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百辟

海棠月

第二百三十七章 灰衣人

書名:鴻蒙百辟 作者:海棠月 字數:5516

“師兄,我們追嗎?”灰衣人的身形,也很快消失在一幹祁連弟子的視線之中,就這般的放他們走,顯然有些不心甘,可一來宮家兄妹的手中握有葉寒光這個人質,這二來夏無涯也沒有發話,所以他們到底還是拿捏不定,遇到那性子稍微急的,忍不住的開口詢問道。

“不用了,放他們走吧,將這件事情公布到江湖上去,做出這種事,我要讓他整個東華門都吃不消!”說這話的時候,夏無涯的神情有些冰冷的味道,甚至那最後的語調還刻意的加重了幾分,讓人察覺不到他臉頰上那一閃而過的恐慌,一個人心裏麵若是害怕,就算是再怎麽的掩飾,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個。當然,除了這種害怕感之外,他的心裏麵還有幾分不解的姿態,既然是為了奪取祁連山的主導權,又為何非要將東華門給牽扯進來?

既然逃,那速度自然極快,葉寒光原本就是配合著宮家兄妹上演這麽一場好戲,自然也沒有想要去為難他們的意思,很快,一幹人就已經到了山腳,回頭看,發現沒有人追上來時,這才放鬆了幾分,宮韶綾低埋著頭,有些喘著粗氣,畢竟她與葉寒光相互掣肘,消耗得自然要比宮韶華多上幾分。

好歹前麵就是那茶棚,來時還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而這一刻,那茶小二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生意這種東西,誰都不願意去錯過的,隻是因為這祁連山所在地較為偏僻的緣故,一般也隻有午後才有這樣的需求。

“我們過去喝杯茶吧,放鬆一下的同時,你們或許能給我講一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宮韶綾比起來,葉寒光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兒去,甚至還要更為嚴重一些,所以這茶攤上不斷滲透出來的水汽對於他而言,真有極大的吸引力,而有些事情,原本也是說得模棱兩可,並不是很清楚,也該找個機會來弄個明白。

這一點倒是頗得宮韶綾的心思,她雖然沒有答話,但那身形卻已經緩緩的朝著那茶棚走了過去,稍微的頓了一下,葉寒光有些無奈的輕笑了一下,也緊跟著邁開了步,隻留下宮韶華依舊停留在原地,那目光注視這祁連山路,似乎在打量著什麽。

他要等的人,很快就來了,雖然沒有了那黑布蒙麵,但從那身形還有那一身的灰色衣衫,宮韶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就是先前出手助自己逃走的那個人,看那容貌,雖然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一般,可一時間宮韶華還真就想不起來,他心裏麵暗暗的納悶道:“這到底是誰呢,為什麽會出手幫我們呢?”

若隻靠思量,定然是不會有答案的,就算是一陣胡猜亂想,那也充其量隻是揣測,在沒有得到對方的肯定之前,他依舊拿捏不定結論,不過這也沒有什麽好去煩惱的,反正瞧那人的身姿,應該是朝著這茶棚來無疑。

有生意上門,對於那茶小二而言,自然是件好事,甭管是說,隻要有錢賺就行,所以他迎上去的時候很殷勤,當那目光看清楚來者的時候,他的眼神裏,多少有些敬仰的色彩流露了出來,在這祁連山腳下混的人,不要是整個祁連山的人都要認識,至少那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是要記住的,葉寒光很明顯就是屬於這個範圍之類的,能和他打上點交道,那也算得上是幸運之事,日後吹噓起來,也好有個話題不是。

“不知道是葉爺,不對,是寒爺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還望寒爺恕罪則個!”那葉爺兩個字,不但叫出來拗口,就連聽起來也覺得很是別扭,茶小二自然很識趣的改了口,可最後不知道怎麽的,卻冒出些不倫不類的字眼來,也不知知道是在哪兒學的,倒有些文弱書生那迂腐樣。

說起來也算得上是個笑話,普天之下,這習武的都有一個怪毛病,那就是看不起那些個讀書的,誰叫有一句做百無一用是書生呢,無論是心裏麵還是平日裏的舉動,總覺得他們的舉動像那女人一般,扭扭捏捏的,沒有一點的豪邁氣概,反過來,那讀書人的眼中,整個江湖人也都是些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主,粗魯得很,相愛相殺,在這兩者之間,彰顯的可謂是淋漓盡致。

