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淼淼在紙上寫上這句話,呆呆望了許久,眼前變得模糊。
外麵鑼鼓聲喧天,今日是他成親的日子。
生為散修聯盟的盟主,二次仙魔大戰的功臣,大陸少數的幾個大乘修士,他的雙修大典怎能不隆重?
當年的承諾猶在耳,隻是新娘不是我。
一滴淚落在紙上,字跡暈染開來,好似嘲笑。
淼淼坐了很久,呆呆望著窗外的街景,一直到了入夜,才慢慢起身,飛出了窗外。
哪怕最後一次,再看一眼也好。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斬斷三千情絲,一心隻問大道!
身影隱沒在黑夜裏,在這樣的慶典上,其實混進個個把人並不是難事,畢竟和平年代,在場的又是大佬,也沒哪個神經病會在這個時候來作梗。
宴會已進入尾聲,淼淼化作一婢女模樣,悄悄摸進了新房。與凡人不同,踏上大道的人可沒新娘做帳房的習俗,此刻雖是入目一片紅,房內卻隻有幾個凡人奴仆。
淼淼隱了身,想想不妥,見到桌麵上有一個花**,上麵插著一束花。她靈機一動,便化作花束中的一朵花朵,將自己所有的氣息隱藏,又用了一個隱藏氣息的高級符篆,這樣就算是淩霄進來,應該也發現不了她了。
其實她也不知她這樣鬼鬼祟祟摸進來是要做什麽。在她到達主城城堡時,遠遠就看見了淩霄。今日的他脫去了一身白衣,換上一身新郎服,淼淼看著隻覺酸楚,便是想走近些瞧瞧。
可走了沒幾步,便是想起自己的身份,若是被人發現,那就尷尬了。鬼使神差的,下意識地就摸進來了。
等她變成一朵花,隱藏了半天後,忽然感覺自己這樣好傻。當初對你承諾的那個人心已不在你身上了,是遠遠看一眼,還是近距離看一眼,有什麽區別麽?
留在這裏,隻會徒增傷感罷了。
想到這裏,便是想出去。可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淩霄的聲音,她心裏一驚,忙停止了動作,心裏不由苦笑:老天這是真要自己斷念想啊!
不但要接受他已成親的事實,還得看著人恩恩愛愛入洞房麽?
“恭賀盟主,夫人!”
一群人下人行著禮,韓瑤臉上帶著得意,令淼淼看著不舒服。
說不嫉妒那是假的,可她更不爽韓瑤這態度。這表情裏關於一個新娘的幸福太少了,怎麽看都是虛榮多過幸福,這令她不爽。
淩霄也算身世堪憐,不管他們在不在一起,她還是希望她好的。
“退下吧……”
韓瑤揮揮手,口氣頗為傲然,待人退下後,便是衝淩霄道:“夫君,我們喝交杯酒吧……”
“嗯。”
淩霄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什麽喜悅,走到桌前便是坐了下來,目光停留在花**上,淼淼心裏一陣緊張:他該不會發現了吧?
好在目光隻是微微停留,很快他便是拿起酒杯,一股梨花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淼淼心裏苦澀,這是他們一起釀的梨花酒。顏子傅,今日·你拿這酒當交杯酒,是想徹底撇清我與你過往的羈絆麽?
男子的目光深沉,讓人看不出喜怒。即使知道,他以前便是個城府很深的男子,可這一刻,淼淼還是感覺到歲月滄桑賦予他的特質,他變得越發深沉,讓人越發看不明白了。
不是新婚麽?
怎麽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的樣子?
交杯酒喝完,女子輕輕依偎上前,道:“夫君,今日是我們的大好日子,都說**一刻值千金,不若早日休息吧?”
說罷,便是輕輕拋了個眉眼,當真如嫵媚如絲,好似妖精附體。
“妾身那家傳的雙修之法頗為精妙,今日定讓夫君嚐盡人間極樂。”
呸!
淼淼暗中啐了一口,好不要臉的女人!就算是自家老公也不能這麽直白吧?要直白也得以後啊?這才新婚第一·夜呢,一個未嫁的女子說這樣的話,也太不要臉了。
“哦?”
淩霄輕笑,“你可真猴急。”
“妾身仰慕您已久了……”
她的眼裏泛起淚花,“妾身至今恍如做夢,生怕這就是一個夢,也不知何時會醒來……若真是夢,妾身也認了,隻想與君修得同枕眠,哪怕一·夜也好。”
淩霄輕笑,“真是傻瓜呢。”
他站起身,見女子臉上泛起紅暈,輕笑道:“可覺熱?”
“嗯?”
“都說女子第一次頗為痛苦,你我也算有點緣分,我便免了你這痛苦吧。”
韓瑤懵在那裏,淼淼也懵了。
喂喂喂,這台詞怎麽聽起來好不正常的樣子?淩霄,你是不是念錯台詞了?
