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惠茹在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沾濕了毛巾,拭去被湯汁濺到的汙漬,指尖的毛巾還沒有到衣服上,一隻大掌握住了她嬌小柔弱的手掌,掌心熾熱的溫度在她掌背肆意灼燒,她被圈在他寬厚溫熱的胸膛,熱量在兩個人貼近的身體間傳遞,從他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好像要將她整個人變成灰燼,她的臉下意識通紅一片,鏡子裏映照出她柔弱慌張的麵龐。
她蹙著眉頭,雙手撐開,推搡秦謙,但奈何他的氣力太大,又占據身高優勢,緊緊鉗住她身子,她無法動彈,溫熱的氣息蘊散在她的耳邊,“我不介意你鬧出更大的動靜,讓餐廳的人都過來看這出好戲。”
秦謙的威脅很有效力,憑蕭惠茹對他的了解,他什麽樣的事情做不出來?她咬了咬蒼白的嘴唇,推搡的雙手無力垂下,任由他握住她細弱的手掌,沾濕的毛巾在布料間輕柔摩擦,汙漬很快消失在顯眼可見的範圍內,隻剩下濕漉漉的一片,透透映出她白皙滑嫩的皮膚,秦謙下腹一緊,薄唇落在她微張的紅唇上。
這突如其來的侵犯,讓蕭惠茹的大腦嗡的一聲炸開,嗚咽的抗拒聲在唇邊溢出來,抄起盥洗台麵的洗手液的瓶子狠狠砸了過去,“砰”的一聲,瓶身撞擊在秦謙的額頭,血液從破裂的肌膚汩汩流出,他停滯住了動作,鬆開了她,但是她沒有掙脫的慶幸,心裏更加沒來由得慌張,如果真想要嫁入秦家,秦謙是萬不可得罪,不談秦謙在秦家的地位,就是秦家和她有的那段不光彩的過往,一旦他急了捅了出來,她連嫁進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等了那麽久,受了那麽多委屈,不是為了到頭來這樣的結局。但她肯定的是,他是愛她的,一直以來都是無限製的遷就他,隻要好好利用他,說不定是個得力的幫手。
想到這裏,蕭惠茹開始懊惱,拿起瓶子那一刻的衝動盲目。
秦謙手掌按住傷口處,血水從他的指縫間流出,從小到大,誰對他不是言聽計從,恭維討好,不敢忤逆半分,根本沒在誰那裏受過委屈,偏偏對著蕭惠茹,明明他都給了她許多女人想要卻得不到的一切,她為什麽眼裏還是沒有他半分,他本以為他找到失憶的蕭惠茹,催眠給她一份新的記憶,她就會想其他女人一樣,討好他,順從他,時刻擔心別的女人會搶走他。
可是他們在一起的幸福並沒有維持多久,他不知道她是怎麽恢複了記憶,但是他現在才明白過來,她恢複記憶的那一刻,立馬奔去找的是秦紹恒,她的目的向來很明確,嫁入秦家,可是嫁入秦家他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可她永遠都看不到他,額頭上尖銳的疼痛,刺眼的血紅色都在提醒他的存在多麽可笑,他的那些努力多麽狼狽不堪。為什麽這麽多年她的眼裏還是隻能看得到秦紹恒,他嫉妒秦紹恒,發了瘋一般的嫉妒他。
她難道不知道,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她。在那個明媚的午後,她穿著一身校服,巧笑倩兮從他身邊路過,他的人生從此隻剩下那一年陽光燦爛的夏天。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天,蕭惠茹和秦紹恒正式告白,他們決定了在一起。
她那時出事,他拚了命的去找她,他甚至跑過去給了秦紹恒一拳,他怒氣衝衝地問秦紹恒,“為什麽,既然你得到了她,為什麽沒有好好珍惜她?”
秦紹恒撐著站起身子,幽幽點燃了一支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臉上的神情照舊很冷漠,他沉重擰著眉頭,為什麽到這個時候,秦紹恒還能這般漠然。
霧氣繚繞在空曠的書房內,一點點蠶食著本該屬於親人之間的溫情。
後來他才明白,秦紹恒不愛蕭惠茹,這個是最大的理由。
按理說,盡管他們年紀相仿,秦紹恒要喚他一聲二叔,可是秦紹恒的冷淡讓他的討伐,像是被充足的氣球炸裂在空氣中,聲勢躁動,但無人問津,消失得很無趣。
後來,很多次,他都在假設,如果那時他能勇敢一點,不管不顧把她搶過來,現如今他們是不是不會走到這樣對立的局麵。
盥洗室白熾的燈光在他陰柔的輪廓打出一層浮光,更顯得猶憂鬱,暗沉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傷痛,但轉瞬不見。
他挺拔的身子倚在洗漱台,按在額頭的傷口,已經停住了流血,他轉身,掬了一捧水,清洗著傷口。
還立在一層惶恐的蕭惠茹已經換上了一副柔和的神色,將手裏的毛巾遞送給他,“二叔,我實在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諒我。”
她的口氣細細糯糯,像是年少時貪吃的桂花糕,香甜潤滑。他接過她手裏的毛巾,很多年前,她就是這樣喚他的,客套又疏離,如今也是這樣,這不是他想要的稱呼,她應該是喚他阿謙的,他也應該是喚她jolin。一切就該回到那個時候才對。
他一把打掉她遞送過來的毛巾的手,眉目陰冷,語氣淡淡,“蕭小姐在這盥洗室待了這麽長時間,不怕人找來。”
她確實在盥洗室待的時間太長,但她現在心裏又開始慌張不已,她不知道秦謙原諒了她沒有,也不知道秦謙到底會不會將他們的事情捅出去,一個個疑問沒有得到回答,她不敢輕易就這麽離開,她抬起手,輕柔撫上他的額頭,被打傷的地方裂開一道不小的口子,血勢得到控製,但是血水還有流下的痕跡。她以為她的示弱能激起他對她的感情,但是沒想到的是他一把打開她的手,語氣玩味“慧茹待在這裏遲遲不肯走,是期待發生些什麽?”
