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伯搖搖頭抬眼看著沈傾歌道:“老爺子心中懊悔沒有及時攔著三爺,又怎會讓三小姐去做什麽。降了聖旨後老爺子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老奴跟在老爺子身邊二十載,知道他的心結在哪裏。支撐這麽大個家,他也不容易。還希望三小姐不要因此記恨老爺子。”
沈傾歌看著成伯神色誠懇,心中感慨難得有這般的忠仆。
當下語氣也柔和了笑道:“我道是什麽事?祖父是為了沈氏家族,我怎麽會怪責?你回去告sù祖父讓他好好的養好身體,等著我給沈家掙一個爵位!”
呃?
成伯猛地瞪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沈傾歌,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看著麵前的少女盈盈的笑意,那雙探不進去的幽深眸子時,不但相信這句話是真的,而且他更相信她會說到做到。
倘若沈家能得個爵位,沈老爺子此生無憾了。
送走了成伯,沈傾歌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半響。
她願意體諒祖父的心境,可以原諒父親的拳打腳踢,但是這不代表她繼續承受來自親人的傷害。
她怕自己入了心魔,她怕自己又會變得冷血冷心。
沒有人可以阻擋她複仇的腳步,更不須任何人掌控她的人生!
再睜開眼睛,沈傾歌神色平靜。
她告sù小桃最近事兒太多了,她得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不許任何人打擾。
李嬤嬤端著燕窩粥走進來柔聲道:“你昏迷了兩天,雖說是藥到病除了,到底身子骨還弱。吃點東西再出去轉轉,不能總捂在房子裏。”
“嬤嬤,我沒胃口。”
成伯的一番話讓沈傾歌對自己的親人愈發的失望,她的心情亦是失落。
李嬤嬤將粥放到她跟前正色道:“兩天後就是及笄禮,難道你非要扮柔弱博取同心情?你要知道,這個世上最不值錢的便是同情心。”
“我才沒有。”
沈傾歌負氣的端起碗,幾口就吃完了。
也不要小桃攙扶著,自個兒走出了房門,慢悠悠的走了幾步。
心中想著,皇上老兒還動了真格,這禦醫的藥果真神奇。
“三妹剛醒過來怎能吹風呢?”
沈傾歌轉過頭,見沈傾卓幾步走來從身上解下披風替她披上,仔細的係好帶子,又看了她的臉色這才道:“看三妹臉色想必是好多了。”
沈傾歌對這堂哥的突然親密舉動很不習慣,牽強的笑了笑往後挪了一步問道:“二哥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
對於沈傾歌刻意的疏遠沈傾卓也不在意,從懷中掏出一個不大的精致盒子交給沈傾歌道:“這叫小紅參,雖然個人不大卻是難得一見的千年參,聽說是汲取日月精華而生。”
撲哧。
沈傾歌淡淡一笑,打開了看,果真是個通體紅的人參。
她看過很多孤僻的醫書,自然曉得這的確是萬金難求的紅參。
又遞給沈傾卓道:“二哥這禮物太過珍貴,三妹不敢收受。”
沈傾卓推回去,目光執著。
“三妹見外了。紅參原本就適合女子養生,自你回府,我還沒機會過來。就算是我這個堂兄的見麵禮。”
沈傾歌見沈傾卓言語懇切,也不再推辭收了起來又問道:“二哥是來專程看我?”
沈傾卓點點頭道:“之前跟母親來探望,因三妹未醒便回去了。剛聽祖父說三妹醒了,一來探望,二來……是想問問三妹,明日由我代三妹去軒親王府送‘美人醉’,三妹可有什麽別的吩咐?”
“別的吩咐?”
沈傾歌笑道:“二哥真有趣,是祖父的意思?”
沈傾卓麵色未改,用商討的語氣低聲道:“從福壽堂出來見到二妹了,她不知打哪聽說了此事,便央求我帶她同去,就說是我們兩個替你過去的。”
沈傾歌微微一笑,當然是她讓鍾嬤嬤故意走漏的口風,果然,沈傾雅迫不及待了。
沈傾歌真想知道洪姨娘做母親的,到底是怎麽灌輸非要跟趙睿軒扯上關係的思想。
不過,沈傾雅也夠孝順,什麽都聽。
“呃,這事的確不好說。若是我不答應,顯得我小雞肚腸,若是答應了,萬一鬧出點什麽,豈不是又要被父親打罵了?”
沈傾卓凝神想了想,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三妹好生休息。既然是由我代三妹去,自然不會讓三妹失望了。”
送走了沈傾卓,沈傾歌眯著眸子淡淡笑了,神色中卻滿滿的嘲諷。
沈家不愧是經商世家,一個個都成精了!
褪去罩衣羅衫,取下發釵,沈傾歌呆呆的望著銅鏡中的自己。
彎彎秀眉,朱唇皓齒,長長卷翹的睫毛喜愛一雙眼睛宛如秋水靜潭。
沈傾歌忽然笑了一下喃喃道:“娘親,他們都說我的眉眼像極了您。可是為什麽,望著銅鏡裏的自己,我卻依然想象不到你的音容相貌。娘親,夭兒好想你!”
淚水一滴一滴落下,沈傾歌將臉埋在手心,雙肩無助的聳動著。
她以為這一世會有所不同。
可事實證明她依然無法挽回娘親和姑姑的早逝,也無法得到父愛,家人的嗬護。
其實,她並不想有多精彩的人生,她隻想和所有普通少女一樣過上寧和溫暖的生活。
哎――一聲低低的歎息,似冥冥中傳來的那麽悠遠,低沉。
然後是一個柔軟的雙臂攬在沈傾歌的肩膀,讓她靠近一個溫溫的胸膛。
“娘親,是你麽?”
沈傾歌喜極而泣,以為自己是入了夢。
可是她一抬眼就看到銅鏡中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百――裏――堯――沈傾歌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懵懂的望著鏡子,掐了掐自己的臉頰。
唔――好疼。
不是夢!
恍過神來,一想到自己適才的一聲‘娘親’又羞又惱。
一張俏臉立即飛上薄怒,猛地打開了百裏堯的手,霍地從椅子上起身,可她還沒來得及怒斥捶打,又被百裏堯緊緊的困在了懷中。
這一年半的時間百裏堯長高了很多,體格比以前也壯實了。
他的雙臂猶如索繩般緊緊纏著沈傾歌的身體令她動彈不得。
百裏堯伏在她的肩膀,聲音淡若煙絲。
“夭兒,別鬧,讓我抱抱你。”
“百裏堯,你放開我!”
沈傾歌氣得直跺腳,可是被百裏堯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