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隻園節的最後一天。
行程是佐倉健二安排的,早上遊了元離宮二條城,中午吃完飯後又去了金閣寺,下午逛了四條河原町,佐倉未央身體還沒徹底恢複,累得夠嗆。
在天色將暗的時候,一行人來到了隻園區。
這是隻園區最熱鬧的時候,街上人很多,到處都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穿著和服、塗白了臉和脖頸的藝伎,年老的和年輕的都有,甚至還有一些小孩。
遊客的數量也很多,大多拿著照像機,肆無忌憚的拍照著,一些不許拍照的藝伎沒辦法,隻好加快步子,低著頭遮著臉往前趕,讓人不禁擔心她會不會一頭撞電線杆子上。
到了一家料亭,眾人剛坐下,一個大約五六十歲的女人就抱著把三味線來到台上,跪坐著自彈自唱,幾名藝伎在一旁伴舞,過了好一會才有人端著大大小小的盤子進來。
精致的料理擺了滿滿一桌子,顧七聽不懂,也不會欣賞歌舞,於是悶著吃東西,和食的數量少,種類多,講究色自然、味鮮美、形多樣、器精良,不過對於顧七來說,食物隻要不腐壞就好,味道隻要不惡心就好,大小隻要能入口就好,碗盤隻要不會漏就好。
他有些懷念那家專賣薄荷牛肉的小麵館了,盡管這一餐的價格大概夠他吃一千碗牛肉麵。
因為顧七有不好的預感,佐倉健二沒喝多少酒,隻是臉色微紅,淤青的顏色變得有些怪異。
“送她們回去後,咱們要不要去木屋町逛一逛?”吃得差不多了,佐倉健二拐了拐顧七。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
木屋町有不少風俗店。
苗儀表示很想去見見世麵,顧七一直都有不安的感覺,搖頭拒絕了。
“那咱們回去吧,下次有機會再去。”佐倉健二到外麵付了帳,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料亭門前,拉開門。頓住,緩緩抬起頭。
門外是個鐵塔般的人,戴著墨鏡,大光頭反著門前燈籠的光,如天神下凡。
“還……沒到時間呢。”看到他出現在這裏,徐佩蓉愣了一下。
“撤。”張振宇隻說了一個字。
他戴著耳麥,說完這個字後,肖紫隴、鄭潔、宋忠和龐海先後來到了他身旁,等邊停著一輛普瑞維亞小客車。
一個“撤”字代表了千言萬語。一行人快步走出料亭,坐進了普瑞維亞。
開車的是肖紫隴,開得很急,往清水寺駛去。
“對你的抓捕行動馬上就要開始了,估計是為了逼你就範,這一次連徐佩蓉都要抓。”張振宇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轉頭對顧七說道。
“是誰要抓?”佐倉健二皺起了眉,顧七是為了他妹妹來的。怎麽能讓顧七或徐佩蓉被抓走?
“負責抓捕的是內務省,指使者是特勤局。內務省繞開了你,沒讓你知道這件事。”張振宇平靜的說道。
“又是替米國人辦事……”佐倉健二眉頭皺得更緊,又問:“你說馬上就要開始,那就是還沒有開始,你們怎麽會知道的?”
“摩薩德。”顧七替張振宇回答了這個問題。
張振宇點了點頭:“摩薩德在今天下午截獲了情報,他們不方便出麵。所以把情報給了天縱,我們搭飛機過來的,但是飛機沒得到停留的允許,我們隻能跳傘下來,另找方法回去。天縱會派船過來,我們沿著南海岸線向西,進四國,爭取早點和派來的船碰頭。”
汽車駛上了音羽山,來到清水寺附近停下,顧七、佐倉健二、河北加奈子和佐倉未央下了車,快步走向小院子。
河北加奈子和佐倉未央都是滿驚恐,佐倉健二安慰著她們,故作輕鬆,但眉頭皺得很緊。
顧七跟著來是為了拿東西,拿到之後就讓克勞斯放回家了,他來到院子裏,向佐倉健二問道:“你留下來吧,免得他們找你妹妹的麻煩。”
佐倉健二笑道:“放心吧,我很小的時候就加入內務省了,天皇看著未央長大的,內務不至於為難未央,我把你叫來,當然要把你送回去,這是待客之道,誰也不能說我做錯了。”
“可是我會殺人。”顧七向院子外走去,來追捕的是內務省的人,佐倉健二又是內務省的官員,他肯定會為難。
“能不殺盡量不殺吧,我來封住他們,粘液防水防火,被粘住了可沒那麽容易掙脫出來,況且裏麵有我的部下,至少有一部分人願意聽我的,可以避免戰鬥,當然,該殺還是要殺了,不用在乎我。”佐倉健二走在顧七身旁,挑這個時候動手,內務省的人也太不把他當回事了。
