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爺秘傳給我的滅明燈果然有效,隻消掐訣念咒,一道黑光閃過,燈就自然亮了起來。
這片把手機光芒都吞噬幹淨的黑暗,就這樣被照亮了!雖然滅明燈燈光較為昏暗,能照亮的也不過方寸之地,但是在這片融合了“執”的黑霧中,已經難能可貴了。
我借著滅明燈的燈光,在黑霧中搜尋著少婦張和付宇鑫。好在他們兩個的心理素質都還不錯,置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的黑霧,耳邊還盡是扭曲的鬼哭神嚎,他們居然鎮定的原地坐了下來,沒有走出去多遠,這讓我很快就找到了他們。
少婦張剛才似乎都嚇哭了,眼角還能看得到淚痕。付宇鑫這傻小子沒心沒肺,見我提著燈來找他了,嘿嘿傻笑,問我道:
“道友,你這燈厲害啊!這片黑霧裏全是冤孽,我問了好幾位仙家他們都啥招沒有,你家仙兒能給他照亮了,牛b啊!”
我苦笑一聲道:
“那是啊,這燈可不是一般的牛b,為了照亮我可是聽他磨嘰了一個很長的故事呢。”
於是,在這片無邊無涯的黑暗中,我們三個人守著一盞滅明燈,在微弱的光亮裏大眼瞪小眼兒。
付宇鑫兩手一攤,很幹脆的跟我說,他能使喚動的仙家,對這片黑霧都一點辦法也沒有,讓我來問黑爺想辦法。可是黑爺也不知是掉線了還是怎樣,任我如何叫他他就是不回應了。
我也試著提燈帶著他倆往黑霧深處去,可是繼續深入也毫無意義,這片黑霧中似乎什麽也沒有,隻有耳邊鬼哭神嚎之聲越來越大。
付宇鑫摳了摳耳朵道:
“還不如再弄個大怪物來呢,好歹把它推倒了就能有寶箱開不是?像這樣把人關在這裏,簡直沒人性。”
我點了點頭,深有同感。有的時候人並不畏懼困難,哪怕是要登上珠峰,通過努力也未必達不到,真正可怕的是把你關在一個小黑屋裏,不打不罵,任時間流逝而去……
我們沒招,隻能一起聽鬼哭:
“奧嗚嗚,我死的好慘……”
“救我,我好恨啊……”
“阿巴阿巴……”
這些都是尋常的鬼哭聲,聲音微弱,且喊過一次就再也聽不到了。
而我們聽著聽著,眼前一亮,因為我們在鬼哭神嚎之聲中,聽到了一個不會消失,並且不斷呼號的,熟悉的聲音。
這正是在上一層,指揮那群怪嬰互相啃咬吞噬的那個機械而又狂熱的聲音。
不過在這篇黑霧中,這個聲音沒了上一層時的神氣,反而顯得衰頹又悲哀,就像被抽幹了陽氣一樣。
它嚎著,好像在唱一首悲哀的歌:
“啊……鬼哭神嚎,好多鬼呀……
鬼們,快點出來,讓我看一眼吧……
啊……不要跑得那麽快,我跟不上你們的腳步了……
隻讓我看到尾巴,讓我抓住行不行啊……”
這首歌,他用一種死媽的語調,反複的哀嚎著,以至於我跟付宇鑫的大腦裏很快就充斥著這個旋律了。
我皺著眉,問付宇鑫說:
“你聽出了什麽沒?”
付宇鑫搖搖頭道:
“這不是鬼話,而是貨真價實的人話,聽起來不像厲鬼哭嚎,倒似一個極其困頓的人,十分渴望見鬼似的,很是奇怪啊……”
我點了點頭,付宇鑫說的沒錯。雖然我沒有接受過係統的出馬仙訓練,但我也聽得出,這首歌唱的就是一個人在苦苦渴求讓鬼魂們出來見見他而不得!
這究竟是為了什麽呢……在思索中,我看向了少婦張。而她滿臉的尷尬,馬上把頭低下,錯開了我的眼神。
我想我找到問題的關鍵了!我捅了捅少婦張,讓她把頭抬了起來,說道:
“張主任,都到這個時候了,咱們都是一條繩上拴著的螞蚱,有什麽事就趕緊交代了吧?”
少婦張故作茫然的看著我,說道:
“啊?我沒有隱瞞什麽啊,在上一層我不是都跟你們說了他的事了嗎?”
