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京第一天,京城錦衣衛千戶李吏要迎娶應天府尹孫懋家千金孫瀅的消息就傳開了。
錦衣衛人人歡喜,在李吏強烈要求下取消了徐鵬舉打算滿城張燈結彩的這一環節,為人是不能太囂張的,太囂張了肯定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李吏想要低調,但是有些人卻不想讓李吏這樣低調下去,李吏想要成親,但是有人不想讓李吏成親成的這麽順當。
李吏成親的事情在南京掀起一陣風潮,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尋常人家隻是茶餘飯後談論一下,年輕男子羨慕李吏娶到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懷春少女羨慕孫瀅能有這麽一個如意郎君,為父母的則是羨慕孫懋以後就有了一個乘龍快婿。
但是這些隻是尋常人家的,南京還有不尋常的人家!那就是文官們。
這群整天禮義廉恥孝悌忠信的文官們不同意李吏的婚事!
錦衣衛迎娶文官人家的女兒,一時之間孫懋被動的站在了南京的風頭浪尖上,南京所有文官都或深或淺明裏暗地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甚至還有一些人當場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親,絕對不能成!
錦衣衛迎娶你家女兒,這算怎麽一回事兒?你還是文官集團的一員嗎?
原本高高在上的孫懋,這一日名聲在南京一落千丈,所有人都表示出了自己對他的敵意,
孫家,孫懋現在有些焦頭爛額,雖然這種情況孫懋也想過,但是沒成想來的這麽快,這讓孫懋有些措手不及,讓原本成親的的大喜之意衝淡了不少。
孫懋是個不太善於經營的人,跟南京的諸多官員隻是公務上的往來,沒有與任何一個有過私下的交集,所以這個時候幾乎沒有肯站出來為孫懋說一句公道話的,即便有幾個肯說話的,也都淹沒在惶惶人聲裏。
孫瀅被氣的一臉扭曲,再得知南京的文官對自己的婚事頗有異議之後,差一點就要抄刀子挨家挨戶去拜訪他們一下了!
“這親不好成啊……!”孫懋重重的歎口氣,看向自己的女兒。
孫瀅淚眼朦朧,自己父親的為人她是知道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清官,處事正直,南京在任這麽多年都沒有任何的結黨營私,但是今日卻因為自己的婚事被南京的文官逼成了這樣。
“爹,女兒不肖,讓你替我受苦了……”孫瀅一把撲到孫懋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孫瀅實在忍不住了,因為她實在沒想明白,自己不就是想要跟一個自己所愛的人成親嗎,這些人至於百般阻撓嗎?
孫瀅想不明白,但是孫懋想的明白,所以孫懋現在很難受,難受到一氣之下差一點把這個官給辭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未來女婿的為人,突然覺得這件事情可能還有轉機……
……
…………
實際上,李千戶已經走在想辦法的路上了……
李吏現在心情也不太好,此刻正坐在徐鵬舉的家裏,用手不住的敲著桌子,聲音急促又焦急。
徐府門外,南京所有錦衣衛整裝待發,趙順站在門外,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隻要一聲令下,肯定會將南京這些不開眼的文官一個個都扔進詔獄去。
京官大一級,從京城出來的官員在地方上權利都是很大的,再加上李吏在南京的威望頗高,所以可以很輕易的指揮南京的錦衣衛。
屋子裏,徐鵬舉跟朱厚照很難得的安慰李吏,這次不僅是徐鵬舉,就連朱厚照都感覺李吏這次有些衝動了。
南京能排得上號的文官不多說,怎麽也有數十人,若是李吏衝動之下把他們都抓起來,恐怕會惹起軒然大波,到時候恐怕就連朱厚照都保不住他。
成親是李吏人生的第一件大事,所以李吏現在有些飄飄然的感覺,隻不過這飄飄然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這群可惡的文官給一盆冷水澆了下來,不僅如此,這群文官著實可惡,一盆冷水還不夠,居然一盆接一盆的往李吏頭上澆……
他娘的,很久都沒有爆粗口的李吏突然有了一種想要罵娘的感覺。
“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從頭商議一下,畢竟你成親還是大事,不能被這群文官給攪了喜慶。”
徐鵬舉現在比李吏要冷靜,沉聲說道。
“恩,是該從頭商議一下。”李吏也是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朱厚照。“到時候還請殿下祝我一臂之力。”
“沒問題!聽起來就知道到時候一定很精彩!你不叫我我都會去的!”
朱厚照這小昏君還是很喜歡湊熱鬧,聽起來頗為荒唐的一句話,但是已經表明了這次他站在李吏這邊了。
三人商議許久,直到下午,李吏臉色陰沉的走出了徐府,趴在趙順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後,所有錦衣衛撤回衛所,然後從衛所門口,一個接一個身穿便服的人魚龍一般走了出來,各自點了點頭之後,均是不約而同的走向了南京各個茶館,或者是繁華之地,與人交談起來,其中或問生活,或問其他,但是都不離開一個話題,那就是南京官員,尤其是文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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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散出眼線,一切盡在暗地之中進行,此舉無人所知,南京表麵上看起來皆與平常一般無二。
隻不過李吏手中,多了一些白紙,上麵寫了一些隻有李吏自己才能看懂的東西。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嘖嘖,藝高人膽大啊,這群禽獸。”
李吏冷笑著,回手拿起一疊請柬,隨手扔到趙順懷裏。
“下請貼,本千戶今晚邀請南京諸官!”
“是!大人!”
趙順沒有嬉皮笑臉,一臉嚴肅難得正經的領令走了出去。
今晚的南京,注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