她騰的臉紅了一片,神色不自然,聲線顫巍,“那二叔,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了。”
蕭惠茹慌張邁開步子,離開了盥洗室。
留在秦謙一個人,怔怔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神閃過一絲陰冷。
蕭惠茹回到餐廳慌張坐下,濕透的地方幹了大半,她坐在椅子上,心裏像是打了鼓一般不安。
蘇蘊玲關切的聲音幽幽傳來,“慧茹啊,你沒事吧?”
蕭惠茹在盥洗室的時間確實久長得不正常,但在座的所有人裏麵,大概隻有蘇蘊玲關切這個問題。
蕭惠茹慌張拿起餐具,聲線還是穩不住的顫抖,“我,我沒事。”
蘇蘊玲雖有疑問還是克製住了,她們現在是盟友的關係,有些事情不宜當眾刨根問底,“沒事就好。”
但這頓飯蕭惠茹已經沒了興致再吃下去,她很害怕留在這裏還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慌張讓她整個人維持不了戰鬥的狀態,隻好開口,“我可能身體有點不舒服,奶奶,阿姨,紹恒,如期,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她站起身體,作勢要離開,這時,蘇蘊玲的聲音又響起,“惠茹啊,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先到樓上客房休息一下,現在你一個人女孩子走也不安全,晚點讓紹恒送你回去。”
蕭惠茹臉色微紅,紅唇微啟,話還沒說出口,餐廳門口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正好,我要出去,可以順路載慧茹。”
計謀落空,蘇蘊玲的臉色並不太好看,“二弟,還是讓慧茹休息一下再走吧。”
爭論還沒有結果,秦老太開了口,“謙兒,你這額頭?”
秦謙額頭簡單蒙了一塊紗布,血勢沒有被完全製止,血水透過紗布滲出點點紅色。他雙手抄在褲袋,一副閑適的模樣,完全沒有被傷到的疼痛,麵對秦老太的關心,他勾了勾嘴角,隨意扯了謊“我不小心撞到的,正好也要去趟醫院。慧茹和我一起?”
秦謙雖是帶著淡淡的笑問她,但是眸子裏淩厲的危險迸射出來。
一邊是蘇蘊玲的刻意安排,一邊是秦謙的威脅暗示,蕭惠茹衡量一番,隻好選了順從後者。
“好。”她本就低弱的聲音掩飾她的不甘心,不情願。但她沒有辦法,秦謙她已經得罪了,如果再繼續得罪下去,誰知道他這樣的性子又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她沒有辦法。
秦老太見他們要離開,抬起眸子,視線淡淡掃過秦謙,“你啊,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不小心?那你就先帶著慧茹去醫院一趟吧。等醫院結束,記得送慧茹安全到家。”
“媽,我知道了。”秦謙答得有些隨意。
蘇蘊玲見自己的計謀落空,暗暗跺了腳,秦老太發了話,這個安排就是板上釘釘,她雖有不甘,但不得不發話,“那慧茹,你就和二弟一起吧。”
蕭惠茹再次點頭,不情不願跟著秦謙走出了秦宅的門口,上了停在秦宅門口秦謙的座駕。
車子被發動,車速很快,車內的空氣很靜默,這樣的氣氛維持了很久,蕭惠茹望向窗外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皺著眉頭開了口,“二叔,這不是去醫院的路?”
秦謙停下車子,窗外是一片荒涼,眼底是五彩的霓虹燈。蕭惠茹反應過來,這是一座山頭,還是他們之前經常去的山頭,她心下一慌,拚命想要打開車門,可車門被關得死死,她拍打著窗戶還是無濟於事。
她皺眉,瞪向秦謙,“你到底想幹什麽?”
秦謙眉目舒展,神情像是淬了冰一般的寒冷,薄唇翕動,聲線穩沉,語氣有一絲的玩味,“你。”
蕭惠茹知道,被鎖緊的車門,荒涼的山頭,她逃不掉,她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又睜開,“就這一次,以後你都放過我好不好?”
秦謙舒展開身子,語氣幽幽,“看我心情,如果我心情好的話...”
他話音剛落,蕭惠茹俯身吻住了他,身上誘人的香味充斥在他的鼻腔,腦中所有的理智被席卷得一空如洗。得逞的笑在嘴邊漾開,他反客為主回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