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結局,或許秋十三娘期盼依舊,不過真要比起來,還是姬如雪這個名字好聽一些,當然了,一個代表過去,一個代表現在,雖然是同一個人,卻是兩種不同的人生,好吧,這是她內心所期盼的,所以即便是此刻,她並沒有任何的笑意,那手端起酒杯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但是在言語上,還是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水玲瓏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算是當做回應,她的身形並沒有絲毫的停留,畢竟要等的人已經來了,在這般的等下去,沒有絲毫的意思,大廳之中,寒譚衣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雖然隔得有些遠了,分不清到底說了些什麽,但那獨特的腔調,她還是一下子就能聽得出來,如果真要說有什麽差別的話,或許就隻有這歲月留下的不可湮滅的滄桑罷了,不過這也沒有什麽,男人這種東西,本來還是成熟一些,更加的讓人覺得喜歡吧。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這是水玲瓏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寒譚衣和人正在說著話,看那樣子,應該是在打聽著什麽,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他的身形猛的一下子轉了過來,那臉色一下子有些震撼的感覺,其實並不隻是他,大抵在這大堂中的男人,都有同樣的心思,一下子顯得寂靜的環境裏,連帶著那口水吞咽的細微聲響都能夠聽得很清楚,這也是,大抵像她這般漂亮的女人走到哪兒,都能吸引無數注意的目光來,柔和的燈火之下,配搭這那臉上不加掩飾的笑意,的確居然一種魔性的味道,讓人心裏麵有種本能性的衝動,當然了,和其他的人不同,寒譚衣此刻的心思,明顯還要更加的深邃幾分,說起來,這不算是第二次見麵了,畢竟她曾女扮男裝充當邵長春以及才不久前那鐵匠鋪裏的相逢,都不可能被輕易的忘懷,隻不過,一次是壓根沒想到,而一次,是漆黑環境下看不清罷了。
寒譚衣從來沒有想過還有和她再相逢的一天,就算是偶爾在夢裏有過這樣的場景,也絕對沒有料到會是眼下這般模樣,彼此之間還有幾分距離,但這一刻,卻仿佛各有各的心思,都停留在原地,並沒有想要靠近的姿態,你看著我,我也看著你,那眼神裏,似乎都隱藏著一種異樣的情愫,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就這般的持續了一小會,幾乎是同時,兩個人都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那感覺,就恍若兩個老朋友再見一般,都不需要多少的言語,就能將自己內心所想傳遞給對方一般。
當然了,即便是如此,也不可能一直這般,否則在別人的眼中,豈不是會被當做了神經病一般,約莫持續了小半刻鍾的光景,水玲瓏才慢慢的走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麽,這兩人的距離越近,寒譚衣的心裏麵就顯得越來越緊張了起來,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對方的臉的味道,微微的將那頭低埋了幾分,不過無論他是什麽樣的狀況,反正在別的男人眼中,他肯定都是被豔羨的那一種,路雖然不長,但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一般,甚至最後演變成一種煎熬了起來,而這種窘迫,直到水玲瓏的聲音再一次在他耳朵裏想起的時候,才算是稍微的舒緩了幾分:“你來,應該是為了花蝴蝶吧,像你這樣的男人,其實還是不要混跡江湖的好,若是這好人當得太過了,恐怕到時候傷的人,隻可能是自己罷了!”
這些話,就算是水玲瓏不說,寒譚衣自然也明白,隻不過和眼前這個女人靠的太近的時候,他的心思不免被牽動,有些不再其上罷了,花蝴蝶這三個字,原本就是他的目的所在,出現在這兒,也是因為這樣的緣由,此刻被她這麽一問,寒譚衣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似乎並不想去否認對方的言語一般:“都說藍蓮教是魔教,是殺人不眨眼的存在,想不到你水玲瓏這般的人物,居然也有這樣的仁慈心,你這般的做,難道不也是在充當所謂的好人,那到頭來,你就不怕,傷的人,也隻會是自己嗎?”