可即便是如此,一個茶小二說出這樣的字眼來,隻會讓人覺得好笑,可人家管他叫寒爺,語氣中恭敬的姿態十足,他也不可能為了這麽一件小事就和對方翻臉,再說了,為的就是喝茶而來,其他的,也何必太去在乎,那長劍往桌麵上這麽一放:“你也別則個則個的了,聽著別扭得緊,有什麽好茶,趕緊上來就是,我又不會差你這點茶錢。”

這到是句實話,好茶雖然極貴,但那可不是這般的山野小店能夠提供得了的,就算是有這個市場,那茶小二也沒有這個成本,所以在這茶棚之中,所謂的好茶,也不過就是兩三錢銀子的東西,若是這點小錢他葉寒光都拿不出來的話,那祁連山也未免太落魄了些。

茶小二的動作很快,那灰衣人也不慢,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茶壺已經放到了桌麵之上,而那灰衣人和宮韶華也基本上是同步走了進來,這一下,幾雙眼睛對視的同時,葉寒光滿是驚訝的神色,就像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一般:“二哥,怎麽會是你?”

這個人還真就是那勞廚子,他在祁連山上排行老二,雖然遠不如夏無涯那般在江湖之上的名氣深重,但在一幹祁連弟子嘴裏,那還是的按資排輩,二哥這般的叫,和葉寒光這樣的反應不同,此刻的勞老二似乎表現得很平淡,他順勢這麽一帶,整個人已經坐了下去,一手拿茶壺,一手拿茶杯,一連倒了四杯,依次分到眾人的身前,這才開口說道:“葉師弟,那你為什麽也要這般做呢,你騙得到別人,可騙不到我,若是憑你的真實本事,你就算是贏不了宮家小妹,也斷然不會失手被擒!”

一下子便說中了事實的本質,葉寒光就算是想要去辯解,那話到了嘴邊的同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才好,他的神情微微的顯得有些凝重,就像是頗為擔心一般,如果這事讓祁連山上的其他人,特別是夏無涯知道的話,他可不知道該怎麽去應對,而這一切,似乎都取決於眼前的勞老二,所以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這個男人,不知道他這般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越是擔心,就會覺得那時間過得越發的緩慢,勞老二不過是緩緩的端起茶,放到了嘴邊,又因為太燙的緣故擱置回桌麵,這點光景,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情,可給葉寒光的感覺,就像是過去了很長的時間一般,讓這個少年人覺得難受得緊。

“葉師弟,你什麽都好,可偏偏就是這性子太急躁了些,師傅也沒有因為這個事情少說你!”勞老二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的笑意來,他的語調說得越發的平淡,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尋常朋友間的交談而已,的確,這一點葉寒光自個也很清楚明白,可性子這種東西,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改變得了的,所以這一刻,他有些忍不住的追問道:“二哥,你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若是真的有心和你們為難,又何必要裝扮成那般模樣來幫你們一把?”這個反問,倒是讓人無從去辯駁,可即便是真如勞老二所說,那他為什麽要這般的做呢,葉寒光想不清楚,宮家兄妹自然也不明白,一時間,三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就像是在迫切的等到答案一般。

“很多事情來得太過蹊蹺,旁人看不明白,可我勞老二卻看得很清楚,也不是挖苦兩位,別說以宮家兄妹現在的能耐,就算是讓你們再練上個二三十年,也決計不會是師傅的對手,就算是偷襲得逞,也斷然沒有主動往祁連山走的理由,當然了,如果說是為了掩耳盜鈴,那這些個事情,為什麽宮家兄妹還沒有上得祁連山,夏師弟就已經知道師傅已死呢?”勞老二仔細的分析道。

和其他的人不同,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是通病,所以以夏無涯在祁連山的地位,他說的話,自然不會引起太大的懷疑,可勞老二卻不同,他雖然也是個習武之人,可一來排行比夏無涯高,這就自然消弭了幾分崇拜之感,這二來嘛,他的主業是廚子,廚子這活,原本最講究的就是細致二字,半點馬虎不得,所以他的性子也是這般,細膩的同時較真得很,自然能發現這其中所蘊含的破綻所在。

“看似很複雜的東西,卻如同那骨肉一般,你隻要能抓住關節,再輔以巧力,自然就很容易得到答案,葉師弟,你說二哥的話可對?”瞅著一幹人都不回應的姿態,勞老二那臉上也越發的鎮定,一些無關的事情,也讓他在這一刻,說得異常的深邃,就像是其中蘊含著無盡的哲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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