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3章].理解

（十分感謝老朋友liuyun9608的打賞，時隔多年，我阿慶又回來啦^_^）

毛偉除了大打感情牌之外，他還著重在秦風的個人發展方便加以暗示。他說：“今天在天福號包房的客人，身份可不一般……在我們廚藝界，向來有‘風花雪月’四大世家之說……”

“不會這麽巧吧，客人是四大廚藝世家之一的？”

“誰說不是呢，天福號客人怎麽就偏生是四大廚藝世家的呢……”毛偉哀歎，又道：“那人還是其中的直係子弟……不過，話又說回來，四大廚藝世家都有他們的獨家心得，如果能入了她的法眼，隻要點撥一二，秦師傅也獲益匪淺啊……”

秦風似乎並不認為能得到四大廚藝世家直係子弟的點撥，是多麽了不起的一回事。他幾乎沒多做考慮就拒絕了，而且拒絕得還冠冕堂皇。

“當年有一位花旗國女士讀了《圍城》，十分敬佩，要登門拜訪，作者錢先生就讓人回話說，假如你吃了個雞蛋，覺得不錯，何必要認識那下蛋的母雞呢……”

“這……”毛偉作難道。

“她既然也是以廚立業，想必也能明白廚師的這份苦惱，你原話帶給她就是，相信她能夠理解的……”

毛偉心說，這位姑奶奶可不是以廚立業，她是出了名的愛玩，還愛吃……

“好吧……”毛偉眼見說不動秦風，也無奈作罷，當然，讓他直接把秦風所說的傳話給嶽語夏，他也是萬萬不肯的。他找到傳菜部長，把秦風的話複述一遍，讓部長再傳話給天福號包廂的唱菜員，這種當炮灰背黑鍋的活，還是讓底下的人來幹吧。

嶽語夏的包房裏，除了她之外，還有她同一屆的一女三男，房間裏加上她，一共是五個人。她的誌向從來都不是家族世代相傳的手藝，用她的話來說，她向往的是美食家，而不是廚藝大師。也因此，她聯合了幾位誌趣相投的同學，搗鼓了一份十分小眾的美食刊物，《食在延寶》，延寶指的是天海大學正門的那條延寶路，這裏泛指整個環天海大學商圈。

餐桌上的幹煸四季豆已經是第二盤了，之前的第一盤都已經入了肚子，正當她的同學對這道幹煸四季豆讚不絕口之時，所點的清蒸花斑上來了。

唱菜員整理出餐桌一角，把清蒸花斑端放其上，接著，就以廚房大師傅的名義，複述了有關錢先生雞與雞蛋的典故。

末了，唱菜員飽含歉意說道：“嶽小姐，這就是我們廚房大師傅讓我轉述給您的話，請您一定多多包涵……”

“包涵？好，我一定包涵……”嶽語夏幾乎是磨著牙齒把所說的話給磨出來：“而且還一定是多多的，不會少一點點……”

清蒸花斑被晾在了一邊，接下去的話題全部圍繞幹煸四季豆展開，為此，嶽語夏一錘定音，確定了接下來所談論的主基調，那就是隻提缺點，不提優點。

“要說缺點的話……”同學之一挖空心思，最後無奈說道：“口味太重，偏鹹了一點……”

“不能這麽寫，這是違心之論，又不是隻有我們幾個吃過這道菜，要按這麽刊登出來的話肯定難以服眾。”同學之二否決了同學之一的說法。

“嗯……他的烹飪手法似乎不是傳統的幹煸，幹煸的四季豆，色澤很難保持這般翠綠而鮮豔欲滴……哎呀，怎麽說著說著又繞回到好話上了……”同學之三有些苦惱，果然命題作文最沒有發揮的空間。

“或者，咱們去郊外抓一條菜青蟲回來混入其中……要不，夏夏姐您親自開車跑一趟……”同學之四出了個餿主意，一看嶽語夏臉色不善，連忙改口說：“其實把蒼蠅混入肉末裏也能達到相似的效果啦……就是視覺衝擊力沒有菜青蟲那麽令人震撼……”

“你們哪，還說要學我做美食家……”嶽語夏此時十分認同“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其間，她綜合了色香味三個方麵，最後也隻能在外觀方麵給出了相對客觀的評價。

她招手把唱菜員叫過來，手裏的筷子指著幹煸四季豆，說道：“去告sù你們的大師傅，就說是天福號包廂的客人所說的，‘形散不凝，色單顯疏’，聽明白了沒有？不明白？拿紙筆過來，我親自寫下來，你把紙條直接送到他手上，然後再親口轉告他，把一道幹煸四季豆堆砌成垃圾山一樣，他難道就沒一點羞恥之心了嗎？”

“手機拿出來，把咱們夏夏姐的原話錄下來……”她的同學紛紛鴰噪，對於美食，果然還是夏夏姐最能一針見血。在幫忙出主意的同時，她的同學也順便奉上了由衷的讚美。

於是，在廚房間裏忙碌的秦風就這樣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張紙條，隨紙條收到的，唱菜員親口轉述的嶽語夏原話。

“垃圾山？”秦風失笑，問道：“他們的第一盤豆子都吃完了沒有？”

“吃完了。”

“垃圾山都能吃完……我對他們的心態已經不存有任何幻想了……去吧，同樣把我的原話轉述給他們。”秦風說道。

“秦師傅，您就不要為難我們基層員工了……”天福號包房的唱菜員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麵相很嫩，一臉的楚楚可憐樣。

“嗬嗬，開個玩笑，別介意……”

秦風有那麽點吃軟不吃硬的意思，若是有人好言好語相求，他很難將其拒之千裏。他手持紙條，再一次看著上麵所表達的意思。

紙條上的字體整體偏向於娟秀，應該是女性所書，但是，字體一撇一捺之間，卻有著與女性格格不入的端勁灑脫，說明她是個有誌向的人，而且，為了誌向，她甚至不會拘泥於一些小節。

“嗬嗬，一個自以為是的千金大小姐。”秦風把紙條收入口袋裏，然後對唱菜員說道：“去轉告客人，我出二十塊錢，如果她願意為了二十塊錢的報酬而花心思擺弄幹煸四季豆的造型，我就承認她說的有道理……我不是真要拿二十塊錢去羞辱人家，就是打個比方，去吧，相信她能夠理解的……”

好言好語勸走了包房唱菜員，秦風又開始了他新一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