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這邊烹飪間對門,是顧氏安排的其他酒樓飯店以及工作室的烹飪間,秦風從他的烹飪間跨門而出的時候,對麵烹飪間正熱氣騰騰幹得正歡。
也許是天氣原因,又或許是習慣使然,對麵的幾間烹飪間並沒有關上大門悶頭大幹,而是清一色房門大開。再說,烹飪間裏都是好幾位廚師合用,想保密也保密不了,這倒是方便秦風在中遠距離觀摩。
蟹黃豆腐,最重要的原料,無非是蟹黃和豆腐。這兩者之中,豆腐比較一般,蟹黃則相對比較關鍵,一則,蟹黃味腥,二則,蟹黃又極香,所以,對麵烹飪間裏的大廚們,一多半都在處理蟹黃。蟹黃的提取,有生拆,即生螃蟹用刀一剖為二取蟹黃;還有熟拆,也就是蒸熟或煮熟了螃蟹,再取其中蟹黃;此外,還有生熟同拆。就秦風目視,生拆蟹黃的較多,畢竟還有一個去腥的問題,生拆蟹黃的優勢是可以加入薑末爆炒去腥,熟拆的話,那就是熬蟹油了,比較麻煩。
當然,蟹黃豆腐也不必局限於蟹黃,秦風就親眼看見一名廚師專拆蟹膏,然後放碗裏,隔水蒸熟備用。至於蟹黃和蟹膏哪一個更為鮮美,這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關鍵還要看那位顧五太爺的個人喜好。
除此之外,還有廚師獨辟蹊徑,正在用直徑二三十厘米的小石磨一板一眼磨豆漿,看來,這位是打算在豆腐方麵下苦功了,或者幹脆做成蟹黃豆花?
後麵的顧婉若就像是牛皮糖似的粘了過來,靠近之後猶不罷休地說道:“風氏和我們顧氏有協議,難道你不打算聽聽嗎?喂,即使你不感興趣,你們花總肯定很想知道,我把這個秘密透露給你。也方便你在花總麵前邀寵啊……”
“閉嘴吧你……”秦風打手勢阻止了顧婉若的嘮叨,但他的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在那位磨豆漿的廚師身上,隻見那人手裏拿著勺子,一勺一勺在石磨上扇的磨眼裏加入晶晶亮的蟹膏,看來,這是打算製zuò蟹膏豆腐,還真是別出心裁啊。
顧婉若注意到秦風特別關注磨豆腐的大廚,她看了看對方廚帽上方標注著的號牌,然後悄聲對秦風說道:“這是王吹海王副研究員……”
“王吹海?”盡管秦風被顧婉若的牛皮糖戰術攪得心煩意亂,可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忍不住一樂,說道:“他幹嘛不叫王吹牛?”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秦風下意識的說話,沒注意控zhì音量,結果就被當事人聽見了。王吹海的年齡也有四十多、五十不到的樣子,老大不小了,脾氣卻依舊火爆,他拍著手裏的石磨,吹胡子瞪眼說道:“小子。說什麽呢,名字都是爹娘取的,我叫王吹海怎麽了?有你這樣拿前輩名字取樂的嘛……”
“對不起,真對不住您了……”秦風連忙道歉開溜。這件事過錯全在他,被人當場逮住無話可說。
顧婉若偷樂不已,她追著秦風說道:“可能你覺得我有點煩……”
“不是有點煩好不好,是非常煩人……”
“你就是覺得我煩沒邊了。我還是要說……”顧婉若不依不饒說:“四大廚藝世家都有各自的勢力範圍,花家主要在天海,還有他們的老家荊湖一帶。風氏則在錢塘省,你想過沒有,為什麽風氏旗下的名廚,會主動前來天海的顧氏獻藝?”
