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錦衣衛去查鹽政的大臣,李吏怎麽感覺怎麽有點不靠譜。這一次,不僅是李吏,就連趙順都感覺出事情有些棘手了。
鄢懋卿是左都禦史,奉旨欽管鹽政,自己若是貿然前去肯定不會得到什麽結果,說不定人家還會倒打一耙說自己誣陷他。
跟趙順商議許久之後,李吏又問過牟斌,牟斌對此也表示愛莫能助,這是弘治皇帝的意思,牟斌若是查案就屬於越職,這種事情就算牟斌是錦衣衛指揮使也沒有用,隻能在某些特定的時候以外人的身份幫李吏一些小忙。
夜晚,李吏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吏就在孫瀅的不舍之下星夜提審那群亂民。
得出的結果讓李吏大吃一驚。
根據這群亂民的口供,如今兩浙、兩淮、長蘆、河東四處地域均以發生此案,人丁流離失所,鄢懋卿主持鹽政所過之地怨聲載道,其民幾近嘩變!
這群亂民也曾經試圖上訪,但是得到的結果均是不予受理,甚至幾次在上訪的路上,遇到過歹人劫殺。
事情好複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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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朱厚照帶著劉謹來到千戶所,李吏正在辦公,查看著每年朝廷各處的鹽政往來。
現在明朝的記賬方式很是獨特,簡單明了,一眼就能看出支出跟收入來,也就是常說的流水賬。
這種賬目記起來方便,貪起來自然也就方便,不費吹灰之力,李吏就找到了項目裏的幾處虧空,這麽明顯的問題居然沒有人發現,李吏也是頗有幾分疑惑。
朱厚照今日沒帶來什麽好消息,弘治皇帝依舊認為這件事情李吏負責比較合適。不過卻告訴李吏自己父皇讓李吏可以權宜行事。
李吏沒說什麽,既然朱厚照去說情都沒有用,估計這件事情板上釘釘,就是自己的了。
將賬目給朱厚照看了看,朱厚照盯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李吏隻好耐心給朱厚照解釋其中的厲害關係。
聽完,朱厚照一愣,也是明白了李吏的意思。
“敢搶我家的錢!”朱厚照出乎意料的憤怒了,在看到李吏所指出的銀子數目之後,朱厚照更加怒不可遏,怒氣衝天,簡直就是響喝行雲。
“這群家夥實在太過份了,李吏,你把他們都揪出來,然後找機會挨家揍過去,一定要讓他們把吞進去的都吐出來!”
朱厚照異常的憤慨
,但是說話的時候卻怎麽看怎麽有一種奸商的味道,尤其是眼睛裏還閃著一種李吏很熟悉的光芒,這種光芒李吏見的太多了,很明顯就是銀子閃閃發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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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殿裏,弘治皇帝麵如沉水,看著手中李吏已經標注清晰的帳冊,不住的讚歎。
“好方法!好方法!出納跟支出一目了然,任何細節都沒有放過,好辦法!”
弘治皇帝連連點頭,不住的驚歎道。
“李千戶,這可是你自己所創?”
“啟稟陛下,正是,臣管這種方法叫做借貸記賬法,而且使用這種方法,借貸之人標注明細,任何一處虧空都有據可察。”
“好!李千戶你創立借貸記賬法,記你一功?”弘治皇帝連連點頭。
“陛下,臣還有一句話要說,這借貸記賬法隻可宮中皇上查閱項目的時候自己使用,尋常時刻,不可推廣,甚至不可讓旁人得知。”李吏緩緩說道。
聞言,弘治皇帝剛想要說什麽,但是眉頭一皺,還是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李吏說的沒錯,這中借貸記賬法真的是隻有自己在閑來無事的時候才可以看看,尋常時候若是使用出去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雖然現在諾大的大明朝光鮮無限,但是隻有弘治皇帝自己知道,大明朝已經隱隱有些敗絮其中了。
大明朝大大小小的官員無數,可是誰敢說自己不貪,弘治皇帝每天早朝麵對的那些臣子們,表麵上看起來一個個忠心耿耿,誰又能保證回到家中他們整天考慮的不是如何中飽私囊。
還是那句話,大明的官不禁查,一查一個準,弘治皇帝不能查,因為大明的朝政還需要這些貪官維持下去。
李吏看著弘治皇帝的背影不禁隱隱有些悲哀,人活在世上,都是在演戲,貪官是在演戲,清官也是在演戲,皇帝也是在演戲,隻不過皇帝的戲份比較多,他演的是整個天下。
看到李吏,弘治皇帝臉上有了些生氣,頗為好奇的問道。“你跟太子是怎麽認識的?”
李吏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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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來一段時間之後,李吏走出皇宮,臨走之前李吏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皇上,臣還有一事想問。”
“什麽事情?”
弘治皇帝脾氣不錯,要是換個人早就派人把李吏叉出去了。
“朝廷有能之士眾多,為何皇上非要我去查鹽政的事情?”
“因為太子跟朕說過一句話。”
弘治皇帝難得的笑了笑。
“什麽話?”
李吏好奇道。
“李吏坑人第一。”
弘治皇帝眨巴眨巴眼睛,臉色有些古怪。
“額……臣慚愧……”李吏一臉黑線。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弘治皇帝悠悠說道。
“朕知道你在南京開了個銀行,雖然朕不懂那是什麽,但是朕知道你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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