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說話了?”
見淼淼沉默,淩霄冷笑,“你敢說你對他無情?”
淼淼蠕了蠕唇,低低道:“我隻是覺得他可憐……”
“可憐?!”
他指著茹茹,“你可知外麵現在有多少像她這樣的孩子?!又可知有多少無辜的人變成了僵屍?!他被人做成僵屍可憐,現在將其他人做成僵屍,其他人不可憐?!淼淼,你是不是正邪不分了?!”
“夠了!”
淼淼怒吼道:“這事與這個東西是騙子沒關係!”
她冷冷望著淩霄,將儲物袋裏的靴子掏出來扔了過去,“顏子傅!你聽清楚了,這小婊砸剛剛傳音挑釁我,你既不信我,我無話可說!”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淼淼冷笑,眼裏噙著淚水,一字一頓道:“你若選擇信她,你我便恩斷義絕!”
說罷便是轉身毅然離開。
“子傅哥哥……”
茹茹怯怯道:“你,你去追姐姐吧……也,也許她真是被冤枉的,她,她說得都是真心話,姐姐對你是真心的……”
淩霄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抬腳便是要離去,茹茹忽然驚呼,“好痛!”
淩霄轉身望向她,見她本就蒼白的臉更是蒼白,脖子上的手印清晰可見,深邃的鳳眸微暗,修為越高,記憶越好,眼前這人哪怕隻是神似,卻也讓他難以放手。
他不是沒懷疑過,隻是當對上這雙怯怯的眼睛時,妹妹慘死的模樣就會浮現在眼前,什麽懷疑都會在這一刻統統消散。
走到茹茹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哥哥知道,但哥哥現在去了會和姐姐吵架。”
“那姐姐會傷心麽?”
眼眸又暗了暗,薄唇緊緊抿著,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叫作心痛的感覺。
她就這樣走了,轉身離去,這麽多年的生死與共,她竟是撇得這樣幹脆。
雙手不由握緊,難道她真被那旱魃迷惑了?
僵屍嚐盡人間黑暗,也懂人心,在駕馭人心上不是一般強。淼淼這樣單純,善良,難免不被迷惑……
心裏發酸,有股怒火在心間冒起,她怎麽可以就這樣輕易被迷惑?
坐了下來,看著窗外,感到一陣陣煩躁,忽然就想去戰場,遠離這裏了。
“哥哥不要難過,茹茹會一直陪著哥哥。”
白淨的小手搭上淩霄的手,見淩霄無反應,便是大了膽子握緊。淩霄一蹙眉,心裏湧起抗拒。
茹茹雖在發瘋時經常摟他胳膊,甚至撲進他懷裏,但那僅僅是在她發瘋時。而且有衣物相隔,像此刻這般肌膚相觸卻是沒有過,他本能地就想甩開,這種肌膚觸碰的感覺會令他不舒服。
隻是對上茹茹那雙關切的眼,便又想起妹妹拉著自己手叫哥哥的場景,心裏那點異樣消散,點點頭,“茹茹,你一個人玩會兒好不好?哥哥想靜一靜。”
“嗯!”
茹茹乖巧點頭,“茹茹不鬧哥哥,茹茹去給哥哥煎茶。”
“乖。”
…………
…………
“顏子傅,你這蠢貨!”
“你個辣雞,你個白癡!”
“被白蓮花害死活該!”
郊外的一片荒野裏,一身綠衫的女子瘋狂地踢著一棵大樹,可憐的大樹被踢得哇哇直哭,“聖樹大人息怒,聖樹大人息怒,小的好痛哇!”
“哼!”
淼淼氣鼓鼓收了手,倚著樹幹坐了下來,問道:“你在這裏多少年了?”
“可能有上萬年了,我快化形了。”
大樹歡快地抖著,“聖樹大人,如今靈妖界都在傳您的威名,您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生氣呢?”
“沒什麽啦……”
淼淼氣鼓鼓地道:“碰見了一個白癡人渣。”
“你愛上了人類麽?大家都在說您愛上了一個人類。”
淼淼嘴角抽了下,這靈妖界還真夠互通有無的,屁大一點事居然傳得連路邊一棵小樹妖精都知道了。
“人類不好,聖樹大人。”
大樹忽然道:“他們都太不專情了,我們靈妖有好多厲害的大人仰慕您……”
淼淼嘴角又是一抽,還是一棵媒婆樹啊。
拿出一壺酒,淼淼給大樹倒了點,大樹一陣哆嗦,激動地道:“多謝聖樹大人賞賜!”
就跟當年的她一樣,這大樹嚐不出美酒的味道,但裏麵的靈氣也會令它愉快。
淼淼自己喝了一口,道:“大樹,你知道太上忘情麽?”
“這……”
大樹困惑了,“我一直聽人說,可我也不知什麽叫太上忘情。”
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聖樹大人,您要忘情麽?您被人類傷害了麽?”
