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蘇家,作為最受矚目的當事人蘇容意卻在屋裏幾日都沒有出過門了。
鑒秋和敘夏幾個會搜羅了外頭不斷更新的故事說給她聽,相比較她們的熱切,蘇容意更多的是疑惑。
這顯然是有人放出去的消息,她根本不是言霄的救命恩人,也更沒有和他私定終身。
當然不會是蘇家,因為故事很明顯地抬高了自己。
對於如今的時代,女子較於男子是更難活下去的,男人若和未嫁的姑娘一夜不歸,旁人會說他是風流,可對於未嫁的姑娘,這便如當頭一條白綾。
所以傳播故事的人,讓她成為言霄的救命恩人,就是不想讓外人對她指指點點。
會是誰做的呢?目的又何在?
事情總是沒有這麽容易完的,就和大太太預料的一樣,蘇容意在還沒有來得及進宮叩謝太後懿旨的時候,就收到了帖子。
發帖子的人是玉茹郡主。
來自鴻臚寺。
玉茹郡主是胡人,從小在西梁老國王和王後身邊長大,她不喜歡大周的繁文縟節,住在宮裏當然不方便,因此她便受外國使臣的待遇,住在隸屬於鴻臚寺禮賓院的香館中,也方便她可以隨時在金陵四處玩耍。
這帖子就耐人尋味了。
就像當時的安寧縣縣令太太來請她一樣不合情理,蘇容意這樣一個未嫁的女孩子,是沒有資格收到這樣的帖子的,她雖然是蘇家的嫡女,但是和玉茹郡主這樣有封號食邑的郡主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大周的貴女,從前還有一個懷陽郡主能算上與她身份相當,宮裏如今又沒有公主,說到底玉茹郡主想要個人陪,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丫頭們自然很擔心,覺得香館一行如同一場鴻門宴。
就像外頭人伸長脖子期待著的二女爭夫場麵。
蘇容意倒是很平穩。
“總是要來的不是嗎?這事避無可避。”
她這麽說著,鑒秋也歎道:“皆是因為小姐與言少爺的親事……”
蘇容意倒不是指這個,她隻是覺得最近的事情,自己好像是被人推著肩膀往前走一樣,一步步在按著人家預定好的路線走,她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一切看似順理成章,可是又處處透著詭異。
她算是個比較心細的人,言霄這幾天都在宮中,沒有露過麵,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罷了,就去看看吧,香館總也算不上是龍潭虎穴的。
玉茹郡主是個十分嬌俏的少女,穿著打扮也是東胡人慣有的裝束,很英氣,也很可愛。
讓所有人失望了,她並不是一個刻薄的女孩子,甚至連懷陽郡主當時對待蘇容意時的盛氣淩人態度也沒有,她對於一切東西一切人都充滿了好奇心。
看著蘇容意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頭鹿。
“你就是蘇家的三小姐嗎?”玉茹郡主好奇地盯著她看,說的話不太利索。
蘇容意點點頭,“見過郡主了。”
玉茹郡主揮揮手:“你不要叫我郡主,叫我阿茹好了。”
她一點都不介意這名字聽起來像個丫頭,本來身為胡人,她的姓名就很長,叫起來十分不便。
玉茹郡主很順便地就挽著蘇容意的手,用不流利的金陵官話和她聊天,十分興奮地說著要去哪裏哪裏玩耍。
蘇容意抽開自己的手:“我其實也不太熟悉玩的地方,郡……阿茹,真是抱歉。”
玉茹郡主聳聳肩,倒是不在意,她站定在蘇容意麵前。
“宮裏的貴人們說,我可以找你玩。”
她仿佛在解釋,又偏頭想了想。
“我的侍女說,你也要嫁給言霄。”
她說“也”。
蘇容意淡淡地笑說:“嫁給他的人會是你。”
玉茹郡主十分惆帳地蹙著眉頭:“我爹爹說,大周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我不喜歡這樣,你也不喜歡吧?”
這倒是個直接的問題。
蘇容意麵對這小姑娘,不禁覺得她很有幾分率直可愛之處。
“我不喜歡的不隻是三妻四妾,我也不喜歡把女人當作男人的附屬。”
玉茹郡主眼睛一亮:“你說的不錯,嫁人嘛,應當是因為這個男人歌唱得好,或者他打獵的野獸格外好,我不想聽我爹爹的。”
她說話顛三倒四的,蘇容意卻大概能明白。
她從小是在西北長大的,其實骨子裏,和這位從小生長在西梁的郡主有點像,她知道,在西梁,最受女子歡迎的勇士,必然是極會打獵的,或者是有把好嗓子的男兒。
蘇容意仔細想了想,實在無法把言霄和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難怪看起來玉茹郡主對言霄也興趣缺缺的樣子。
“怎麽樣都好,”蘇容意說著:“宮裏的貴人還有什麽交托給你的話嗎?”
她倒是看出來這小丫頭很直率,年紀也不大,似乎不太明白這如今的朝局,大人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因此對她問話也沒必要兜著圈子。
玉茹郡主想了想:“沒有啊,言伯伯隻讓我找你玩。”
蘇容意在心裏歎口氣。
“好,我陪你玩。”
蘇容意去香館見這位玉茹郡主,最擔心的是蘇家。
“若真是鬧得太難看無法收場,可怎麽辦才好……”
“母親,依媳婦看倒是不如說是和梅家已經定好親事了……”
大太太和蘇太夫人說著。
蘇太夫人蹙眉看著她:
“這怎麽成,那可是懿旨!”
蘇大太太嘴裏的話盤旋了下,“可是母親,就像錦姐兒說的,現在明擺著,太後和撫南王想讓言霄娶不同的人,最後誰會妥協不是很明擺的事嗎?”
蘇容意,到底比玉茹郡主有什麽勝的地方呢!
“母親,等到皇上的聖旨一壓下來,太後娘娘的懿旨還有什麽用處呢?”蘇大太太急道。
到了那時候,為了全皇家臉麵,她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蘇容意死。
她知道蘇太夫人是舍不得的,畢竟那也是她的孫女。
大太太雖然見蘇容意十分厭惡,可到底她也算不上心腸歹毒,不能說真是盼著她死。
蘇太夫人歎了口氣:
“那就等聖上的旨意下來再說。”
大太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