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你在我一眾弟子之中,天賦頗高,就算是比起你這個夏師兄來,也要勝上幾分,為師也對你頗為看重,但你天性向來急躁,遇事衝動,若是不改掉這個毛病,恐怕日後難以成就大事,這一點,和你那個小師妹倒有幾分相識,這次圍剿魔教,你就不要參與了,昨日為師曾在錦江城外見過了你師妹的影子,你替我去尋一下她現在的行蹤,這小妮子定然還在為四年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呢,如今她定然也是知道那孽徒的行蹤,恐怕也是要往藍蓮教去的,找到她的時候,盡量客氣些,能帶回祁連最好,若是不能,你也要想盡辦法,盡量的拖住她,以她的性子,若是真到了那裏,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麽事情來,這件事情雖然比不得你師兄,但也決計不小,千萬不能有半點馬虎!”這番話,道天風說得頗為感慨,就連那神情什麽的,也顯得凝重了幾分,讓人一眼就能察覺他有心事,隻不過當下的環境,夏無涯不敢去問,葉寒光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的心裏麵有些不甘,那注意力也停留在難以成就大事這些個字眼之上,暗暗的尋思道:“師傅也是,什麽都是夏師兄好,我不過是比他晚入門了幾年,功夫差些,何必這般糟踐於我,說我遇事衝動,成不了大事,我還就偏偏的不信這邪!”
這樣的思緒,讓他的神情有些恍惚,道天風那話說完的時候,隻顧著看那遠處的景致,也沒有來催促什麽,一時間,兩個人都有些沉默的姿態,將那夏無涯夾在其中,多少覺得有些尷尬,道天風他是不敢去提醒的,這手也就隻能輕輕的碰了碰葉寒光,示意他做出點反應來,當然了,這麽一捧,葉寒光也自然驚覺了過來,那些個在心裏麵琢磨的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倉皇之間,隻能順勢這麽點了點頭,用那些個應承言語回答道:“弟子,弟子明白了!”
“那你們就去吧,為師在這兒停一下,好就沒有這般舒坦了,這風,這雲,雖然比不得那祁連山,但也別有一番風味!”恬然自得這種東西,恐怕沒有誰不願去享受,畢竟再強的人,無論做的是什麽,終究都有累了的時候,像道天風這般上了年紀的人,那樣的心思更加的明顯:“偷得浮生半日閑,多麽的逍遙快活,對了,你們若是遇到有什麽要找我,就讓他來這兒吧,就說為師的已經恭候多時了!”
這話說得還真有幾分詭異,一個若字,代表他隻是揣測,這倒沒有什麽不妥,可偏偏的,用上了恭候兩字,就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那感覺,就像是他早已經料到有人會來一般,這樣的想法,並不是夏無涯一個人有,當他的目光瞧向葉寒光的時候,也發現對方正用同樣的方式看著自己,那眼神裏透露出來的疑惑,幾乎是一模一樣,兩人不由得笑了笑,也沒有在說什麽,這腳步起時,那也是一前一後,一輕一重的下了閣樓,而這一刻,道天風的興致是否到了極限的時候,那眼半眯著,用一種滄桑的聲音,輕聲的唱了道:“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羞,欲說還羞,卻道天涼好個秋!”
這些個詞句,或許隻有老了的時候才頗多感慨吧,對於那些個年少的人來說,就好似無痛呻吟了一般,距離原本算不得太遠,夏無涯和葉寒光自然也能夠聽得清楚,可除了零星半點的感慨外,他們並沒有什麽太多的共同點,隻是到了閣樓之下,葉寒光突然開口說道,以他的味道來看,應該是強忍了很久一般:“師兄,我真的羨慕你,能得師傅這般看重,什麽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你去辦,那像師弟我這般,無足輕重的,師妹是個什麽樣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她若是想要回來,自然就會回來,用不著別人去找,她若是不想回來,找了也什麽用,若是寒,他還在的時候,這?”
