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曾雪送回學校,顧七沒有見到曾雨。
器材室的軟墊堆後麵是曾雪平時睡覺的地方,顧七又檢查了一下她被打中的後腦勺,確定沒什麽事,便問道:“你晚飯怎麽辦?”
“等姐姐。”曾雪鋪開了她的鋼琴鍵盤紙,輕輕的彈著。
“要先去吃東西嗎?”顧七猜她中午沒有吃飽,三百克牛排隻能讓她吃三成飽。
曾雪想了一會,搖了搖頭,就目前來說,食物的吸引力沒有鋼琴大,盡管麵前隻鋪著一張紙。
“我去給你買點好了。”顧七說著走出了器材室。
沒一會,他提著半斤叉燒和一隻烤雞進來,交給曾雪,說道:“我走了,明早再來接你。”
“嗯!”曾雪抬起頭來,對顧七展露了笑顏,她今天過得很開心,唯一的遺憾就是被人敲了一下後腦勺,疼是疼,但她並不在意,要是能每天都像這樣,再敲幾次她也願意。
顧七離開學校,打了個電話給徐佩蓉,得知佐倉健二又要來混飯吃,苗儀自然也免不了要來混罐頭,回家的路上順便買了菜。
提著菜回到家裏,他發現氣氛有些沉悶,佐倉健二和苗儀都已經來了,占據了客廳的兩個角落,別過頭,誰也不理誰,似乎在賭氣。
佐倉健二的臉上多了幾條新鮮的爪痕,苗儀全身的毛亂得像是剛從洗衣機裏撈出來似的,比昨晚戰鬥後還要狼狽幾分。
顧七從二人之間穿過,默默的走進了廚房開始開始洗菜,徐佩蓉在房間裏複習,聽到聲響後出來打了聲招呼,進去繼續複習了。
六點半,飯菜上桌,正式開吃。
三個人一隻貓,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微妙。
吃完飯,徐佩蓉負責洗碗,照例的聊天時間開始了。
“我聞到了血腥味,你受傷了。”苗儀伸出爪子剃著牙,懶洋洋的說道。
“受傷了?”徐佩蓉在廚房裏夠頭往客廳看。
“小傷,無礙。”顧七說著把佐倉健二給他的黑色特攻服脫下來,說道:“最近可能會有通緝之類的事,這件衣服暫時不能穿,太顯眼,反正現在隻有雙臂能放鎖鏈,還用不上。”
“通緝?你倒是能惹事。”苗儀撇了撇嘴。
“能不能幫我個忙?”顧七想到了苗儀的體形優勢。
“什麽?”苗儀第一次知道顧七還會請人幫忙。
“有個叫蘇淩的巡警,今天出現在了現場,還拿著攝像機在拍攝,能不能幫我把他攝相機裏的記憶卡偷出來?要是真被通緝,那段視頻就是我脫罪的證據。”顧七起身把特攻服放進了盛滿水的洗衣盆。
他不知道蘇淩是否把錄像交給其他警察了,看到攝像機的時候,第一個想法是徹底破壞,但隨後又想到這份錄像對他是有利的,所以在開槍時把攝像機關了,殺人之後立即離開。
如果蘇淩把錄像交上去,自己反而不會被通緝;如果沒有交,被通緝了,這份錄像拿在手上是絕對有利的。
“看在雞肉罐頭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把好了。”苗儀閉著眼睛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傲不過三秒:“不過你得告訴我他的住址,魂靈我可以離著很遠聞到,人就不行了。”
顧七點了點頭:“我一會就去問,問到了再用罐頭叫你。”
問自然是問崔華,他並不知道中午的時候崔華也在場,又沒有她的電話,由於是周末,她白天晚上都可能在外麵,夜裏再去比較把穩一些。
這天晚上沒有凶靈出現,沒有什麽意外事件,幾個人都很放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佐倉健二是自帶塌塌米的男人,他的粘液可以變成最好的床墊,還帶自動調整軟硬度的功能,聊著聊著就躺到了地上,枕著手,翹著二郎腿,悠閑自在。
十點多,一人一貓離開了顧七和徐佩蓉的家,顧七洗幹淨特攻服,正打算出門,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顯示的是陌生號碼。
原本以為是天縱那些人打來的,他們資源充足,要查的話還是可以查到自己手機號的,接起來後,聽到了曾雨的聲音。
“我知道了……楊羽琪,孫龍濤的女朋友,你希望她怎麽樣?好的……我不知道她在哪裏,但我知道孫龍濤在哪裏。”
聽完曾雨的講述,顧七掛上電話,推開徐佩蓉的房間,對她說道:“我出去一趟,大概夜裏回來。”
“嗯,小心點。”徐佩蓉轉過來點了點頭,繼續複習。
…………
…………
安明市第二人民醫院的住院部和往常一樣,天一黑就變得異常冷清,探病的人都回去了,隻剩下病人和負責守夜的親屬或花錢請來的護理人員,大家像是約定好了似的,基本都不出病房,巡房的護士也很少從護士站出來,醫院裏仿佛連氣溫都比外麵低了好幾度。
孫龍濤躺在病床上,腹部纏著繃帶,蓋著被子,不斷的呻-吟,他被鋼管刺穿,但失血不多,連汽車座椅一起被抬進醫院,經過了三個小時的手術,終於把鋼管取了出來,生命暫時沒有大礙,但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兩個小時前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裏移到了普通病房。
床位緊張,他不得不和別人共用一間病房,雖然有隔簾,但是病房裏的氣味實在令人難以忍受,他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十一點整,護士們開始了今天的最後一輪巡房,順便替病人們拉好了隔簾,十一點十分巡房完畢。
孫龍濤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睡著,忽然聽到紗窗滑開的聲音。
這裏是九樓,整棟樓都沒有安防盜籠,也就是說建築物外麵是平坦的,窗戶隻可能由室內的人打開,問題是誰那麽有病,打紗窗打開來,就不怕蚊子咬麽?
