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餐飲業這一行,最怕的肯定就是食物中毒事件,不管是細菌性食物中毒還是汙染性中毒,一旦有人在進餐過程中發生症狀,那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好比黃泥掉在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秦風聽說發生了這種狀況,再好的涵養也淡定不能了,他當先衝了出去,一邊回過頭問道:“崔部長,發生症狀的食客多不多?”
“不幸中的萬幸,隻有一位老先生有不適的情況……”崔梅追著秦風,把自己了解的情況轉告秦風。
聽說是老先生,秦風的心情放鬆了不少,老年人的腸胃本來就比不得年輕人,任何高蛋白高膽固醇的食物,都有可能造成拉肚子,這麽一分析的話,倒也未必是食物中毒的因素。不過,即使不是食物中毒,也是很有可能因為貪吃的緣故,秦風作為主理一品蟹黃豆腐的名廚,於情於理,也應當出現在他們的包房以示慰問。另外,以後有必要在他的名廚菜單上注明,老年人與海鮮過敏者慎用,類似於一則免責聲明,省得食客吃出毛病害他擔上幹係。
六樓的包房外已經有酒店的保安清理出隔離帶,任何試圖接近事發包房的人員,一律核對身份,經保安部派在現場的一名小主管確認是否放行進入包房。秦風來到那兒,看到是這般架勢,第一個想法就是這裏麵有陰謀,而陰謀的主導人物,隻能是花海兵。
秦風氣得牙癢癢的,這種時候,如果花海兵出現在他麵前,他肯定二話不說,先把花海兵痛打一頓再說。他在心裏麵這麽想著,倒是有意識的尋找花海兵的身影,找來找去沒找到。倒是發現隔離帶之內,花月辰早就已經出現在事發包房之外,隻見她耐心地敲門,好一會兒之後,包房門打開一條縫隙,秦風還來不及去看裏麵的人長什麽樣子,卻見她一個閃身消失在門口,而包房門也隨之關上。
花月辰是餐飲部經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傳菜部首先通知的肯定是她這位總經理。秦風倒是沒有多大意外。來到保安附近,出示他的銘牌,示意要進去裏邊。
保安部與餐飲部雖說互不統屬,不過,秦風作為最年輕的名廚,又是因廚藝大賽冠軍而上位,知道他這個人存zài的保安也為數不少,幾乎沒怎麽核對他的身份就把他放行讓他進入。秦風來到包房門口,輕敲幾下門。然後問道:“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裏麵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你是誰啊?”
“我是一品蟹黃豆腐的主理名廚啊,我想進來看看,老先生的身體好點了沒有……”秦風大大方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哦。進來,快請進來。”出乎意料的是,包房裏的人得知來人是他,竟然有著說不出來的驚喜。秦風站在門口想道。難道他們想要趁機敲詐一筆?不能啊,蟹黃豆腐每日八份,目前隻接受酒店黃金級別及以上的VIP用戶。說句老實話,辦得起黃金貴賓卡的用戶,幾個小錢恐怕還不放在眼裏。
秦風搖了搖頭,即使要敲他一筆,他也隻能進去,如果數額不是太大,他倒是不反對用錢來解決問題。
秦風擰開門把手進入包房,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進去之後他馬上把門關好,及至麵對包房眾人之後,心裏卻“咯噔”一下,忍不住暗暗叫苦。
包房裏的人算上花月辰,也一共才五個,這其中,有兩人他曾與他們有過一麵之緣,而另二人,卻是熟得不能再熟悉了。
有過一麵之緣的是一對老夫婦,秦風記得和他們的見麵是在天海大學的食堂,當時他們應該是考察風濤雷在廚藝比賽中的發揮水準,也不知怎麽地,其中的老婦人還來到他的窗口和他說了幾句話。而現在,老婦人滿麵含笑,看著他的時候一個勁兒點頭說:“像,真像……”也不知道她在說誰像誰,想來是說,秦風長得像風梓浩吧。
另外的兩人卻是風梓浩和風晴柔,風梓浩顯得心裏有鬼的樣子,一直耷拉著腦袋,擺弄手裏的筷子,而風晴柔,卻是強拉著花月辰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眼光卻在掃視著秦風的相貌,皺著眉頭質疑著老婦人的微喃,道:“哪裏像了……”
秦風心裏頭暗暗發窘,所謂的老先生食物中毒,可他看到的卻是老人家精神矍鑠得很,目光尤其銳利,好像是要看到他的內心似的。此時此刻,他當然可以拂袖而去,這純粹是借一個噱頭引他上鉤嘛……可是,不理睬他們,就這麽走了,真的合適麽?這裏的四個人,哪一個不是和他有著至真至濃的聯係,尤其是那位老婦人,看著看著,居然湧出了兩行濁淚。
事已至此,秦風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了,他隻好對著風梓浩說道:“風叔叔,你……來啦……”
“哎……來……來啦……”風梓浩猛地抬頭,滿臉都帶著驚喜之色,抬頭之際,許是太過激動的緣故,甚至還把他右手邊的筷子撞在了地上。他也顧不上撿什麽筷子了,站起來之後手足無措地胡亂指著說道:“坐,你隨便坐……”
秦風尷尬的要死,尼瑪,我好歹是你兒子,用不著擺出一副接待老祖宗的姿態迎接我吧。他不去理會風梓浩的失態,來到花月辰身邊,說道:“花總,這裏……我……”
“不用說了,我知道……”花月辰總算擺脫了風晴柔的糾纏,與秦風並肩而站之後,很自然地牽著他的手,兩手十指相扣。
兩位老人頓時四目放光,眼裏有著道不盡地欣慰,尤其是那位老先生,真的是越看他們越覺得喜歡,他問花月辰,道:“小姑娘,你和我們家霖霖不止是老板和員工的關係吧?”
