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放過她,你們能保證她以後絕不會再來找我麻煩嗎?”樂梓陶終究心軟。
不是為虎子說的那鋪子,而是為燒餅漢子說的這番話,他願為自己的婆娘代做苦役,這短短幾個字,卻直直抨中她的心。
能有個知熱知冷的男人疼她、愛她、護她,她闖禍時,能心甘情願的為她收拾爛攤子……她也想要啊。
沒想到,那婦人還有這福氣,能找到燒餅漢子這樣甘願付出的男人。
就衝著這一句話,樂梓陶鬆了口,隻是,她並不知道她出麵,能做什麽。
“能,我們保證,要是她還找你麻煩,我就……天打五雷轟!”被婦人壓製了一輩子的憨厚漢子不知道怎麽讓樂梓陶相信他的誠意,唯一能想的就是抬起手向著天,說著他覺得最重最管用的毒誓。
“我能做什麽?”樂梓陶瞥了他的手一眼,淡淡問道。
“求你去和將軍府的人說一聲,讓他們和……”燒餅漢子說到這兒,頓了頓,“隻要能免了我婆娘的苦役,虎子說的,就是我說的。”
“大叔,我答應幫忙,可不是衝你家鋪子去的,若你再提這個,那不好意思,請回吧。”樂梓陶轉身欲要去忙。
“不不不,不提了,不提了。”燒餅漢子滿頭的汗,連連說道。
“我隻有兩個條件。”樂梓陶這才轉了回來,淡漠的看著門口的父子倆,“一,以後不得再來幹擾我的生活,二,她必須得當眾向我道歉。”
“成,她要不敢,我打不死她。”漢子重重點頭,一口應下。
“還有,我隻能說去試試,但不能保證一定行。”樂梓陶給自己留了餘地,這事兒還不知道是誰出的手呢,楊晨泓?他有這麵子嗎?若是楊大小姐,尋了他豈不是又要麻煩他去求楊大小姐?
樂梓陶心裏沒有絲毫把握。
“隻要阿陶能去,我們就很感激了。”漢子怕樂梓陶死咬著不放,此時哪裏還敢挑剔,連連點頭,帶著虎子走了。
“阿陶,你又何必管她呢?自作孽,不可活。”客人們唏噓道。
“話說那麽說,但也有句話,叫得饒人處且饒人。”樂梓陶淡淡一笑,看著燒餅父子的方向,“她有個好相公,也有個好兒子。”
“唉,也是,沒想到這燒餅漢還有這樣的心,能為了婆娘甘願代服苦役的,怕也沒幾個。”
議論紛紛中,眾人陸陸續續的付賬起身,剛剛這一幕太精彩,相信今天又有談資嘍。
樂梓陶收拾了桌麵上的碗盤,想了想,決定去一趟將軍府,先探探再說。
於是,她尋了隔壁的劉婆子,把鋪子托給了劉婆子。
劉婆子早在隔壁把事情經過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隻是,事情涉及樂梓陶的清白,她沒跳出來踩那家人一腳,已經看在多年坊鄰的份上了,而反過來,她又不能出麵幫著對麵的給樂梓陶為難,所以,她幹脆就不過來了,這會兒聽到樂梓陶的話,自然一口答應。
樂梓陶匆匆來到將軍府外,卻猛的停下了腳步。
那夜,楊晨泓憤而離開,說的還是那樣難堪的話,她現在去……是不是太沒麵子了?
還有,他的氣……才幾天,應該還沒消吧?
那她現在去,會不會撞到槍口上?
怎麽辦?難道她還真的為了那個可惡的婦人,羊入虎口……
不行不行,那夜丟臉丟大了,看到他,她說什麽呀?
樂梓陶糾結的在將軍府外的角門處來回踱步,她有些後悔,之前,她幹嘛要答應來求情呢?
明明人家幫的是她,替她懲治了惡婦人,現在,她反過來求人高抬貴手?這天底下,還有比她更傻丨逼的人嗎?
“可是,都答應人家了……”樂梓陶再一次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她一向說話數話,要麽,做不到的事就不應,要麽,應下了就必須要做到,可現在,她終於知道自己這強迫症有多不好。
“阿陶。”就在這時,身後的角門打開了,守門的老嬤嬤笑眯眯的出來。
“啊?!”樂梓陶在陷在糾結中,乍然聽到這一聲喊,下意識的應了一聲,轉身,看到是老嬤嬤時,她才鬆了口氣,“嬤嬤好。”
“可有日子沒看到你,怎麽?今兒吹的是什麽風?”老嬤嬤笑得意味深長。
“不是……我是路過,路過。”樂梓陶看了看老嬤嬤身後的將軍府,突然清醒過來,楊晨泓的身份,說不定在府裏是個敏丨感話題,她怎麽就傻到直接跑上門來尋他呢?像現在,要是老嬤嬤問起她怎麽認識的楊晨泓,她該怎麽答?
“路過?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尋我們大小姐的呢。”老嬤嬤頓時出了聲。
“啊?”樂梓陶再次一愣,忙解釋道,“我……那個……真的是路過,剛剛就是……想事情想出神了,在這兒晃了一下。”
“真的?”老嬤嬤問得頗有深意。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樂梓陶訕笑著,左右瞧了瞧,衝著老嬤嬤揮了揮手,“嬤嬤再見,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轉身就跑。
“噯!”老嬤嬤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樂梓陶已經跑了,她不由無奈的看著樂梓陶的方向搖了搖頭,看了看手裏捏著的那張紙,回頭望了一下。
角門虛掩著,樂梓陶根本沒注意這門,光顧著和老嬤嬤說話去了,也就錯過了門內倚著的那個人――穿著女裝的楊晨泓。
老嬤嬤緩步走回角門處,把手裏的紙遞給了楊晨泓:“公子,她跑了。”
“笨丫頭,無可救藥!”楊晨泓接回紙,雙手隨意的揉了揉,搓成了團。
“公子,要不要老奴跑一趟?”老嬤嬤笑眯眯的看著楊晨泓,問道。
“不用了。”楊晨泓看了看手中的紙團,衝著外麵皺了皺眉,把紙團塞回了自己懷裏,“安嬤嬤,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哦,尤其是我娘。”
“公子放心,我什麽時候把你的事胡亂說出去過。”安嬤嬤會意一笑,慈祥的看著楊晨泓,“隻是,公子,你若真喜歡阿陶姑娘,幹嘛不挑明了告訴她?你就不怕她誤會你嗎?”
“她早誤會了。”楊晨泓苦笑,伸手抱了抱安嬤嬤,“安嬤嬤辛苦,我先回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