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來密信了,說靖國公府掛起了白燈籠,全城戒嚴,為靖國公舉行喪禮,沒有任何調兵遣將的動靜。
沈傾歌沒想到慕容景鑠的隱忍會這般強大,她以為慕容景鑠會借此兵變。
沈傾歌此時怎麽也沒想到,慕容景鑠的狠辣果決不止於此。
他居然會傳出靖國公的屍體被炎朝人所盜扔到靖國公府門前借此侮辱,以報他奪取南陽城之恨。
於是,悲憤過度的慕容景鑠一邊上奏朝廷一邊向炎朝開戰,等北轅皇看到奏章時他的烏金鐵騎已連掃炎朝靠近玉江一代的城池。
給張豹他們寫了回信,沈傾歌思索一番,提筆寫了一封信讓天一給百裏堯雨燕傳書,又讓他聯係天三,寅時來碧落軒。
安排了一些事,沈傾歌感到有些困,剛想要休息,鍾嬤嬤敲門進來。
說沈老爺子差人來請她去書房。
沈傾歌看了看沙漏,心想這麽晚了他找自己做什麽?
不是說好明天再說生意上的事麽?
穿了衣服沈傾歌在鍾嬤嬤的陪同下一起走出去,看到是跟在管家阿成身旁的一個小廝。
小廝連忙垂首行禮,眼睛不敢看著沈傾歌。
“走吧。”
沈傾歌淡淡說了句往前走,剛出月門又側首問道:“侯爺可是一個人?”
那小廝連忙垂首低聲回答:“回郡主,還有二公子。成伯說,二公子好像跟二爺吵了起來,二爺氣咻咻的來找侯爺,然後二公子就過來了。成伯說,侯爺很是生氣。”
沈傾歌聽了淡淡哦了聲不再言語。
聽這小廝的話,想必是成伯的意思,想讓自己有個準備。
這麽說,二哥是攤牌了。
二伯家裏的三弟還小,外祖父又看中二哥,大有培養二哥掌家的意思。
尤其是剛封了侯府這茬兒,二伯他們怎會讓二哥遠走他方。
沈傾歌知道,二哥定不會實話實說,大概是說要到金陵或者南郊一帶去。
到了書房,沈傾歌見院子裏隻有成伯一個人,離了書院遠遠地站著。
見她走進來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走近了幾步喊道:“侯爺,郡主來了。”
“讓她進來,其餘人都退出去!”
與此同時,芙蓉園裏的洪姨娘也得到到了消息。
她來回走了幾步,看了看沙漏,都快到子時了,老爺子又封鎖了院子,他想說什麽?
她覺得一定有著什麽天大的秘密。
老爺子不想讓沈傾卓去外地,難道是想要將侯爺之位留給他麽?
這絕對不行!
一會兒工夫,一道黑影幽靈般潛入夜色。
沈傾歌走進書房看到沈傾卓跪在地上,腳旁是摔碎了的蓋碗。
沈老爺子臉色鐵青顯然是氣的不輕,瞪了一眼沈傾歌冷笑一聲道:“你們一個個都長本事了。三丫頭,你讓卓爾去沙陀國到底是何意?”
“祖父,卓爾是自己想要去,不管三妹的事。”
沈傾卓平靜的重申。
“住口!”
沈老爺子一拍桌案冷冷的掃過二人,繞過書案走到沈傾歌麵前命令道:“從明日起,你將破解出來的書交給你二哥,生意上的一些事都交給他打理。你畢竟是姑娘家,總不能天天在外拋頭露麵!”
沈傾歌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緒,才弄明白自己的祖父表達的意思。
那一刻,她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感覺,隻是覺得好笑。
她感覺自己沒有生氣,可是心卻隱隱的疼著,就像吃了什麽東西被噎住了。
“祖父難道忘了,我早說過已經燒了!”
沈傾歌勾勾唇,自嘲的笑著道。
“你不是記憶過人都背下來了?這些日子你安心將破解出來的抄成冊子,日後就是我沈家的傳家寶!”
嗬――沈傾歌忽然覺得好笑極了,她緩緩對上沈老爺子的目光,目光一點一點化為碎冰,神情逐漸的冰冷。
這是沈傾卓突然站起身走到沈老爺子跟前,眼神堅定,語氣鏗將有力:“祖父,孫兒不孝不能擔此大任!就算孫兒不能去沙陀國,卻也不會要三妹的任何東西!祖父若要強逼,孫兒隻能不孝了!”
“混賬,你想做什麽?”
沈老爺子氣的不輕,重重的一個耳光扇過去,沈傾卓半邊臉頰立刻紅腫起來,他一動不動,作揖道:“孫兒不孝!不能完成祖父夙願!前些日子聽說百毒聖醫門下的弟子懸壺濟世,救活了許多人。而那個人自稱是沈傾雲。所以,祖父不必焦慮,傳家之寶還是留給二哥吧。在沈家的孫輩中,沈傾華居首,沈傾雲排名老二,沈傾卓是老三,然後是沈清凱和沈傾漣,但是沈傾歌隻對堂哥們排了次序,自己的大哥始終是大哥。提起沈傾雲,沈老爺子更來氣了,怒氣衝衝指著門口低吼:“他還知道回來?他回來做什麽?你們一個個是不是學他的樣兒,覺得我老了,管不了你們了!哼,隻要我活著由不得你們自作主張!好了,你們回去吧,這件事就按我說的辦!”“祖父――”沈傾卓看著冷清的沈傾歌,心頭既是惱怒又是憐惜。“出去!“沈老爺子冷硬的堵住了沈傾卓的話拂袖走近內室。“三妹,我――你,你不要生氣,祖父畢竟……”“二哥,夜深了,我們走吧。”沈傾歌盡量平靜的說著,轉身走出書房,沈傾卓連忙跟了上去。適才老爺子暴怒的聲音阿成聽到清楚,隻是不言不語的躬身將二人送出去,自己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歎口氣走了進去。沈傾卓從侍從手裏接過燈籠吩咐他遠遠跟著,自己和沈傾歌並排走著,側首望著目光平靜如水的沈傾歌,幾次張口卻不知說什麽。他怎麽也沒想到,傳說中的那本染血的‘**’真實的存zài,而沈家是當年昭陽大帝後裔。世世代代傳男不傳女,世世代代不許沈家子嗣破解此書,卻不想到沈傾歌這一代會被破解。忽然,他腦子裏猛的閃過一道閃電,原本墨黑的角落突然被照亮,他灼灼盯著沈傾歌,壓低了聲音有些激動的問道:“三妹,顧璃可是……”“二哥,這件事再作打算吧。”沈傾歌截住沈傾卓的話,微微一笑道:“眼下,我最希望三房能有個賢惠的當家主母。”說完招呼了鍾嬤嬤留下發怔的沈傾卓往碧落軒走去。今晚的夜色如粘稠的墨,除了遠遠幾盞鬼火似的燈迎風招搖,看不到月亮的一絲影子。沈傾歌每走一步,眼淚都會奪眶而出,漸漸地一滴滴化成一道道淚痕。她的手緊緊攥著,內心有聲音在狂嘯。是她前世沾的血太多,造的孽太深,才會在這一世還是沒有最普通的親情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