“是的,我……我已經和小風在一起了……”花月辰麵含羞澀看著秦風的側臉,竟是不敢與秦風的家人麵對麵直視,隻不過,她所采用的稱呼方式大有講究,這是在暗示在場之人,她的年齡要比秦風大。
“好,在一起好啊……”老先生激動非常,唾沫橫飛地對身邊的老婦人說道:“死老太婆,還愣在幹什麽,趕緊地,把身邊最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啊……”
“哦,對……”老婦人恍然夢醒,手腕上一對翡翠手鐲褪了下來,對花月辰招手說:“乖囡囡,你過來……”
兩位老人家這一番對話,即使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了。花月辰又羞又窘,同時也感到深深的不安,這一對翡翠手鐲,有著柔潤豔麗的淡綠,且這種翠綠極為均勻,即使花月辰對翡翠談不上有多喜愛,觀之也知道這必定不是凡品。
“老人家,這太名貴了,我不能要……”花月辰胡亂擺手說。
“一塊石頭而已,又有什麽名貴的……”老婦人嗔怪著說道:“乖,拿著……”
風晴柔撇著嘴說:“奶奶,既然辰妹妹不要,那就給我吧……”
“真是胡鬧,這是給你弟媳婦的,你摻和什麽勁啊……”老婦人站起來,寵溺著點了點風晴柔的小鼻尖,然後就朝著花月辰這兒走過來。
花月辰一臉苦相看著秦風,她倒是很想收下這對翡翠手鐲,尤其是看到風晴柔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豔羨之色,柔妹妹妄想得到而不能得到的東西,反之她卻唾手可得,想想就讓人大感快意。隻不過,她不知道秦風是怎麽想的,若是秦風不喜她接受風家的東西,那她也一定和秦風保持同盟,堅決拒絕老婦人的好意。
秦風苦笑著把花月辰拉到身後,然後對老婦人說道:“老人家……”
“什麽老人家不老人家的,這孩子真是的……”老婦人一臉的不快,她裝作生氣地說道:“我不管你和你爸鬧什麽矛盾,你叫他叔叔也好,叫他哥哥我也管不著,可我就是你奶奶,那邊坐著的死老頭子就是你爺爺,這是誰都否認不了的事實……”老婦人說著話,朝老先生那兒一指,又把秦風的身子往旁邊一撥拉,就要抄起花月辰的手腕,幫她把這對翡翠手鐲戴上去。
花月辰當時就樂了,這一對老夫婦太有意思了,一個死老頭子,一個死老太婆,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直到她發現手腕上就要多出一對手鐲,這才慌了神,求救似的喚道:“秦風……”
對於自稱是自己爺爺奶奶的一對老人家,秦風根本就拿他們沒轍,如果說他的生身父母因拋棄他在先,他還理由給他們甩臉色看,這一對老人總歸沒有對不起他吧,難道說,老婦人把他撥拉到一旁,他也把她撥拉回去嗎?
花月辰這時候雙手反剪在背後,左支右拙躲閃著,看起來挺狼bèi的。秦風看著於心不忍,無奈地說道:“辰辰,既然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霖霖,你怎麽還叫你奶奶老人家……”老先生明顯有著不悅之色,秦風的態度似乎對自己的爺爺奶奶多少有些抗拒,這讓他很是不滿,正打算再訓幾句的時候,卻遭到老婦人無情地數落。
“老東西,好的不學,非要學你小兒子,把我這把老骨頭氣到棺材裏才消停是不是?”老婦人先把翡翠手鐲交到花月辰手裏之後,護在秦風身前,說道:“我好不容易在臨死前找回我孫子,我警告你啊,死老頭子,誰敢把我孫子氣著了,我就和他同歸於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