說道這兒的時候,葉寒光突然間停了下來,他是想說寒潭衣這個名字,的確,仇婉兒當年也就隻聽這個大師兄的話,可眼下,這三個字已經成為了一種禁忌,遇到那些個認識他的人,又或是上了年紀,見識了眾多的江湖恩怨的名門老朽些,或許隻是感慨幾分,暗暗的歎一聲可惜,可對於那些個後生晚輩,都有種咬牙切齒的姿態,就像是恨不得要拔了他的皮一般,儼然已經變成了一種不可繞素的存在,夏無涯和寒潭衣的關係,曾經最為糾結,他一方麵敬佩著他的灑脫,這一方麵又彼此競爭著,那怕過去了四年的光景,他都還有些不願意相信對方會做出那般有辱師門的舉動來,特別是暗地裏看透了祁連山和齊王府的糾葛後,這樣的心思就越發的明顯了起來,所以這一刻,他什麽都不想說,心思不定,說什麽也都是突然,半響,才輕輕的回了一句:“好了,葉師弟,你也不要太過在意師傅的看法了,活得真,又有什麽不好的,當師兄的不知道心裏麵多羨慕你呢,去吧,按照師傅交代的去做,那小妮子你也知道,可不是個好打發的主,你當時也沒少吃她的苦頭吧,你覺得我這是重要的事情,在我看來,興許你那個還要為難得多!”
這些話,若換做別人來說,或許並沒有太大的效用,但是從夏無涯的口裏麵說出來,那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結果,葉寒光這麽順著他的話一尋思,腦子裏麵不由得想起了當然的場景,那一幹的祁連弟子中,也就隻有那所謂的小師妹最具玩心,起初的時候一眾的師兄隻是讓護著她,可到了後來,居然演變成了混世魔王般的存在,不鬧得個天翻地覆,她是斷然不會收手的,想在想起來,都還覺得有些慎得慌,想到這兒的時候,他那嘴角之上,微微的流露出幾分嘲笑自個兒姿態來:“師兄你說得也對,師弟我就先去了,還得去準備準備,帶上幾瓶跌打藥之類的,不曉得這麽多年沒見了,她那性子又沒有變,我還是盡量的多做些準備的好!”
這也不知道是不是調侃,看著葉寒光離去的背影,夏無涯也不想去辯解什麽,他的心裏麵,暗暗的琢磨著,四年的時光雖然算不得長,但也足夠讓一個人長大了,更何況,經過了寒潭衣那麽一樁,再怎麽的大大咧咧,估摸著也深邃了幾分,像過往那般的恣意妄為,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過往的場景牽引,又或許是在嘲笑葉寒光那般的多此一舉,他的臉上,也跟著浮現出幾分的笑意來。
“夏師兄!”而基本上就在他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去的那一刹那,又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來,回過頭來的那一刻,夏無涯隻覺得映入眼簾的那一張臉,有幾分熟悉,卻又有幾分陌生的味道,應該是在哪兒見過,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不過無論如何,他的眼神都不能再對方的身上做過多的停留,否則一個男人那般直勾勾的瞧著一個女人,怎麽都給人幾分尷尬的味道,這頭微微挪開幾分的時候,他突然間想到了點什麽:“你是來找我家師傅的吧,他就在這閣樓之上,已經恭候多時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就不再這兒多做停留了,你自個上去便是!”
“早已經在等我?”那女人的臉上,不由得浮現這樣的困惑來,正想要接著去追問點什麽,但那夏無涯的動作,似乎比他的打算還要快上幾分,那話音剛一落下,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經邁開了好幾步,隻留下一個寬廣的身形映入她的眼簾,讓她多少有幾分悵然的味道,罷了,這心裏麵雖然還有些不解,不過已經到了這地,眼瞧著就幾十級階梯的距離,犯不著去思量這麽多。
到這兒來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要替某個男人充當說客來的,她要見的人,還沒有見著,要說的話,也沒有說出口,但有一點卻很清楚,連托付給她的人自個都不願親自前來,可見成功這兩個字,那是著實不靠譜,既然是無所謂結果的事情,她也用不著太去在乎,凡事講求個盡力,問心無愧也就是了,打定了主意,她的腳步,緩緩的,朝著那階梯所在的方向邁了去,而這一刻的光線角度似乎剛剛的好,斜照在她身上的時候,散射出一抹嬌豔的光線來,將那張原本就顯得精致的臉,又點綴出縷縷的嫵媚姿色來,讓人瞅著就有一種莫名的喜歡,若是有那文人騷客,能趁著酒興將這一幕畫將下來,那景致,就像是仙子臨凡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