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溪先生嗬嗬一笑率先看過來,責備道:“見了皇上怎麽不知禮義了?”
沈傾歌連忙跪著請安,沈傾卓也一並跪了。
“哈哈哈,無妨。你這弟子是怕攪了局不是?過來吧,讓朕好好瞧瞧先生的閉門弟子!”
沈傾歌起身走到了寒溪先生身側,落落大方任由皇帝打量著。
眼眸微閃後,卻已經是一片空明和純粹的好奇。
“不錯,這神韻氣度比之宮裏幾個公主可要強多了。相貌更不必說,怪不得當年朕的長姐要討了去,今兒朕的皇子也求到朕跟前。”
沈傾歌也不答話,隻是茫然的望著皇帝,似在等待皇帝繼續的下文。
皇帝微微一皺眉,扶額歎道:“回了朕的長姐也無妨,你到底是沈老的嫡女,不至於去當個世子側妃。倒是朕的二皇子――軒親王可以答應。丫頭,你說呢?”
沈傾歌連忙跪在地上道:“臣女一介商女,實在不配軒親王。”
皇帝嗬嗬笑道:“你父親是戶部侍郎,你外族是將軍世家,你怎麽就成了商女?”
沈傾歌咬咬下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先生又仰著小臉問道:“皇上,臣女可以說實話嗎?”
“哈哈哈哈……先生,你看你這徒弟,難道你認為朕隻愛聽假話不願聽實話麽?”
沈傾歌立刻答道:“皇上威加四海,澤被天下,是臣女心中所敬仰的明君。隻是臣女初見聖儀,心中難免忐忑。”
“但說無妨。”
聽到皇帝這句話,沈傾歌適才放鬆下來,展顏一笑道:“臣女在杏花村時閑來無事試著釀了些藥酒,因著藥酒,臣女認識了如今人們口中的商才顧璃,便和他談了幾筆生意。臣女回到沈府,見母親的心血毀之一旦自己又無能力回到從前的繁盛,便入了顧璃的‘雲熙商會’,所以,臣女真的是一枚商女,不敢肖想王妃之位。”
“你,認識顧璃?雲熙商會的東家是顧璃?”
皇帝偏著頭盯著沈傾歌問,生怕錯過一個表情。
沈傾歌露出少女可愛的笑容道:“是呀,臣女正愁著想辦法,顧璃便來信了,他說他早就得知沈家十多間鋪子周轉不下要兜售的消息,所以暗中盯著,如今見我收回了所有權準備重新開張之際,便請臣女入會。”
皇帝的心思顯然已被顧璃吸引。
大概是怕沈傾歌害怕了不敢再說,便和藹和親的問道:“聽說顧璃打造了一批很厲害的兵器展開競標,此事你可知?”
沈傾歌晃著腦袋回答道:“聽他誇誇其談要用烏金打造一批當今天下最犀利的兵器,當時臣女還笑話他哪有那麽多的烏金。至於已經打造了兵器競標之事臣女並不知。”
“烏金打造的兵器!”
皇帝驚得霍得起身,走至沈傾歌麵前俯身問道:“你確定?”
沈傾歌嚇了一跳,聲音也低了下去:“他是那麽說的。”
皇帝站直了身子示意沈傾歌起身,自己走到寒溪先生麵前問道:“先生對此事怎麽看?”
寒溪先生睨了沈傾歌一眼,見沈傾歌膝蓋跪麻了皺著小臉的樣子對自己做了個鬼臉。
“老夫在野記雜史中曾見過一段描寫。說當年昭帝麾下有隊精兵悍將,烏金的盔甲,烏金的兵器,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敵軍聞聲而逃。”
皇帝聽著,良久突然哈哈大笑,陡然盯著沈傾歌,眼神閃閃發亮,猶如看到一塊稀世珍寶。
沈傾歌見皇上開懷大笑,終於鬆口氣了。
她身後的沈傾卓再次重新打量著這個堂妹,似有所悟,但心裏還是有幾分不確定。
有些家族、女人們摔破了頭想要一個王妃的位置,她卻三言兩語弄沒了。
看似無心,實則有心。
皇上對皇儲之位甚是敏感,但眾人眼中能得此位的不過是大皇子和軒親王二位。
但皇上的心意又有幾人能知。
沈傾歌是他可以和顧璃相交的橋梁,皇上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將沈傾歌賜婚於軒親王或者靖國公世子,豈不是將一座價值連城的寶玉和犀利的寶劍交予他們?
這三年來,顧璃的名聲響徹天下,他與三國都較好,商路四通八達,開了一條通往西域的捷徑商路,打通了西域各國及中原的商貿。
在海上,他建了一艘巨大的輪船,裝滿了貨物出海周遊。
有人說,那一次航海給顧璃帶來的財富堪比國庫。
顧璃在三國都有生意,一年的上繳的稅收是整個國庫收入的三分之二。
但是,就連三國的皇帝都沒見過顧璃此人。
沈傾歌居然會跟顧璃如此相熟!
沈傾卓所想之事,也是北轅皇所念之事,他心裏的算盤已經打的啪啪響。
往盛乾宮行去時,他又問了些玉江城那邊的事,問及沈老的身體。
夕陽的光芒籠罩在少女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令人眩暈的光彩,她的容貌不是天下無雙,但她氣質出塵,猶如萬丈紅塵中一抹聖光。
若能得她輔佐朕……老皇帝剛這麽一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到這個年紀,對女色已經看的淡了,隻求個溫柔解語的人在身旁。
自己怎麽突然就動了心。
按說,他若真想要了沈傾歌也不是不行,可是沈傾歌連容貌俊美,氣度不凡有可能會是王儲的軒兒都不曾動心,又怎麽看得上自己一個遲暮之人的妃子。
老皇帝再老也還沒有糊塗的時候。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傳言顧璃少年英才,舉止風流,容貌絕美,又是富可敵國的商才,就是沈傾歌這般聰慧的少女亦不例外的動心。
華陽宮外一幹人早已候著,沈傾歌見皇上眼眸一動不動的凝視著自己。
她倒是能看清老皇帝心思起伏,但在外人眼中卻有了幾分曖昧。
沈傾歌笑著問道:“皇上莫不是覺著臣女像哪個皇上疼愛的人?”
此言一出,跟在皇帝身旁的人大吃一驚,就連寒溪先生也很意外的望過來。
北轅皇也被沈傾歌弄糊塗了,目光帶著詢問。
沈傾歌做出無辜的表情聳聳肩道:“都說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臣女適才見皇上目光溫暖,想必是從臣女身上見到了葉姐姐的影子。”
“你這丫頭,怎麽跟皇上說話的?”
寒溪先生責備了一句,沈傾歌立刻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