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場婚宴雖然錯開成了白天和晚上的兩輪,然而,畢竟一個輪次一百多桌的酒席,忙起來,真的有讓人欲仙欲死之感。
廚房間虧得有秦風費了好大心思整理出來的預案,當十點五十八分開始慶典的四場酒席開席,一qiē都顯得那麽有條不紊,冷菜流水價似的上席,熱菜間的炮台齊聲轟鳴,配好了的菜也開始一鍋一鍋的開始烹飪。
在酒席剛開席的時候,秦風就聽見花海哲嘀嘀咕咕說,這麽大型的接待,出點錯也在所難免……好嘛,這還是一張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沒多久果然就開始出錯,而且,絕對讓人意料不到的是,最後出麻煩的環節,居然是盤子不夠用,這也著實讓人大跌眼鏡。
最早發現這個問題的是配菜間,白天班次第二輪配菜開始的時候,他們就感覺到盤子越用越少。本來吧,這個問題應該不存zài的,上菜的服務員一般都有負責收拾空盤子,再通guò傳菜區逆向輸送回廚房間。如此,輪流供應,怎麽也是夠了。但是,今天的事情壞就壞在席次太多,服務員忙不過來,不但包房都是滿座,兩個樓麵的大堂更是滿眼望去都是人頭。
情況很快就反饋到秦風這兒,秦風馬上找到花海哲,而花海哲一聽說這個情況,倒是一連下了幾道命令給前廳與客房服務部,隻不過,服務員的人手就這麽點,平均每名服務員要對應至少四桌的上菜任務,隻要有一桌疏忽過去,就會對配菜間造成缺盤子的困擾。如此一來,盡管命令已經下達,情況卻仍舊得不到解決,這時候,花海哲也開始急了。雙手使勁拍打著,連連嘮叨說:“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趕緊自己動手啊……”秦風也是急了,他在廚房間本來協調的非常好,就因為這麽個小插曲,整個進程都一下子停頓了下來,心裏比花海哲還要火急火燎,他說道:“你底樓,我二樓,另外,小李也是人手啊。你也給她個信,讓她幫忙收盤子……”
“小李……小李恐怕不行啊,她臨時客串婚慶司儀去了……”花海哲哭喪著臉說。
“靠,你還真是死要錢不要命的主……”秦風無話可說,也懶得搭理他,直接就奔向二樓,在樓梯角的收納間裏拿了個鋁合金大托盤,一桌一桌的陪著笑臉去收拾狼藉一片的餐盤。
收盤子的活一旦起了個頭,似乎就永遠沒了邊。因為你在收盤子的當口,熱菜還在一道一道上來,而食客的用餐也是一個細水長流的過程,收完了一個樓層幾十桌的餐盤。收拾一圈之後,最先收拾的那幾桌酒席,又有新的空盤子出現。
忙了一圈之後,秦風思忖著。他一個總廚,不盯著廚房間,老這麽不務正業下去也不是個事。實際上。傳菜員嚴格做到上菜一次把所有空盤都收拾回去,餐盤絕對不會不夠用,秦風也逐漸琢磨過來,他一個人辛辛苦苦收拾空盤子,並不是最佳應對之策,最關鍵的還是在源頭要控zhì好。
想到這兒,他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回到底樓傳菜區,不厭其煩地對來來往往的每一位傳菜員叮囑,上完菜千萬別急著回來,一定要在自己負責的桌麵掃幹淨每一隻空盤子。說得多了,傳菜部的經理也不好意思了,每次都搶在秦風前麵把他所要說的話複述一遍。如此,秦風才放下心,傳菜部經理理論上與他同級,如果他直接命令對方,讓傳菜部經理心生不忿而陽奉陰違,那才是天大的麻煩。
重新回到熱菜間把關之後,菜盤不夠的問題也在逐步得到解決,看來,秦風的思路是對頭的,關鍵還在於管理,說起來,傳菜部的經理有些掉以輕心了,畢竟,按照老員工的說法,他們入職至今,魚多多酒樓從來沒有過一天有這麽大規模的接待。所以,不管是老革命還是新革命,他們遇到的都是新問題,有鑒於此,秦風不打算把他的發現向花海哲匯報,就當是一次成長過程中的考驗吧,相信再有這種大流量的接待,所有崗位上的員工都有經驗沉著應對了。
到了下午三點多,白天的七場酒席總算在亂糟糟中相繼落幕,而這七場婚宴的晚餐全部都安排到了四樓和五樓。有意思的是,其中有一戶人家,晚餐時間定在了四點開席,離中飯結束時間才一個小時,天知道他們的來賓還有沒有繼續往肚子裏塞食物的能量與膽量。
