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沈傾歌聽到‘一父同胞’四個字心生了側影之心。
適才芸娘撩起她的頭發時自己看到了她半張臉和,那神情分明是倔強的,沒有半分殺人後的驚惶或者心虛。
沈傾歌不由得想起自己來。
她是嫡女,有一個庶姐一個庶妹。
這一世她還來得及跟她們相處,而上一世,庶姐對自己一直是冷冷淡淡,她最後嫁給了三皇子當側妃,卻因為趙睿軒的政變被牽連。
至於那個庶妹――沈傾歌心裏發苦。
那時候她以為洪姨娘是真心對自己好,庶妹也是真心的跟著自己,殊不知她們巴不得自己聲名狼藉或者早點死掉,然後一個被扶正,一個當嫡女。
托木齊催著大快朵頤的幾人快點,還要趕著回去呢。
沈傾歌酒足飯飽上樓休息了,隻一會兒功夫,張龍下樓請托木齊。
“貴人。”
托木齊單手放在胸口行禮。
沈傾歌請他落座,向他詢問了關於西沙客棧和老板娘芸娘的來曆。
待托木齊下樓,那四人早醉洶洶趴在桌子上,他推了推,幾人就是軟綿綿的哼唧兩聲,怎麽也叫不起。
沈傾歌從樓上看的清楚,就兩壇酒也能喝的不省人事,他將自己的身影瞧瞧隱在柱子後麵。
芸娘攀著托木齊浪笑道:“托木統領今兒怎麽就想著著急回去,難道就不想奴家了。”
托木齊被點了一身的火,可是貴人到來他要是第一時間不去通知,大王怪罪下來他可擔不起。
狠狠在芸娘胸上捏了一把,往她臉頰啄了一口罵道:“你這小妖精,我要不是有事現在就辦了你!等著吧,有你好受的。”
樓上沈傾歌搖搖頭,是誰說的‘色字頭上一把刀’。
“托統領,你的心意沈三明白。可是你兄弟們都醉的不省人事,而你又是美人在懷需要享用。待明日我等與你一起去拜訪,大王若怪罪下來有沈三替你擔著。”
托木齊訕訕笑著,正了正身子。
芸娘眸光微暗,笑的越發妖嬈,衝沈傾歌直拋媚眼。
沈傾歌眯著眼笑笑無聲的說道:芸娘別忘了女兒紅!
讀懂了沈傾歌的唇語,芸娘笑的更歡了!
沈傾歌目送著芸娘和托木齊離開,看到其餘四人有芸娘口中的夥計木子和後堂一個黑胖子一人攙了兩個去客房。
那木子個小瘦弱,一手攙著一個顯然很是吃力。
天五隱身在廊柱後,看著下麵二人一眼不眨。
沈傾歌看了眼天五道:“這夥計雖然裝出吃力的樣子,但他的胳膊並不怎麽用力。莫非是有內力?”
天五驚詫於沈傾歌居然看得出來,繼而點點頭。
“黑胖子使得是蠻力,可見是個大力士。這小個子不但有內力,而且下盤極穩,腿功極好。”
“是呀,這芸娘的輕功也不錯。想不到這偏遠荒漠之地的小客棧,還是個高手隱匿之地兒……嗯,七星閣能查到這些人的身份嗎?”
“能”
“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兩個時辰。”
沈傾歌輕聲一哼,冷笑道:“‘七星閣’果真是遍布天下!”
天五看了一眼沈傾歌又垂下頭。
其實,他還是不太明白小姐為什麽知道主子是‘七星閣’主後開始有意疏遠了。
沈傾歌原本還想問問先生有關骷髏扳指的事,哪知先生早已進入淺睡。
她先是在房間的熏爐裏點了避毒的藥粉,又囑咐讓張龍張虎守在先生房間裏小心警惕著,自己帶著小桃回了隔壁的房間。
這個芸娘一定有問題。
她為什麽非要想法子留下托木齊幾人。
無巧不成書,她的隔壁恰恰住著那兩個官差。
不時地傳來劃拳聲。
主仆二人熄了燈卻沒有睡,隻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聽著外麵的動靜。
她總覺得今晚的夜,不太安寧。
果然,她聞到了一股淡淡不可察覺的味道。
因為事先服了解藥,又用藥帕捂著口,兩人倒相安無事。
一直過了半個時辰,沈傾歌這才摘下帕子,輕輕呼了口氣。
“小姐,那個女犯好可憐,他們根本不把她當人看。”
小桃一摘下藥帕立刻憂心忡忡的拉著沈傾歌的袖子瞧瞧說話,言下之意全在一雙淚蒙蒙的眼中。
沈傾歌也是側耳傾聽,她經曆過太多黑暗的事情。
那兩個官差不是什麽好東西,何況膽從酒中生,那女子又容貌秀麗身姿曼妙……“她是殺人犯,你可憐她做什麽?”
小桃聽了擰著沈傾歌的袖子低聲道:“若說是庶妹殺死了嫡姐我倒是相信,卻是不信嫡姐殺死庶妹。就像小姐您,是身份高貴的嫡小姐,犯得著為一個庶出的妹妹把自個兒也搭進去。不知為什麽,小桃看著那個女犯,總不由自主想起小姐來。”
沈傾歌何嚐不是同小桃一樣的感覺。
她彈了下小桃的額頭笑道:“再拽,這袖子就要廢了!”
啊?
小桃一看,自家小姐的袖子皺巴巴的好不可憐。
連忙堆著笑用手撫平,自告奮勇的輕輕敲了敲左邊天五房間的隔板。
等了半天沒動靜,小桃氣鼓鼓的罵天五沒心沒肺居然這麽早睡著了。
沈傾歌笑笑示意小桃稍安勿躁。
她自然知道天五還沒回來。
突然,隔壁傳來一聲尖叫,隨即隻發出沉悶的聲音。
兩人連忙靠近了隔板仔細聽著。
隻聽一個官差奸笑道:“喊什麽喊,這是什麽地兒,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來救你。哼,居然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讓你嚐嚐老子的厲害!”
“憑什麽你先上,她可是個雛兒!”
“怎麽,你小子要跟我搶?”
另一個人顯然已經喝醉了,舌頭有些打結,吐字不太清楚,搖搖晃晃的似乎推倒了桌上的碗。
“嗝――反正,反正我不管――要不一起上。”
“一起上?這注意不錯,夠刺激!”
混蛋!
小桃氣得舉起拳頭就要砸下去,沈傾歌及時抓住了,麵色冷寒,目光似寒冰冷月。
等不及天五了。
沈傾歌摸了摸袖籠中的一點紅,綻開一抹冷然的笑。
雙手剛抓住門栓,隻聽撲通倒地的聲音。
“小姐――”
小桃連忙輕聲叫著,自己貼緊了牆板聽著。
沈傾歌也輕手輕腳走了過來。
“常二,常二……嘿嘿嘿,早說了這酒烈,你偏不聽,如今可別怪老子獨享了!”
然後是踉踉蹌蹌的聲音,女犯掙紮的聲音。
“小姐,快救救她!”
小桃哽咽著。
突然,什麽聲音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