要舍棄妾身,也不要舍棄言薈好不好?再怎麽說,妾身與言薈都是活生生的兩個人,總比那些半死不活的人有用的多啊。”
殷氏似乎不明所以地說了這麽一句,不過風伯陽立馬就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麽意思了。
殷氏見風伯陽陷入沉思,就又加了一句道:“老爺,沈姨娘那日自己尋死,就已經沒有求生的欲望了,而她現在癱在床上,就算不死,也是個活死人而已,對老爺而言,還能有什麽用呢?不如將她推出去,就說是沈氏因為傷害了青笛,而畏罪自殺了,這樣楚家也會感受到我們相府的誠意,如何?”
風伯陽擰了擰眉頭,沈氏也伴了他幾十年,這麽做難免會有些不舍。不過仔細考慮起來,沈氏這一番,可能真的醒不過來了,留著也是個廢人。
而且她之前尋死一事,相府將這個消息隱瞞的比較好,沒有人知道,但不保證以後不會有人知道,到時候拿這件事來做文章,他又要費神應對了。所以不如借此機會,把沈氏的自殺也弄出個由頭來。
“可是,青笛還活著,若是她醒了,告訴別人不是沈氏傷了她,而是言薈怎麽辦?”風伯陽問殷氏道。
“老爺,楚家不過是要個交代而已,就像老爺剛才說的,隻要推一個身份不錯的人出去頂罪,楚家有麵子了,自然不會繼續糾纏下去。”殷氏見風伯陽真的有交出沈氏的意願,便趕緊乘勝追擊:“至於青笛嗎,她醒了之後,依然被我們軟禁著,她沒法跟外麵的人說話,自然不會有人知道究竟是誰真正的傷害了她。而等她嫁到楚家的時候,事情肯定已經過了好久了,那個時候楚家都已經對付完沈氏,就算突然發現自己找錯了對象,難道還能回來繼續問咱們要言薈不成?”
風伯陽想想,沈氏說的的確有道理,也是讓相府損失最少的辦法。
“罷了罷了,就按你說的辦吧。”風伯陽擺擺手,歎了口氣,隻是有些舍不得沈氏。幸好風淩諳現在在邊關,不知道此事,否則這個唯一有用的兒子,勢必要跟自己反目成仇。
殷氏謝過風伯陽,剛要起身,後頭突然有家丁跑過來道:“夫人,小公子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