病房的大燈光上了,但地燈還開著,能讓病患看清周圍的東西,睜開眼睛,孫龍濤剛想問是誰沒事開紗窗,右邊的隔簾就被掀開來,一個黑影來到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要是敢叫,我就立即殺了你,明白的話就點點頭。”顧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孫龍濤急忙點了點頭。
他忽然想起了宋元從KTV包房離開的時候,曾經兩次和他說再見,第二次的時候十分鄭重,像是在說永別,當時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現在看來,宋元顯然是認識顧七的。
“告訴我,楊羽琪現在在哪裏。”顧七鬆開開手,看著孫龍濤問道。
“她……她受不了這裏的味道,回家了,你有什麽事?”孫龍濤壓低聲音,睜大眼睛看著顧七,滿眼驚恐。
“她托人向梁芳問好,於是有人托我向她問好,告訴她家的地址。”顧七冷冷的說道。
孫龍濤心中一驚,忙道:“我不知道梁芳的事。”
他知道楊羽琪的性子,自己表示過好感的女性,有好幾個都忽然消失了,甚至有自殺的,都是楊羽琪做的手腳,他也沒怎麽在意,沒想到這次楊羽琪故技重施,卻惹上了這麽個人物。
“我沒有你參與的證據,所以不是來殺你的,除非你想故意隱瞞,另外,我希望以後不會再見到你,下一次,我扔鋼管的時候就不會瞄著你的肚子,而是腦袋。”顧七說著看了一眼孫龍濤的額頭。
“她可能不會回家,我可以幫你問問。”孫龍濤表現得異常乖巧。
“給你兩分鍾時間。”顧七說著走到病床的另一側,掀起隔簾。
他楞了一下,病床上躺著個滿頭大汗的人,鼻子用紗布裹著,同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正是在電光巷裏被他打暈的那個矮子。
“你聽到什麽了?”顧七向石康問道。
石康用力搖頭,頻率極快。
“很好。”顧七又繞過他的病床,掀開隔簾,又楞了一下。
第三張病床上躺的是個梳著大背頭的人,膚色黝黑,胳膊和腿上都打著石膏,緊張的看著顧七。
這是在杉錦大廈遇到的那位金牙,隻是現在嘴裏已經沒牙了。
“你聽到了什麽?”顧七又問,覺得挺有趣,這間病房裏居然全是自己認識的人。
金牙拚命搖頭,他的傷並不是顧七造成的,但和顧七有直接關係。
“很好。”顧七點了點頭,回到了孫龍濤所在的病房。
“找到了,她沒回家,去了極樂天。”孫龍濤放下電話,立即報告。
“樂天是哪?我不認識。”顧七皺了皺眉。
孫龍濤哭笑不得,忙把極樂天的位置說了一遍,那是安明市最大、最有名的迪吧,年輕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沒想到麵前這位就是其中之一。
“很好,如果梁芳那邊再出什麽問題,我會再來找你的。”顧七說完,掀開隔簾,在隔簾落下的時候,病房裏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
…………
極樂天離醫院不算遠,顧七來到這裏的時候剛好十一點半,染著各色頭發的人不停的出進,穿著兜帽衫的也不少,顧七在這裏不算顯眼。
迪吧裏熱鬧非凡,聲浪濤天,五顏六色的燈光不停閃爍,簡直是癲癇病人的刑房。
剛走進去幾米,顧七就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慢了,所有的聲響也突然變得沉悶,他眨了一下眼睛,麵前的場景突然變換,自己來到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