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等人離開後,苗儀抖去腳上的水,在車頂上趴了下來。
地下停車場有些陰冷,它渾身濕透,毛被粘成一縷一縷的,貼在身上,看起來比平時要瘦一些。
體溫一下降,恒溫動物就會開始犯困,苗儀也不能例外,它時不時會豎起耳朵,閉著眼睛睡幾秒,又睜開來看看周圍,貓在睡覺時也會保持警覺,睡不熟,這也是它們一生中有三分之二時間都在睡覺的原因之一。
打了會瞌睡,苗儀突然睜大眼睛,眼瞳從橄欖形瞬間縮成了兩條細縫,它張開嘴,再確認了一遍氣味,迅速從車頂跳到了地麵,躲到車下。
熟悉的氣味出現了,它曾經跟著這股氣味,帶領顧七去到了寶象公墓,從那天晚上之後,沒想到在江海市又聞到了,而且如此之近。
苗儀可以在十公裏之外聞到魂靈的特殊氣味,這一次,半身魂靈的氣味竟然突然出現在百米之內,似乎還在往這邊靠近。
原本身為一隻貓,它不需要擔心太多東西,人們看見狗的時候會害怕,但是看到貓通常都會無視,就算是教庭的強者來,苗儀也不會害怕,但是半身魂靈不一樣,那隻逃走的半身魂靈知道它的存在,說不定已經告訴其它半身魂靈了,見到它肯定不會輕易放過。
地麵很濕,苗儀緊張的蹲在車下,不停的抬起腳抖幾下,把肉墊上的水甩掉――盡管落地後腳又濕了,它重複著這個無意義的動作,在濃濃的汽油味,聞著半身魂靈的氣味。
靠氣味可以大概判斷出方向和距離,但是沒辦法精確定位,苗儀想去把半身魂靈出現的消息告訴顧七,又怕離開這裏,葉氏兄弟來了以後找不到人又走了。
“為什麽沒有貓用電話呢?”它這樣想道。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但是有一隻半身魂靈突然落在車旁,手肘“奪”的一聲拄在地上,半身魂靈的移動方式以爬行為主,一落下來就看到了車下的苗儀。
苗儀嚇得跳起來,背脊撞在汽車底盤上,落地後撒腿就跑,它的身體小、速度快、極為敏捷,地下停車場主是為它準備的跑酷聖地。
半身魂靈在後麵追,爬得也很快,手肘砸地咚咚直響,可惜缺尾巴和後腿,轉向的時候遠遠不如苗儀敏捷,不過它也有它的辦法,一聲號令,半身魂靈就像下餃子一樣往下掉。
第一隻就掉在了苗儀前麵,它急忙後退,險之又險的刹住了車,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短短兩分鍾時間內,苗儀經曆了無數次死裏逃生,那些傀儡半身魂靈被“大腦”控製著,每一次都能準確的落在它前麵,或抓或拍或打,出手十分狠辣。
跑得滿腳大汗,尾巴的毛的毛被揪掉了幾十根,苗儀終於從“半身魂靈式暴風雨”中幸存下來,天上不再掉半身魂靈,但掉下來的那些開始對它圍追堵截,另外有五六隻堵在了出口處。
這下就不好跑了,苗儀使出渾身解數,拚命大叫著顧七的名字,在停車場裏上竄下跳,它能跳,半身魂靈也一樣,包圍圈越來越小,苗儀越來越累,最後被堵在了一輛帕薩特的引擎蓋上。
大腦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爬到了天花板上,腦袋一百八十度後轉,看著苗儀,極為英俊的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說道:“我認識你。”
“認錯貓了。”苗儀半伏在引擎蓋上,睜大眼睛看著大腦說道。
“哦?真的?”半身魂靈大腦斂去笑容,茫然的問道。
“真的!千真萬確!”苗儀用力點頭。
“那……”大腦重新看向苗儀,重新露出笑容:“你為什麽能聽懂我說話?”
“誒?”苗儀楞了一下,知道壞事了,強行解釋道:“因為……我是隻聰明的貓?”
大腦點了點頭:“你可能是世界上最聰明的貓,可惜,笨的貓都還活著,聰明的貓卻要死了。”
它的話音一落,四隻傀儡半身魂靈高高躍起,在天花板上一彈,從四個方向撲向苗儀,其餘的半身魂靈則直接跳向引擎,以防苗儀從逃跑。
四麵八方全是半身魂靈,無論往哪邊逃都會被抓住,苗儀閉上眼睛,大叫一聲:“死啦!罐頭啊!”
就在這時,一股無形的巨力突然一扯,將它扯得飛起來,苗儀怪叫一聲,從兩隻半身魂靈之間穿過,飛到了幾米之外。
半身魂靈們紛紛落在帕薩特引擎蓋上,砸出了數個凹痕。
一隻手伸過來,接住苗儀,捧著它的肚子,手的主人咳了一聲,說道:“臨死還想著罐頭,吃貨?”
