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迎自然還要留在白家再待一陣子,蘇容意便自己一架小馬車,帶了些白氏拖她帶回去的東西一起。
白薔倒是望著前往金陵的馬車略略有些出神。
蘇容迎神清氣爽,她隻覺得,蘇容意這災星在哪,她就不順,這回她一走,是再好不過。
白旭親自送她出城,到了城外,他低低扣了扣車窗,蘇容意掀開一條縫隙,見到他如玉的手指扣在窗上。
“三表妹,金陵見。”
他溫和的聲音中一如既往帶著淡淡的暖意。
蘇容意點點頭,“金陵見。”
車輪滾動,她輕便的小馬車在官道上疾行,如它的主人一般歸心似箭。
白旭笑著搖搖頭,還真是像她,完全沒有離情依依,走得真幹脆。
他喚來身邊親信徐廣,“讓你去打聽的清楚了嗎?金陵城中這幾日來有哪些大事?”
徐廣也很無奈,要說是皇帝駕崩,王爺娶妻這樣的大事還真沒有,他隻好挑一些相對比較“大”的事情來匯報,比如陳將軍的小舅子得了一匹千裏馬,何太尉的嶽母大人過世,諫議大夫的母親癡癡呆呆地到處認兒子,鎮國公帶人封了一家青樓等等……
白旭聽了一遍,聽到鎮國公時終於有了反應,“好好地為什麽要去封青樓?再去查查。”
徐廣隻覺得大概是些風月之事,勸了幾句,“少爺,再耗費人力在這等事上,大老爺恐怕又會……”
白旭緊了緊手中的韁繩,“我知道了。”
少爺一向是這樣,很聽勸。
徐廣想著。
白旭心中卻是滿滿的無奈,他手下的人,又何曾是他的人呢?就連他自己,也不是他做主的啊。
蘇容意回府,舟車勞頓,她的腳傷又有些複發,忍冬拿著冰塊來給她冷敷。
“小姐何必這麽趕,身體才是最要緊。”
蘇容意扭了扭腳踝,“沒事,你下去吧。”
“小姐……”
鑒秋臉上一直沒有露出過悅色。
蘇容意知道她放心不下宋窈娘。
“你別擔心,宋姐姐還很平安。鎮國公拿她,不過是想抓住背後的人,沒抓住之前,要她性命能如何,待我明日去了鎮國公府,他自然就用不著宋姐姐了。”
鑒秋一驚,“小姐,您要拿自己去換娘子?這可不行啊!”
蘇容意失笑,“你真愛胡想,我說換,謝邈就換嗎,我自然要用我的法子。”
“哦。”鑒秋定定心,她相信小姐的本事還是很大的,“那小姐,我能不能……”
“不能。”
鑒秋很委屈,“人家還沒說完呢。”
“你不就是想去看看宋姐姐,送點吃食衣服。不行,這不像上回邱大哥那樣,謝邈說她是細作,她現在就是細作,你,和我,就算是有了薛棲的令牌,我們都不能進刑部去看她。”
“娘子被關到刑部去了?”
“別擔心,不至於開始就用刑。”
隻要她明天去自投羅網,宋窈娘一定會沒事的。
蘇容意抬頭對她笑笑,“去睡吧。”
鑒秋點點頭,服侍蘇容意躺下。
一夜無夢。
再醒來的時候腳上已經好了很多。
“還是不太行啊,這要是落下病根,是一輩子的事啊,小姐……”忍冬跟在蘇容意後麵勸。
蘇容意充耳不聞,徑自吩咐敘夏去備車。
她一定,要用雙腳,堂堂正正地走進鎮國公府,走到謝邈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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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邈聽說蘇容意要見自己的時候,也不算有太大的驚訝。
她走到他麵前,這是她第一次來他的書房。
謝邈注意到了,她走路的姿態有些不正常,是腳受傷了嗎?
可是她的脊梁卻挺得筆直,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要挺得直。
她在自己麵前,好像氣勢從來就沒有弱過。
“蘇三小姐,似乎離你上一次過府還不是太久,是家姐的病情有什麽問題?”
蘇容意平靜地說:“謝大小姐的情況很穩定,這次我過來,是為了私事。”
謝邈嘲諷地勾勾嘴角,“私事?我與令姐即將完婚,我與你,不該有任何私事。”
“哦。”蘇容意說了聲,“就當是我恬不知恥吧,非要巴上鎮國公您。”
謝邈沒料到她會這麽說,也是一愣。
這還是個女孩子嗎?
他重新審視了一下她,才發現她今日收拾地格外嬌豔,雲鬢高聳,烏發如雲,唇頰皆是一片豔色,比起自己草草見過兩次的素雅來,可以說是,光彩照人。
他下意識的撇開臉去。
蘇容意笑起來,“怎麽了?鎮國公見慣了欲拒還迎和清高自持的女子,不適應我這種主動送上門來的?”
謝邈蹙眉,沉聲說:“你到底什麽意思?”
她笑得更嬌了,笑聲清脆如銀鈴,謝邈門口的柳昶都有些不可思議。
“停!”
謝邈隻覺得額邊青筋亂跳,一張俊秀的臉神色古怪,“你到底想怎麽樣?”
在蘇容意的印象裏,他這樣的神情已經可以列為失態了。
她不由在心底冷笑,果然啊,是男人,就逃不過一副好皮囊。
“我把來意說明,您不相信,我又有什麽辦法?聽說您手底下扣了一個青樓女子,她是我的人,不知鎮國公能否放了她?”
謝邈的神色恢複如常,其實兩天前他就調查過那女子近兩個月的往來,發現她去過花月春風這個香料鋪子幾次,他已經有些懷疑蘇容意了。
可是她這麽做的理由呢?
安插一個眼線在自己的府裏,盯著的卻是謝微的藥,而她先前也問過自己關於藥的情況,難不成為了好奇心,她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謝邈不傻,蘇容意,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她真是你的人?為何找這麽一個青樓女子,又為何要做這等事?”他冷冷地盯著她,目光中毫無溫度。
“理由啊……”蘇容意用右手的食指繞著自己一撮秀發玩,看起來俏皮得可愛,“因為我很想了解您和令姐的事啊。”
謝邈冷笑,“你以為這種,三歲小孩都騙不到的理由,能騙我?”
她腦子有問題,還是以為他腦子有問題。
謝邈看她渾不在意的樣子,心中又思慮起來,她是仗著什麽,竟會如此大膽地上門認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