“這酒裏……”
韓瑤瞪大眼,“下了藥?”
淩霄笑了起來,“嗯,是眼兒媚。”
“你!”
韓瑤感覺到不妙了,他並不是那樣懂情趣的男子,而且他的話……難道?
她眼露警惕,可還是試探著道:“夫君,難道喜歡這個?”
“到了這時候還要跟我裝麽?”
忽然幾個彪形大漢出現在房裏,淩霄冷笑著,“真是好手段,那麽多人圍攻下竟還能逃出生天,再做奪舍之事!我的好師父,您都這樣了,還對我的身體念念不忘,我真是感動呢!”
淼淼徹底懵逼了。
這劇情轉得太快,寶寶都看不懂了啊喂!
麻衣道者?這人是麻衣道者?這怎麽可能?!她不是當時被撻神鞭打死了麽?那麽多高手在場,她居然還能魂出體外,跑了?還奪了一具身體,重新修煉到元嬰,並且還想著來奪舍淩霄的身體?
天道大神啊……
您老這腦洞一出又一出的,是不把人玩死就不罷休麽?
“師兄,按我說,直接殺了就是,何必這麽麻煩?”
“她到底是我們的師父,這樣的因果就不要沾了。”
龍傲天出現在房裏,淼淼更懵了。
靠,他們什麽時候聯手了?
等等,龍傲天居然也大乘期了?mmp!果然是逆天體質!難怪他們倆的師父對他們倆是念念不忘,這體質,媽蛋……
幹脆我也學個什麽雙修之法,吸了他們吧!這體質,簡直是引人犯罪哇!
“你這樣比殺了她還要殘忍……”
“嗬……”
淩霄冷笑,“想想我們一脈失蹤的那些師侄,都是天賦出眾之輩,去了哪裏,難道你不知道?既然她這麽喜歡將人做爐鼎,幹脆也嚐嚐這其中滋味好了!”
“不錯!”
龍傲天的桃花眼裏露出一次殘忍,“我那徒兒就是被她害死的,若不是仙魔大戰,我恐怕也被她害死了!血債就要血償!”
他說著便是大笑了起來,模樣很是癲狂,“等明日,大家就會知道她是什麽樣的貨色了,而且這東西……”
他摸出一顆藥丸來,一把抓住已癱軟在地的韓瑤,硬是將藥塞進她嘴裏,冷笑著道:“放心,這藥不會要你性命,但會讓你成為天下第一蕩·婦……”
“你們兩個無恥,嗯,無,嗯,嗯,無恥……”
韓瑤滿臉通紅,眼看著藥效發作了,竟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呻yin了起來,意識也開始模糊。
“嗬……”
淩霄輕笑,“都是師父教導得好,明日我便讓人送您回去。您放心,我們到底師徒一場,這藥不但不會要你性命,還會讓你在壽數結束前,一直保持這模樣……”
“就是啊,師父,你看我跟師兄多為你著想?”
龍傲天冷笑著,“不過你那奪舍之法怕是不會起作用了……哦,對,還有你的修為,能不能再進階就看天道幫不幫你了……”
淼淼倒吸著涼氣,這是要韓瑤徹底淪為玩物的節奏。下麵的話,就算不用他們說,她也能明白:韓瑤若修為不能再長進,再加上那顆古怪的藥,那很可能就是被人倒吸修為,這好殘忍!
可轉念一想,又覺這女人活該。她為了修為,不但將門內無辜弟子當爐鼎害死,還與魔尊勾結,身上不知背了多少血債,如今得到這懲罰,或許就是天罰吧。
出來混,總是要還得啊……
眼看著那女人已意識模糊,淼淼心裏微微歎息,莫名其妙地心裏就鬆了口氣。
淩霄,是假成親……
可隨即又緊張了……
這家夥這麽心狠手辣,一點仇記到現在,那自己的行為在他眼裏看起來是不是就是背叛了?
這樣一想,隻覺後背發涼,咱,咱還是回無極門吧……
淼淼看著二人出去,再見那邊已顛鸞倒鳳起來,忙變回人形,隱了身,偷偷摸出房門,朝著院子裏而去。
“你躲我房裏做什麽?”
聲音在暗夜裏泠泠清清地響起,淼淼“啊”的一聲,嚇得手腳發涼,可隨即又緊緊捂住自己,斂了氣息,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
“還裝?”
衣服領子忽然被人抓住了,她掙紮了幾下,忽然喪氣地現身,道:“我,我就是來給你道個喜。”
“道喜要道到我的婚房裏去?還偷偷摸摸的?”
她看了看天,故作輕鬆道:“這不是看你在忙麽……啊,時候不早了,我,我就先走了哈……”
“你當我這裏是什麽地方?又當我是什麽人?”
他手輕輕一鬆,可隨即又抓住她手臂,“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