另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吃貨這個詞用得不太準確,饞貓更合適些。”
苗儀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站著兩個表情酷酷的年輕人,和李雲聰差不多大,都叼著煙,可惜一個鼻子流血,一個嘴角帶血,頭發亂得像鳥窩一樣,還粘著些雜草,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皺巴巴的,這個形象和他們臉上的表情很不搭調。
“抱歉,來晚一步,路上有點事耽誤了。”捧著苗儀的那人說著,“噗”的吐出來一口血唾沫,他的鼻血染紅了人中,像是卓別林的小胡子。
“葉氏兄弟?”苗儀喜出望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捧著它的人點了點頭:“‘龍爪’葉添龍。”
旁邊嘴角帶血那人則說道:“‘瞬步’葉良辰。”
“瞬步?死神?”苗儀成為貓之後,四處閑逛,經常蹲在別人家窗台上蹭動畫。
葉良辰點了點頭:“異能名是根據《死神》裏的技能取的,不過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一會你就知道了。”
苗儀點了點頭,又道:“長得……不像啊。”
“沒什麽血緣關係,都姓葉,好跟得兄弟似的,平時一起行動,一個能力在手一個能力在腳,所以叫葉氏兄弟。”葉添龍解釋道。
“好了,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葉良辰看著集體轉向這邊,緩緩靠近的半身魂靈說道。
“天花板上那隻是大腦,可以控製地上那些傀儡,傀儡合力時戰鬥力很強,配合很強,但隻要把大腦殺了,它們就和普通的野獸一樣,沒什麽威脅了。”苗儀提醒道。
葉添龍楞了一下:“你認識這些東西?”
“具體情況等顧七回來再說吧,來了。”苗儀動了動垂著的四隻腳,示意葉添龍不要再捧著它,像是想拿它當肉盾似的。
葉添龍把苗儀放到一旁的汽車引擎蓋上,拗了拗手指,看向了葉良辰。
葉良辰嘴角微微往上一翹,雙手插進褲兜裏,等麵前集中了幾隻半身魂靈後,往前邁了一步,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現在五米之外,仍保持著雙手挺在褲兜裏的姿勢,從這一點來看,他的瞬步和《死神》裏的技能區別不大,就是距離近了點。
不同的是,所有在消失點和出現點之間直線距離上的半身魂靈,全部向後方飛出去,似乎是受到了重擊,其中一隻的臉凹下去一塊,在空中化為黑煙,另一隻上臂斷裂,斷肢化作黑煙,斷臂處也不斷冒出黑煙。
接著,葉良辰換了個方向,朝半身魂靈最集中的地方走了兩步,踏出第三步的時候,再度消失。
同樣是五米左右的距離,葉良辰出現,直線距離內所以半身魂靈飛起,又有一隻化作黑煙,幾次隻後,靠近葉添龍和苗儀的半身魂靈要麽消失、要麽斷肢、要麽飛出去很遠。
“帥氣!”苗儀爪子上的肉墊一下拍在汽車的引擎蓋上。
“嘿。”葉添龍笑了一聲,抬起右手,伸直手臂,掌心向上,對著天花板上的大腦招了一下手。
苗儀看到,他手指劃過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個氣泡一樣的東西,接著氣泡猛的收縮,消失不見,而天花板上的大腦則像是被什麽東西拉了一下,從天花板上落了下來。
葉添龍再一招手,下落中的大腦又被一拉,朝這邊飛來。
一共招手三次,大腦已經飛到了葉添龍麵前,葉天龍左避微曲,左手呈爪狀,以大腦飛到之前往上一揮,拉出來一個長長的氣泡,大腦飛進氣泡裏時,氣泡猛的收縮,連帶著大腦在氣泡中的那部分身體一同消失,剩下的身體化作黑煙消失。
曾經很讓顧七頭疼的大腦半身魂靈就這樣解決了,苗儀張著嘴楞了一會,問道:“真空?”
“很像,但又有所不同。”葉添龍一揮手,又殺死一隻跳過來的半身魂靈。
“龍爪”抓出來的空間和這個世界不相容,出現後必定連同空間裏麵的一切物質消失,空間消失時帶動空氣,產生牽引力,牽引力離空間越近越強,可以將五米之內的成年人拉倒,帶飛一隻貓或是把半身魂靈從天花板上拉下來,不成問題。
“一個動手,一個動腳,你們這對‘兄弟’還挺有意思的。”苗儀說著看了一眼葉添龍的鼻血,如果他和葉良辰一直在一起,那又是什麽人把他們打成這副狼狽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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