“沒有……”
淼淼低低道:“就是有些難過那人被假象蒙蔽,信別人不信我……”
“聖樹大人,這個我不是太懂。不過我想問問,那個人他喜歡您嗎?”
“……”
淼淼忽然有些不確定了,她上輩子在愛情方麵就很自卑,沒自信。因為她喜歡的人總是不喜歡她,甚至還厭惡她,她至今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有人甚至當著她的麵說她是花**,而吐槽她是暴發戶的女兒……
當年自己很難過,她自覺從來沒特意顯擺過什麽,可為什麽那些男生就覺得自己是在顯擺呢?
就跟淩霄這事一樣,她隻是偶爾感歎命運對晉陵不公罷了,為什麽他會覺得自己是喜歡晉陵?
男人心,海底針啊。
想到這裏又是默默喝了一口酒,她望著天邊升起的朝陽,想想那人跟昨日一樣沒有追來,便覺心裏難過極了。
他果然要選擇那個小婊砸而放棄自己麽?
想到這裏,眼淚便是掉了下來,心就像被什麽紮了般,難受極了。
“淼淼,你在難過麽?”
“什麽人?!”
一個傳音忽然入耳,默默哭泣著的淼淼一驚,撲棱一下就站了起來,四下看。
“聖樹大人,你怎麽了?”
“淼淼,是我……你在哭麽?你吞了我精血,我能感受到你負麵的情緒,你是在哭麽?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心裏好難受……”
“晉陵?”
淼淼遲疑了下,回道:“你……你在哪裏?”
“我在劍閣……”
“這你也能感受到?”
“你果然在哭麽?”
淼淼沉默了,晉陵也沉默了,“他欺負你了?”
“沒有……”
“那為什麽不高興?你要來找我麽?我讓人給你準備你喜歡的靈果還有靈酒。”
“大戰在即,我不能走。”
“淼淼,你忘了?我告訴過你密文,對你而言,現在我這裏就是你隨身的虛空境,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不要哭了,我感受得到,你哭得我好難受。”
“那,那我去了……”
“來去自如……淼淼,你現在還不信我麽?我已明白你對我說的話了,我不想你難過,你難過我也會難過……”
淼淼眼睛一下又紅了,這個僵屍或許嗜血殘忍,不懂人間的愛,可他對自己的確沒做過什麽壞事。
淼淼低低道:“你做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淼淼忘了麽?幾千年前,你的師祖給了我你的樹葉,因為你的樹葉我多活了好幾十年……因果輪回,天道下,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我想……僅僅一滴精血並不能還淼淼的情……”
“噗!”
淼淼破涕為笑,“就幾片樹葉你還記得那麽清楚?”
“我也不知為什麽,第一眼看見你時,便覺你很溫暖,淼淼,那人欺負你了麽?”
“都說沒有了。”
淼淼出現在晉陵跟前,鼻子下麵還掛著鼻涕泡,晉陵眼裏閃過一絲怒氣,隨即又泯滅在漆黑的眼底,伸手擦去她的鼻涕泡,道:“怎麽將自己弄得這麽狼狽?”
“哼!”
她嘟嘴,“碰見一個瞎子,白癡,氣死我了!”
“那我幫你殺了他?”
他毫無人氣的眼直直望著淼淼,胸膛裏發出聲音,“誰欺負你,我就殺了他。”
“啊!”
淼淼驚呼,忙搖頭,“不要整天說殺人啦,你殺人越多,心裏怨氣越重,這世上的矛盾又不是隻能靠殺人解決。”
說著便是伸手,“我的靈果呢。”
見她臉上又有了點笑容,他臉上也多了笑容。隻是那深邃冰冷的眼裏卻不見笑意。
默默壓下心裏的不愉,這些日子他讓人找了不少書,翻來覆去地看,發現女兒家的心思不簡單,喜歡聽溫柔的話,喜歡被讚美,還喜歡被嗬護。
之前的計劃已成功一半了,如今淼淼自願來到這裏,自己得把握機會。
能成為旱魃的男人絕不是表麵看著那麽簡單,前塵往事晉陵雖記得,可對於那些條條框框他早已不在意。
他知他必須得到淼淼,無論是她的血還是她的心。這些日子,他想她想得難受,幾次都控製不住自己,露出旱魃的一麵,那種空虛寂寞澆灌著心靈,讓他感受到了疼痛。淼淼是他的,必須是他的,無論用什麽手段,他都要得到她!
他想與她對酒當歌,想與她漫步花叢,更想她為自己意亂情迷,嬌嬌軟軟地喊著自己的名字,人間夫妻大抵如此,他想要,他也想要這樣的感情!
天道安排自己在屍變前吞下她的樹葉,現在又讓自己遇見她,難道這不是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