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謹到底還是一個老狐狸,剛才在東宮裏幫助自己說話不是平白無故的,這個老太監故意在之前埋下一個伏筆,然後在這裏給自己留了一手。
讓劉謹入主司禮鑒,這是一個李吏不能拒絕的買賣,更準確的來說是一個李吏不得不做的買賣,從表麵上看,劉謹入司禮鑒對於李吏來說是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一件事情,但是李吏必須得答應,因為李吏還指望著劉謹這個家夥在朱厚照耳朵邊上吹風呢。隻有劉謹不斷的告訴朱厚照,這些大臣在挑釁他,朱厚照才能更加放心的讓自己為所欲為下去。
如今朱厚照已經明著告訴自己,自己必須要做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而且自己必須要讓朝中的那些文官們出血。
至於怎麽出血……就要看自己如何控製了。
至於劉謹的這個要求麽……李吏絲毫沒有在意,按照正統的曆史來講,劉謹就是司禮鑒這個位置的主人,自己的出現隻不過是讓這件原本就板上釘釘的事情變得有些曲折了些,但是終究劉謹還是要做上司禮鑒掌印的位子的。
劉謹的事情李吏沒有去管,李吏相信,劉謹在跟自己說出這個要求的同時,肯定他已經在司禮鑒內部做好了一切準備,而他過來跟自己提出這個條件,隻不過是讓自己做一個推舟的順風而已。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已經暫時跟劉公公成為了一個戰壕裏的同盟了。
……
…………
壓著火氣,李吏處理完公務,在趙順邁克的陪同下回到家裏,吩咐二人可以去休息了,洗去一身的疲憊之後,李吏便直接來到庭院裏。
李府的庭院裏,孫懋早就等候多時了。
孫懋按照李吏的要求,早就讓下人備好了一桌酒菜,但是李吏卻比約定好的時間晚了不少……這就有些尷尬了。
分主次落坐,李吏跟孫懋誰都沒有先動筷子,而是坐在那裏互相對視。
對視這個東西是很講究的,先要有氣勢,然後還要有定力,最後才能在精神上壓倒敵人。
孫懋這老頭定力就不錯,片刻之後李吏就有些挺不住了,但是孫懋還是如老僧入定一般閑庭靜坐……這老頭莫非以前是個鬥雞眼?如今被遊方的郎中給治好了?要不然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眨一下眼睛?
李吏驚為天人,看見自己需要學習的不隻是做事方法啊,就連身體行為也要好好學習啊!
“哎,我說我的嶽父大人,您老人家就這麽坐著,就……不想對我說些什麽?”李吏頗為無奈的看著孫懋,不得不說,這老頭的定力也太強了!氣場強大到自己根本無法抵抗的地步,更何況他還因為自己的原因被人給革了職,這樣一來李吏就算再不滿意也不能多說什麽了。
……受製於人啊!受製於人!這老頭原本就不厚道,如今自己犯在他手裏,還不一定怎麽編排自己呢。
做好了一切受虐的準備,李吏就像一個赴死的戰士,大義凜然。
“哼哼……老夫可不敢說你什麽,你可是堂堂的千戶大人,過幾天就要升職指揮使了。”說到這裏,孫懋再次冷哼一聲,撇了撇嘴。
“老夫如今在你眼裏就是一個揮之即來的貨色吧?恩?老夫的官兒說撤就撤了?”
孫懋神色不善,盯著李吏,大有一種將李吏一刀斬於麵前的感覺。
聽著孫懋話裏帶刺,李吏坐在那裏後背直冒冷汗,扭頭四下看了看,李吏覺得回去一定要打賞一下自家的廚娘,好在她沒有把菜刀落在外麵,不然可能今日自己就要飲恨當場了……
“其實閱讀大人,這件事情的複雜程度超乎我的想象,還是需要我們共同斟酌斟酌商討商討的……”
“說人話!”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如今的局麵有些不太好弄,你女婿我時運不濟,過幾天又要跟那群不長眼的文官大戰一場了!”
頓了頓,孫懋白了一眼李吏,然後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你說今晚蕭敬公公會來?”
“恩。”李吏點了點頭。“他是這麽說的,前日我本打算去拜訪他,但是他卻是提出要來我的府裏。”李吏這樣說道。
“蕭敬公公為人還是不錯的,相信這次他會幫你。”捋了捋胡須,孫懋冷靜的說道。
“哦?”李吏這才詫異的看了一眼孫懋,沒想到這老頭平日看起來不疼不癢的,但是認真起來卻是這麽厲害,在南京窩了這麽久居然還對朝廷中的人了如指掌。
“哼!”見到李吏盯著自己,孫懋冷聲哼哼。
“別以為老夫什麽都不知道,你在京城做過的那些事情老夫清楚的很,老夫還聽說……你幾個月前往家裏帶回來個丫鬟?”
“那個真的不是我滴!”李吏大驚失色,一下子從座椅上站起來,手裏的酒杯被李吏這麽一帶,隻見以一種極為圓潤的拋物線的姿勢飛了出去,然後落在牆外。
角度刁鑽……又遊移,很有高手扔飛鏢的感覺。
扔出一個酒杯,李吏心裏莫名舒暢了不少,但是下一刻,李吏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
“哎呦喂!是那個不長眼的打著雜家了!”圍牆外麵,突然出來一聲慘叫。
“你打到別人了。”孫懋看了一眼李吏,帶著憐憫。
“那又怎麽樣?誰敢跟我講道理?我這就看看是那個倒黴蛋被我給砸到了!”李吏依舊嘴硬,抬退就往外走去。
“不用看了,是雜家這個倒黴蛋!”還沒等李吏走出庭院,隻見蕭敬蕭公公從外麵走了進來。
蕭公公臉色有些難看,額頭上很明顯的青腫一片,手裏……赫然拿著一個酒杯!
“我說李大人,雜家初次來你家,雖然沒有帶什麽禮品,你……也不用這麽懲罰雜家吧?啊?”蕭敬抬起手,看了看手心之中的酒杯,一臉幽怨。
“咳咳……蕭公公這是哪裏話,這個酒杯……咦?這不是我嶽父剛才扔出去的嗎?”
李吏拿著酒杯自顧自的扭頭說道。“哎,嶽父大人,你砸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