付宇鑫嘿嘿笑道:
“是啊,可是你說的故事,也僅僅印證了上一層的怪嬰而已啊,這些黑霧和鬼哭,你就沒有什麽想法嗎?”
一說起鬼哭,少婦張就把頭轉了過去,避而不談了。
的確,黑霧還可以用考神小時候在孤兒院受的委屈而解釋,可鬼哭呢?
總不會有一個正常人,天天閑著沒事,哀求著鬼讓他見一見吧?
而少婦張這種反應,讓我更確信了她知道。
“張主任,性命攸關,你也不想我們三個人永遠被困在這裏吧?好!就算你想永遠守著這個秘密,不介意跟我們永遠困在一起,付宇鑫也能想辦法讓我們餓不死,但是……”
說到這裏,少婦張終於有了點反應:
“但是什麽?”
我嗬嗬冷笑道:
“但是我們兩個,可都是血性方剛的大小夥子啊,張主任你又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若是我們真的沒有出去的指望,可我們也要有需求啊。現在我們還都穿著衣服,今天若是能把四眼學長勸服了,一切就當沒發生。如果不然,你說……”
我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留下了一串長長的尾音,給了少婦張無盡的遐想。
她也想得不差,嚇得臉色發白,嘴唇都請了,沒等我說完就趕緊開口道:
“你……你別這樣,我說……我說……”
我得意的笑笑,對付宇鑫眨了眨眼,付宇鑫對我是一臉的崇拜。好吧,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好鳥。
就連潛水的黑爺也冒泡了,在我心裏使勁的說我小子作損,不地道,要是在他們那個年代都得被五雷轟頂雲雲。
對此,我表示無盡的得意,對於少婦張這種年輕時代是女神,現任的萬年老處女來說,貞操遠比節操還要重要得多。
咦,老處女,這麽多年的少婦張是叫冤枉了她呀!
我挑了挑滅明燈的燈芯,燈火照亮的範圍更大了。
我們能明確的在燈光與黑暗的邊界裏,看到一些鬼影。要麽是骷髏、要麽是紅衣,或者幹脆是西方的幽靈,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呼嘯而去。
黑爺說這些不是真正的鬼,隻是“執”而已。而當我們真的把注意力放在這些鬼影上時,它們就都藏了起來,再也捉摸不到了。
少婦張歎了口氣,又給我們講起了故事:
“其實我並沒有騙你們,他小的時候確實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兒時的經曆也真的有,不過他是個樂觀的人,一些陰影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我點點頭,跟這片融合著執的詭異黑霧比起來,上一層的怪嬰們簡直就是小兒科。
“年輕時候的我,並不懂事,總是要他為我幹這幹那的……不過他都心甘情願的,他向學校要了213教室,也不過是想找個能教我安靜學習的地方。”
說到這裏,少婦張又歎了一口氣:
“不過當年的我,太不懂事了。”
別看少婦張現在這副樣子,原來她當年也有著一顆少女心。
什麽是少女心呢?簡而言之就是折磨人。
當年考神用各種方法追求少婦張,但是她總覺得考神不夠愛她,一直不跟他確立關係。所以想出了一大堆考驗他的方法。考神也算夠硬氣,什麽亂七八糟的考驗都扛過來了,可是少婦張總覺得還不夠。
正巧,那一年,少婦張正好到了對神神鬼鬼特別感興趣的少女年紀,而身邊又恰好有著這麽一位為了她什麽都願意做的學神,她又有什麽理由不去支使一下呢?沒什麽比這更有趣的了吧!
於是少婦張就給了考神一個難題,若是能完成,別說讓我做你女朋友,就是嫁給你也行!
這個難題就是:證明鬼的存在!
你不是學習好嗎,行啊!但是我偏就任性,就想看到鬼!
如果你不能讓我看到鬼,想辦法證明它的存在也可以考慮!
於是,考神就開始了在213漫長的閉關,就為了證明一件很扯淡的事情:鬼究竟存不存在。
“後來……我好幾天沒見過他,有一天我夢到了他,就去213找他,結果發現他自殺了。當時我哭了,我想他可能是想用這種方式向我證明吧,這一切都怪我……”說完以後,少婦張竟不由自主的哭了起來。
我擦了擦頭上的汗,想安慰她兩句,但說出口卻變成了:
“敗家娘們毀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