顧七點了點頭。
…………
普瑞維亞駛上了通往大阪的高速公路,兩座城市幾乎是連在一起的,中間有田地相隔,過了大阪、神戶,上淡路島,一路向西南方向行駛就能到達四國。
車裏,幾名禱師的表情都很嚴肅,隻有徐佩蓉還很平靜,不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是見識過很多禱師,知道自己的力量在禱師麵前根本不夠看,能幫上的忙就是保持鎮定,若是她驚慌失措,隻會把事情往壞的方向推去。
佐倉健二最先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往人多的地方走,陰陽師的身份在尼轟是很敏感的,有太多的傳說,也有太多的人願意去信,如果發現有陰陽師在戰鬥,肯定會引起轟動,上頭要花一百倍的力氣去掩蓋,所以人多的地方他們不敢動手。”
肖紫隴“嗯”了一聲,她也是這麽計劃的,但尼轟的人口分布情況很特殊,大城市的人口過度集中,小城市人少、老齡化問題嚴重,到處都有荒廢的住房、醫院、學校等公共設施。
大阪市的人口數量在尼轟排名第三,在這裏肯定不會有事,但出了旁邊神戶市之後,就再難遇到這樣的大城市了,在四國如果要靠南海岸線前行的話,連一個大城市都遇不到。
佐倉健二開始計劃逃跑路線:“大阪灣有兩個空港,無數碼頭,要不咱們先試試飛機,不行再弄艘船開出去?”
張振宇搖頭道:“在我們來之前,追捕計劃就已經開始了,尼轟吸取了米國的教訓,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先布置,機場、碼頭都有人守住了,飛機根本不可能成功,就算能找到船,我們也沒辦法駛出大阪灣,隻能從公路走,然後坐我們自己的船。”
佐倉健二歎了口氣,仰頭靠在椅背上,看著車頂,不知道在想什麽。
…………
晚上十點多,大阪市街頭的人已經很少,但車很多,普瑞維亞從名神高速公路轉進了阪神高速公路三號神戶線,從高樓大廈之間的空隙已經能看到大阪灣的海水。
十一點不到,汽車駛上筆直的明石海峽大橋。
“來了。”佐倉健二往後看了一眼,冷哼一聲:“看來是想把我們堵在橋上抓住。”
說著,他按下車窗,把一隻手伸到窗外。
粘液順著指尖流下,凝固的球體從掌心落下,在路麵上彈跳著。
不是強力膠,膠發揮作用需要一個過程,汽車速度太快,不好把握時機,滴下去的是潤滑液,而那些彈動的粘液球則是逼駕駛員打方向的,就算不打方向,輪子碾到粘液球也得歪一下。
隻要不是筆直向前,潤滑液就一定能發揮作用。
十多秒後,後麵那兩輛速度很快的車就同時轉起圈來,車尾在路旁的護欄上擦出明亮的火花,碰撞了一會,橫在了路上。
“嘿嘿,咱們也可以利用橋,把後麵的追兵都擋下來。”佐倉健二說著爬出了車窗:“前麵的路障也交給我好了,你們抓穩點,別減速。”
他爬到車頂,在很斜的擋風玻璃上坐下來,把自己粘在上麵,正好在副駕駛座前麵,屁股對著張振宇。
海峽大橋的另一頭,三輛車首尾相接連成一排,封住了路口。
“抓緊了!”佐倉健二又叫了一次。
車裏的人都已經係好了安全帶,聞言又抓緊了身旁的把手,或扶住了座位。
那排車後麵站著幾個人,離著老遠就看到了穿著白衣服的佐倉健二,見他抬起手把掌心對向自己,連忙蹲下,躲到汽車後麵,都知道那粘液的厲害,被粘到了,皮都得撕掉一層。
汽車漸漸駛近路障,佐倉健二的掌心放出來一大團粘液,隨後凝成了坡狀。慢慢增寬、增長、增高,然後用兩根同樣由粘液凝出來的棍子粘著,放到車頭前麵。
“喲――西!”等汽車駛到路障麵前,佐倉健吼了一聲,收回了粘著坡道的棍子。
普瑞維亞駛上了坡道,駛上了作為路障的汽車,然後從另一邊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輪胎摩著翼子板,發出了怪異的響聲,佐倉健二一屁股把檔風玻璃坐裂,雖然沒破,卻嚇得他哇哇亂叫,汽車仍在行駛,沒有減速。
淡路島,本州與四國之間的島嶼,四麵環水,有幾座不大的城市、山脈與林地,一條神戶淡路鳴門自動車道貫穿全島,連接著另一端的海峽大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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