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華聽了毫不詫異,暗道自己果真是猜懂了三妹的心思。“那天你也看到了,若三叔自己不點頭,怕祖父也不會強逼。”
沈傾華想到這裏也是有些鬱悶。
他是借著去穆芊芊讓三叔和劉家小姐又見了幾次麵,他甚至覺得三叔對劉小姐也是有些仰慕之情。
可他們也隻能做到這個份兒。
想起穆芊芊,沈傾華皺著眉頭也舒展開來,嘴角隱隱含了絲笑意。
沈傾卓見了不覺莞爾,大哥去莊子上的事他也知道一二。
看大哥的樣子,想必是好事將近了。
他打聽過穆府的事,也是覺得這個穆芊芊和大哥很般配。
劉家小姐孝心可嘉,為人善良賢惠,自是不必說。
其實,三妹對這個家足夠好了。
但願沈家不要辜負了她的厚情。
“大哥,劉大人所以被重用不是你跟君大人的功勞麽?這件事,你不好出麵,不如讓君大人幫幫忙。”
君墨塵!
沈傾華眼前立刻浮現了那張麵若冠玉清俊沉穩的男子。
自己作為他的屬下,短短不到兩個月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同齡人中,他隻佩服過慕容景鑠,仰慕過百裏玄霽的豐采,欣賞過霽月公子文采絕倫。
但君墨塵讓他有著惺惺相惜的感覺,是他很希望成為朋友的一個人。
隻是他沒想到,朋友沒當成,倒成了兄弟。
君墨塵說自己初入官場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得向自己求教。
私下裏,就一口一聲沈兄,起初他也是尷尬惶惶,後來也就習慣了。
也是,君墨塵行事雷厲風行,說不定就能將這事給辦了。
散朝後,沈傾華一直跟著君墨塵,君墨塵跟其他的官員打招呼說話,沈傾華就在一旁候著。
出了宮門,君墨塵謙恭的問道:“沈兄是否有話要說。”
沈傾華不知怎麽開口,頓了頓大概是說了自己的意思。
隨即難為情的說:“原本是家事不該勞煩,讓君大人見笑了。”
君墨塵也不答話,想了想問道:“這件事,灼華郡主可願意。”
沈傾華連忙答:“郡主與劉家小姐交好,看中她的品行賢德,也是歡喜。”
君墨塵眸光一閃,淡淡道:“若郡主不反對,這件事未必是難事。”
沈傾華心中一喜,連忙作揖道:“如此多謝君大人了。這件事,最好能在月底前辦了。”
君墨塵嗯了聲道:“隻能試試,成與不成,還要看緣分、天意。”
沈傾華自然應和著。
話雖是這麽說,但他相信隻要君墨塵出馬,一定會成功的。
與沈傾華分開了,君墨塵就在馬車內的案幾上寫了幾個字交給小廝,讓他送到吏部侍郎那裏。
傍晚的時候,君墨塵得了消息,便換下一身朝服,依然化身為少年書生的模樣,隻帶了一個小廝往桃夭居走去。
果然在城外遇到了劉思德。
“真巧,劉大人若是一個人,不如與本官一起。”
劉思德為人清廉正直,唯獨有些奢酒。
正是愁悶之際,便一同進了桃夭居。
幾杯酒下肚,劉思德便說出了愁悶之事。
君墨塵提yì日後每次鄉試都派朝廷官員去監督,以免有作弊之事發生,反而埋沒了真才實學的人。
其餘幾個地方的欽差派下來了,唯獨琦疆一帶,因著山高路遠沒人願意去,紛紛都打招呼,讓吏部為難。
君墨塵聽了慢聲道:“雖說是遠了些,但琦疆地方大,劉大人若是辦好了這趟差使,三年後殿試人才若出自琦疆,豈不是大人的功勞。何況現在邊關戰事緊,琦疆人好武,大人發掘些能力相當的武官,到時候大人再回京,不禁桃李滿天下,還是朝廷的功臣!”
劉思德聽著慢慢回味過來,猛的起身向君墨塵作揖:“多謝君大人提點,令下官如醍醐灌頂。”
君墨塵儒雅的一笑讓他坐下,又親自斟了杯酒送到麵前道:“君某向來敬重劉大人的人品,自然知道劉大人並非是貪圖微利之人,想必是難舍家人。”
話說到劉思德的心事上,他也不再掩飾,重重的點了點頭道:“不瞞大人,下官是為了小女之事愁悶……”
“是劉家才德雙全,孝心可嘉的劉大小姐?嗬嗬嗬,不瞞劉大人,君某剛好前些日子見過劉小姐,這些讚美之語是從沈侍郎口中聽聞。”
“沈――侍郎?”
劉思德並非愚鈍之人,望著君墨塵,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笑,心下有幾分明了。
明研和灼華郡主交好,去過幾趟沈府,想必是和沈致雍打過照麵。
沈致雍比自己小幾歲,少年輕狂的時候他也是蠻羨慕他的才華,他的婚事。
但如今傳言他寵妾滅嫡……這時君墨塵又道:“君某雖然年少,但看得出沈侍郎對劉小姐的仰慕之情,他沒有提出來,想必是舍不下麵子,何況之前傳出那些陳年舊事,是怕劉大人介意才不敢開口。說巧也不巧,昨日裏與少卿喝酒,他也提到老侯爺有意為沈侍郎續弦,他也提到了劉小姐。說灼華郡主曾對他說,之所以喜歡劉小姐,是因為從劉小姐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娘親。”
聽了最後一語,劉思德猛的瞪著眼睛,目光有些興奮,不由得問出聲:“難道郡主有意……”
“郡主愛憎分明,聰慧明銳,她的眼光,總不會錯。隻是沈侍郎對郡主芥蒂難消,父女二人難得心平氣和的說上話。劉大人若真為劉小姐打算,麵子的事也不過是幾句話。”
君墨塵隨意的說著,自斟自飲。
劉思德沉著臉凝神思慮著,半響喃喃道:“若非小女受了之前退婚的陰影,也不會如此艱難。這怎麽開得了口?”
“憑著劉大人與沈侍郎有幾分交情,可托付於他。君某願同吏部說說,讓劉大人月底再走。”
劉思德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再次作揖道謝。
君墨塵扶著他道:“劉大人為人耿直,兩袖清風,墨塵敬佩。你我同朝為官,能替大人分憂解難也是君某之幸。”
劉思德心中猶如雲開見日,豁然清朗。
看了看天色還早,連忙告辭了君墨塵離開。
既然這是件好事,他得先找沈致雍試試,免得跟女兒說了又遭他拒絕。
麵子的事也不過是幾句話。
劉思德自言自語,心中對君墨塵的事故豁達再次敬佩。
君墨塵望著窗外的景色,落日的餘暉博瑰壯麗,猶如他的心血在燃燒。
漸漸地,夜幕籠罩了天地,君墨塵站了起來,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轉身離開。
他走去的方向並非平王府,也非自己的府邸,而是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