白天的婚宴有驚無險對付過去,秦風特意換上便裝逗留在酒樓大門口附近,偷聽賓客們私底下對魚多多酒樓的評價。正如花海哲所猜測的那樣,來賓的確對酒樓的接待頗有微詞,上菜慢啊,人員不足啊,大堂的空間局促啊,說起來真的都是缺點,同時,對於菜式的口味,積極的評價也很少,提到最多的就是“還可以……”
但是,就是這個“還可以……”卻是讓花海哲心花怒放之極,後來在半場總結的時候,他單獨找到秦風,毫無形象地手舞足蹈說:“妹夫,真的,我不騙你,這是我從事管理以來,第一次有婚宴來賓對廚房間燒出來的菜給出這麽高的評價……”
秦風以為他這是說的反話,細一打聽,才知道花海哲在他們花氏內部管理過大約七至八家規模不一的餐飲企業,魚多多當然是第九家,而在以前,大鍋菜燒出來的婚宴菜式,大部分都被評價為“有失水準”,少部分極端人士甚至給出“爛到沒邊了”的評價。
“你這個經驗我一定要總結下來。”花海哲臨走的時候扔下了一句話,算是再一次肯定了秦風的功勞。
有了白天的接待經驗,晚上的六場婚宴讓人感覺從容了許多,隻不過,魚多多原本引以為傲的兩個樓層寬敞大氣的大堂,顯然已經不夠看了,白天如此,晚上依舊如此,場地的局促始終得不到解決,這是先天性的因素,非人力可以扭轉――或者,當初花海哲根本就不應該一口氣接下這麽多單子。
所謂夜涼似水,酒樓前來用餐的賓客,許多都已經穿上了毛衣,而廚房間裏忙乎的廚師,幾乎個個都汗流浹背,當然,有付出就會有收獲,大約在晚上十點的時候,今天的婚宴暫時告一段落,花海哲沒有讓人失望,笑容可掬地在各部門穿梭,一人給發了一個紅包,謂之這是今天的辛苦費。
好吧,辛苦費已經不是廚房間專屬名目,廚師們得到這一信息的時候,難免有些吃味。隻不過,最後的結局顯然是皆大歡喜,花海哲雖然直到最後一刻才抵達廚房間,可畢竟他人還是來了,而既然來了,那麽,他大約不會隻帶一雙空手和一張嘴,是吧。
事實上,花海哲甚至都不願意多說一句廢話,今天一天他也累的夠嗆,就連他的嗓子,說出來的話,聲音聽起來也是啞啞的。
“多的話我就不說了,這裏每人有一份紅包,算是我這個做老板的,向你們表達一份小小的心意。”花海哲說著話,身邊的李如萍趕緊遞給他一個鼓鼓囊囊的皮包,皮包很厚實,裏麵裝著的紅包也很厚實,每個紅包至少不少於五百大元。
“希望大家再接再厲,發揚連續作戰精神,不怕苦不怕累,一鼓作氣拿下明後兩天的婚宴酒席!”花海哲臨走的時候,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了以上的話,廚房間的廚師們相當給力,用最熱烈地掌聲歡送花海哲,直到他走出廚房間好久,掌聲才漸漸停歇下來。
楊可仁注意到秦風一臉的倦容,很是貼心地向秦風建yì道:“秦總廚,要不,您先回去休息?”
“我還行,倒是廚師長您,都頂著大黑眼圈了,趕緊的,您快點回家休息,這兒有我呢……”秦風盡管真的很想回去倒頭大睡,可關鍵是,廚房間的同仁,狀態都十分差,作為總廚,他也隻能盡量做到把休息時間留給別人。
值得一提的是,當晚回到家裏,秦風連洗澡都懶得洗了,一進門就撲倒在床上,沒多久就進入夢鄉,直到大清早,座機電話鈴聲響了的時候才醒過來。
當然,這種情況並不是秦風一個人獨有,白天來到酒樓上班,私底下的交流當中,好多人都有這種不洗澡就睡覺的現象,對此,廚房間的廚師紛紛自嘲說,前天我剛洗過澡……然後,人民群眾發揮了無限的聰明才智,在此基礎上發揚光大,引申出了“我上個月洗過澡了”、以及“去年我洗過澡了……”本來吧,這是廚師的苦中作樂之語,體現了他們身上樂觀主義精神,結果,也不知是誰漏出口風,被有心人曲意加工,傳送到客房服務部的美女們耳朵裏的時候,形容了如下版本:廚房間的廚師一年才洗一次澡,他們身上都是臭的……
秦風也聽到了這種傳言,不過,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隻不過,中午酒宴開席的時候,很有一些人圍著秦風身邊訴苦,告sù他,他們受到了客房服部的歧視,急需要秦總廚幫他們出頭。
秦風就笑罵道:“閑的你們……要我怎麽幫你們出頭?把客房服務部的美女都關起來打一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