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都走了，留我好好休息，小黑才悄悄走進船艙，問道：“還想殺人嗎？”
“不想。”我問道：“究竟怎麽回事？我那時候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想法。”
“香味。那股香味能對人腦產生刺激，讓人嗜血、好戰，你在山洞裏停留的時間最久，聞的時間最長。”
小黑伸出一根手指，問道：“這是什麽？”
我說：“手指頭。”
她一臉嫌棄道：“幾？”
“一。”
她又伸出一隻手掌，“這個呢？”
我答道：“五。”
小黑再次嫌棄，“錯了，這是手。”
“我去！黑姐我剛醒，讀書也少，你不要騙我。”
小黑難得地笑了笑，“那時候……謝謝你救我。”
“嗨，客氣什麽，以後有人敢欺負你，你直接報遠哥的名號。”
“不要。”小黑認真道：“我怕招來殺身之禍。”
“還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少有機會跟小黑開玩笑，一番談話後我心情也好了許多，不免問道：“船老大怎麽樣了？”
小黑聳聳肩，“在船上呢，不說話也不吃東西。”
“那他女兒……”
“死了，隻能留在山洞裏。”
“還有啊，山洞裏究竟是什麽妖怪啊？太嚇人了。”
小黑放慢了語速，一邊思索一邊答道：“那妖怪也有幾百年道行了，它可以控製暴風，專門殘害迷航的船隊，船隊被她操控的暴風逼上島，若是船隊答應她的要求，帶來符合她要求的祭品，她就指引船隊駛出風暴，若是過了約定的時間船隊不來還願，便會遭到報應。”
“報應？你的意思是，船老大的女兒……”
“沒錯，船老大一定沒想到，報應竟然降在了他女兒身上，好好的一個姑娘一天天地變成了怪物。”小黑看了我一眼，“而你和韓梅梅就是祭品，我想，那妖怪要求的祭品應該是一對新婚男女吧。”
“我擦，夠變態的啊，這妖怪得單身了多少年啊？怨念太強了點吧！”
小黑沒接話，我又問道：“曹哥回來了，另外兩個失蹤的人呢？”
“其他人都在儲藏室，你有空自己去看看吧。”
她這麽一說，我哪兒還躺得住，忍著肩膀上傷口的疼痛，呲牙裂嘴地爬起來就往儲藏室走。
一路上遇見幾名水手，皆是精神緊張，顯然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
他們的雙腿出於本能地繞著我們走，卻又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眼中有害怕，有好奇，還有一點點感激。
儲藏室裏，船老大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眼睛渾濁呆滯。
若不是因為呼吸而略微起伏的胸膛，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悲痛中，縱然我這個殺死他女兒的“凶手”站在他麵前，他依舊熟視無睹。
李雷焦灼地踱步，一圈又一圈，見到我和小黑，他問道：“我老婆呢？你們把韓梅梅丟在島上了？我給你們錢！去把她接回來好不好？”
我歎了口氣：“她死了。”
“死了？你……你騙人！”李雷憤怒地捶了一下儲藏室裏堆放的箱子，“是你們殺了她！你們把她還給我！”
“她被抓上島的時候，你在哪兒？”
一個問題四兩撥千斤，李雷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立馬蔫了。
“我……我想去救她……可是……”
“可是你又怕自己遇到危險，所以你躲在船上，眼看著她被帶走。”
李雷沮喪地垂下了頭，一抬頭已經換了一副表情，陰測測地笑道：“死就死吧，這女人麻煩死了，正好，老子再找一個。”
我想到了不顧一切回來救我的徐曉曼，心裏莫名地暖了一下，不想再跟他討論這個話題，於是問道：“你們為什麽要對曹哥下手，就是跟我一起上船的大個兒。”
“不怪我，都怪那個賤女人！”李雷以為我要跟他算賬，緊張道：“那麽大的暴風，那個賤女人非要鬧著回去，說什麽島上住宿太差，我在碼頭上找了一圈，終於碰上這艘出海的船，沒想到，一上船就被捆住了，當時太害怕了，隻記得船老大說什麽要拿我們當祭品。”
“還是那個賤女人眼尖，看見你們在岸上找船，就跟船老大說能把你們騙上船，隻要船老大用你們當祭品，不傷害我倆，還能給船老大一大筆錢。船老大猶豫了一下，最終答應了。”
“你們上船以後，我本想老老實實呆在艙裏，那個賤女人又說你們人太多了，恐怕有變故，要想辦法削弱你們，她跟船老大聯手，船老大給她提供海上急救所準備的麻醉劑，她本來就是個護士，用麻醉劑俺算了看起來最壯的那個人。”
“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幹！我隻是……那人被迷昏了以後，一直藏在我們的臥艙裏，我隻是看著他，沒有傷害他！全是那個賤女人的主意！”
他已經不願意喊她“老婆”了，就連她的名字都不願意提起，隻稱她為“賤女人”，想想集體婚禮上幸福連甜蜜的一對兒，真是令人唏噓。
最後上船的黑雨衣安靜地盤腿坐在地上，他靜靜地聽我們說話，偶爾會陷入沉思，三個人裏就數他最正常，我便對他道：“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我又問道：“有一陣子你也失蹤了，怎麽回事兒啊？”
“我？我一直在自己的臥艙。”
他的話可真少，我隻好指了指李雷，繼續問道：“他老婆，就是那個叫韓梅梅的，曾經敲開過你的門，你們認識？”
雨衣男又是搖了搖頭。
得，這位比小黑還冰山，看來是問不出什麽了。
李雷又不樂意了，衝雨衣男道：“什麽？那個賤女人去敲你的門？哈……哈哈……我就知道她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沒有。”雨衣男的語氣依舊平靜。
小黑突然問道：“你住在哪一間窩藏？”
雨衣男道：“第一間，最靠外麵的。”
“什麽？”
這一下，一切疑問就都解開了。
我始終以為韓梅梅和李雷住在第一間，雨衣男在第二間。
我記得，去給和珅趙高要暈船藥的時候，我敲過倒數第二間的門，裏麵一個緊張的男聲告訴我敲錯了。
這讓我認為倒數第二間裏麵住的是雨衣男。
現在想來，回答我的應該是李雷。他們剛剛綁架了曹操，正與昏迷的曹操一起躲在臥艙，被我一敲門，李雷情急中撒了個謊，說我敲錯了門。
怪不得我們始終找不到曹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