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郡。
房屋坍塌,被屍體塞滿的龐家駐地。
此時此刻,有兩道人影正立於場中。
一老,另一個,並不能看清其樣貌。
老的,一身幽暗的紫色長袍,龐眉皓發,一眼便能看出他年紀很大,但是他的麵皮,卻如瓷般光滑,並沒有什麽老態,甚至比地上那個死掉的老頭還要看起來跟年輕,給人一種無比詭異的感覺。
另一個看不清樣貌的,是因為全身都罩在黑色長袍下,兜帽將其麵龐掩蓋近半,站在那,就好似站在陰影之中!
而其整個鬥篷下,都透著淡淡的血氣,雖然有些不真切,但能感受到那一股來自骨子裏的冷意,使得原本就屍橫遍野的龐家駐地,顯得無比肅殺!
要說唯一能見到的,就隻有他的黑袍上,鑲著的那幾朵紫色鳶尾花!
這二人,就這般安靜的站定在那,良久之後,才被一聲平淡到幾乎沒有語氣的話語所打破。
“夭,這樣做,真的對?”說話的,正是那個老頭。
“既然他這樣說了,那就這樣做。”喚作夭的黑袍人淡淡說道。
“這是沒道理的事,這小子已經影響到了我們的計劃。”那老頭露出一抹不耐道。
“我已經說了,他是這樣說,你就這樣做!難道還要我說第二遍?”黑袍人說得不容置疑,老頭愣了一下之後,便不再說話,似乎對於黑袍人口中的“他”,有著無比的忌憚。
沉默了片刻之後,黑袍人又一次問道:“那小子現在怎麽樣?”
老頭答道:“他還在吸納火種,還不知道他龐家的變故。”
黑袍人點了點頭道:“把他給我安撫好了,別讓他生事!”
黑袍人說著,便向著一個莫名的方向,緩步行去,但走了兩步,又被身後的老頭叫住。
“剛才以一人之力,抹殺龐家那小子,到底有何不同?”老頭問道。
“你不用知道。”黑袍人如此說道。
“萬一他真的打亂丹道大典,那個時候怎麽處理?”老頭繼續發問道。
“我來處理。”黑袍人說罷,便再也不做停留,消失在了龐家駐地之中!
……
蘇楊攜著鍾程頭也不回的逃遁而去,之所以逃遁,是因為蘇楊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正從方尊山的方向趕過來!
如果沒有猜錯,定然是龐家的大長老!
而且看他禦空而行的手段,很有可能也是入世境的強者!
這等強者,蘇楊可不會自討沒趣的去打他的注意!
所以幾乎沒有猶豫,蘇楊沿著小築旁的甬道,一路向著龐家駐地外逃去。
因為之前在他的神識感知之中,他發現外麵有許多的圍觀群眾,所以蘇楊也故意挑選了一個沒什麽人的方向,逃離龐家駐地。
但可笑的是,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些圍觀之人,也感受到了天邊的那一股力量,所以當蘇楊躍出龐家的府牆的時候,也已經幾乎見不到什麽人了!
無由讓蘇楊咂了咂舌,暗道,這些人湊熱鬧的本事還真是一流!
但蘇楊隨即又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離開了此地,還有兩道人影杵立在龐家的府邸前!
更詭異的是,他們似乎還在吵架!
蘇楊在疑惑中靠近,旋即當他看到那二人樣貌的時候,蘇楊又愣住了!
“蝶妹,我們快走吧,我們去幫蘇楊大人,那也是拖他的後腿,我想蘇楊大人也不想分心來照顧我們的!”男的用手抓著女孩的臂膀,一臉惆悵的勸解道。
“我沒說讓你去,我一個人去!”女的神色急切,努力的想要掙脫男子的手掌。
“蝶妹啊,我求你了,剛才你沒有感受到嗎,那好像是龐家的大長老,你這樣去,那就是送死啊!蘇楊大人是善人,天佑善人,蘇楊大人一定……一定……會沒事的。”男子哭喪著臉道,似乎就要聲淚俱下了。
“你吞吞吐吐的,你心底也不認為蘇楊哥哥能逃出來,不行,我一定要去幫他!你再攔著我,我和你絕交!”女孩眼眶有些微紅,神色卻無比決然的說道。
而這一切,剛好落到疾走而來的蘇楊二人眼裏!
“采蝶!”此時說話的,正是蘇楊!
沒有錯,吵架的,正是采蝶和宋行二人!
聽到蘇楊的這一聲呼喊,采蝶倏然回過頭去!
當他看清說話的人,正是他腦海裏那個男子的時候,她原本揪到了嗓子眼的心髒,終於落回到了胸腔!
然後再也忍不住,直接向著那道人影跑了過去!
然後一把衝進了那個人的懷裏!
死死的抓住蘇楊的後背,抽泣道:“蘇楊哥哥,采蝶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見到這一幕,鍾程自覺的背過身去,另一邊的宋行,則是搖頭苦笑,但同時,也長籲了一口氣。
“快走吧,我們回去在說,此地可是危險的緊啊!”蘇楊拍了拍采蝶的後腦勺,尷尬道。
直到此時采蝶才反應過來,偷偷的抹了抹眼角,離開了蘇楊的懷抱,支支吾吾道:“那……那我們快走吧。”
就這樣,一行四人,向著有間客棧狂奔而去。
一路上沒有絲毫的停歇,直到到達了有間客棧,四人才就此放鬆下來。
鍾程道:“蝶妹你知不知道,今天可累死我了,為了保護這小子,我可是以一擋百啊!”
采蝶心情已經有了好轉,加上鍾程的這句話,臉上還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笑靨。
或許也正是因為壓抑的心情得到釋放,所以此時看著鍾程自大的模樣,突然轉了性子嘲笑道:“就你也以一擋百,第一次發現你臉皮這麽厚!”
連采蝶都嘲笑鍾程臉皮厚,那鍾程臉皮到底有多麽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鍾程聽了就不樂意了,挺了挺胸脯道:“你才知道我臉皮……不,我怎麽就不能以一擋百了!”
聽到鍾程此言,三人頓時笑翻,從門外到桌旁,從站著到坐著,但根本停不下來。
直到店小二把酒和小菜上了上來,這才有了停歇的跡象。
而這一笑,之前的陰霾頓時完全驅散。
四人保持著詭異的默契,就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隻字不提剛才發生的事。
但有件事蘇楊可不會忘記,所以一碗酒下肚,直接戲謔的望向鍾程,笑吟吟說道:“你可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一件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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