烹飪間不遠處的一片場地上,是一座小型的露天廚房,移動式的打荷台和炮台前,有七八位身穿紅衣的廚師正在忙碌著,而在露天廚房居中指揮的,居然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沒資格參與壽宴的郭德湘。
“郭老板,你到底還是來了啊……”秦風走過去,毫不客氣戳穿了他的謊言。
見此情景,顧婉若隻能閉嘴不語,眼見著秦風和郭德湘攀談在一起,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顧婉若隻能恨恨地跺了跺腳,獨自離開了。
這邊廂,郭德湘一臉苦笑著說道:“咳,這哪跟哪呀……顧五太爺的壽宴,總歸要擺幾十桌流水席意思意思吧,咱就是幹這種粗活的料,您可別見笑……”
“原來是流水席啊,有點意思……”秦風也操辦過流水席,不過,不同地域的流水席,風俗也不太一樣,郭德湘操辦的顧氏流水席,通俗的說,就是土豪家裏錢燒得慌,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隻要人來了,就可以坐下來吃,也不在乎你給不給禮金,就這麽個意思。
郭德湘還準備繼續介紹,可秦風之所以過來和他說話,主要還是為了擺脫顧婉若,現在,人都已經走了,他也沒有了談話的興趣,草草和郭德湘打了聲招呼就沿路回自己的烹飪間。
烹飪間的門洞開,在秦風出去的這段時間內,依次有人拿著蟹簍送螃蟹過來,看來,二十對足四兩的大閘蟹並不好找,在秦風回到烹飪間的時候,四兩大的母螃蟹倒是已經有了十七八隻,就是公螃蟹比較難找,至今隻有十隻左右。
顧氏是一個大家族,就以顧家宅來說,整個村子,凡是姓顧的,祖上都或多或少有著血緣關係。而這樣子的一個鬆散家族,各家各戶的實際境遇又不太一樣,有混得比較好的,也有混得不如意的。秦風就碰到了一朵奇葩,這是一位負責今日壽宴雜務的中年男子,他負責統籌後勤的一些雜務,比如聯係蟹塘養殖戶,給烹飪間廚師送螃蟹,又比如,聯係傳菜員,分片分區傳菜到不同的酒席桌號。就是這麽一位人物,在無人在場的時候,居然暗示秦風要索取賄賂。
“哎,你是哪間酒樓的?你們老板在不在?”這人名叫顧博,單名,一聽這名字,就知道他不是銀行家的直係子弟。
“雲馨的,找我老板幹嘛?”老板是花月辰,大美女,秦風對於大老爺們找她的動機保持有足夠的警惕。
“哪間酒樓不重要啦……”顧博一甩手指頭,大喇喇說道:“你們酒樓打算出多少錢買你們送菜的排名?”
“買排名?”秦風有點搞不懂了,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給你錢?”
顧博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秦風,點頭說:“那當然了,你不給我錢,難道還要我反過來送錢給你?”
“可我們今天是來幫忙的,沒道理不給工錢,反過來還要我們倒貼吧?”秦風被氣樂了,這算是哪門子意思,做廚師這麽多年,就沒碰到過這麽奇葩的。
“我說你這人,先把主次分清楚好不好……”顧博這回是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秦風,道:“傳菜的排名,你懂不懂?我們家老太爺年歲大了,你們酒樓做的菜,要是排名靠後,老太爺別說品嚐了,可能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反過來說,輪到第一或第二送到他老人家跟前,沒準他嚐得好了,胃口大開,光打賞就夠你們酒店一兩天的營業額了……”
“明白了,你這是在索賄……”
“怎麽說話的呢?這哪是索賄了,這叫投資,你給點小錢,轉手賺取幾天營業額大錢的機會,你給我的不就全部出來了麽?”
“哎,兄弟,先等等,你知不知道咱們雲馨大酒店,一天營業額是多少麽?”
“多少?”顧博一愣,下意識地問道。
秦風伸出右手,五根手指頭叉開,在他麵前晃了一晃。
“五萬?”顧博不以為然道:“我們家老太爺高興起來,打賞隻會比五萬更多……”
秦風搖頭笑道:“兄弟,說起來,你們顧氏還是開銀行的啊,猜數就這麽點魄力?”
“五十萬?”顧博倒吸了一口涼氣。
“魄力還是不夠啊……”秦風繼續搖頭。
“五百萬?”顧博反而鬆了口氣,道:“小子,你唬我吧……”一天營業額超過五百萬,一年就要十幾個億,對於餐飲業來說,號稱年營業額超十億的,多半是在放衛星了。
“這有什麽唬不唬的,雲馨大酒店是上市公司,所有的財務數jù都有年報可查,你找一台能夠上網的電腦,隨便查一查就可以知道我有沒有唬你……”
“上……上市公司?等等,你說你們是雲馨大酒店的?”
秦風聳聳肩,反問道:“我表達得不夠清楚麽?”
“別以為上市公司了不起,得罪了我,一樣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顧博大失麵子,臨走的時候丟下了一句場麵話。
一人出,二人進。顧博轉身剛走,花月辰和風晴柔就有說有笑從外麵走了進來。
“剛才那人是誰?他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花月辰她們和顧博擦肩而過,進來之後隨口有這麽一問。
“沒事,索賄的小角色……”秦風不以為意說道,邊說著,開始拿破牙刷刷蟹鼇上麵的絨毛。
“索賄?這倒是新鮮……”花月辰和風晴柔都大為驚訝,風晴柔甚至問道:“他又是以什麽名義索要?”
“嗬嗬,你們絕對不會想到吧,這人掌握了傳菜順序,他要誰的菜先送給顧五太爺,誰的菜就先上,簡單的說,誰給錢,排位就靠前,給的最多,那就肯定第一個上菜。”秦風很不以為然地說道。
讓他沒想到的是,花月辰和風晴柔卻是對此有著不同的看法,隻見花月辰皺著眉頭沉思片刻,繼而輕點螓首說:“這麽說的話,花點小錢也不是不能接受……”
“喂,喂,你吃相太難看了吧……”風晴柔馬上就不滿地嚷嚷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