這個反問也不知道是寒譚衣本來的心思,又或是突發奇想的反問,無論是那種情況,對於水玲瓏而言,都有些觸及內心的味道,執念之深,原本自己就很難發覺,可要被人問出來,她的心裏麵也無從去否認,所以這一刻,多少有些沉默的姿態,似乎也在乎思索著這些事情一般,半響才有些慎重的回答道:“或許你說得對,但我終究算不得什麽好人,事實上,好與壞這兩者之間,原本就沒有它分明的界限,你說它是好,它難不成就是好嗎,或許在別人的眼中,它也就演變成壞了呢!”
“就像藍蓮教,在那些所謂正道名門的眼中,它就是魔教,可它真的就是魔教嗎,指不定在你的眼中,那些所謂的正道之士,才是些欺世盜名的虛偽之徒呢?”沒有等水玲瓏說完,寒譚衣便接過了她的言語,這些個話語不知道是不是說到了水玲瓏的心坎上,她那原本顯得有些嚴肅的神情,一下子舒緩了許多,那原本的笑意又升騰了起來:“想不到你這身為祁連一派大弟子的人,居然也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年你在我藍蓮教,那可是生死攸關的時候,都還在堅持著自個的看法,怎麽的,三年的時光,真的能有這般的奇妙,讓你改變了這麽多?”
說道祁連二字的時候,水玲瓏明顯的頓了一下,她的神情中似乎有些擔憂的味道,就好像自己這言語有什麽不合時宜一般,當然了,都說道了嘴邊的事情,又豈會那般容易收的回去,所以她後續的調子,明顯的轉變了一個方向,而這一刻,寒譚衣本能性的將那目光朝向了南方,那是中原之地所在的方向,三年的時光,的確很長,可以改變了他的性子,但卻不可能讓他將過去都遺忘了,不過那神情,卻顯得很自然,過去就算是有再多的不如意,那也是過去了,回不去的同時也改變不了,不如就這般坦然麵對才好。
“寒譚衣就是寒譚衣,我就是我,寒譚衣沒有變,我也自然不會變,三年如此,三十年也是如此,又何必計較這麽多呢,我隻不過是想放棄過去罷了,這一次回中原,我就算是和那些個曾經告個別罷,畢竟蝴蝶也是因為我的緣由才受到了牽連,等將她從沈萬三的手中救了出來,了斷了中原的一切之後,我就會在回到這漠北之地來,到時候這世間就在沒有寒譚衣,隻要那打鐵混飯的勞三哥了!”這些個話,不知道是在回答對方,還是在暗示著自己,寒譚衣自個也弄不太清楚,但水玲瓏卻知道,這不過隻是欺騙自個的一種手段罷了,如果那些個東西,可以說忘就忘的話,這世間那裏還有人會需要借助酒這些外力的幫助,才能讓自己逃避幾分,當然了,這些個言語,她隻是在心裏麵琢磨著,是斷然不能當著對方的麵說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為肩負使命,或許對於水玲瓏而言,她也是期盼著這樣的生活的,平平淡淡的,雖然人生會過得很枯燥,但那才是真的人生,不是嗎?
“我早已經準備了兩匹快馬,咱們今晚就出發,多耽擱一分,中原之地就會多出幾分變數,恐怕花蝴蝶就會危險幾分,你既然想要斬斷曾經!”有些話,到了這一刻,水玲瓏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吞吐了一下,她又停了下來,這有些東西,原本就是這般,心裏麵就是再怎麽的清楚,也得要裝著糊塗才是,半響,這才輕輕的說了一句:“走吧!”
兩個人的身形,一前一後的步出了天香樓,別的人,自然是不懂兩人的心思,隻能用那眼光,有些不舍的目送著,轉眼之間就已經消失在一片黑夜之中,馬蹄聲很快的滲透了過來,越來越小,也越來越遙遠了起來,秋十三娘隻是一個人在屋內喝著酒,要和自己的過去告別,就自然要徹底一些,連帶著有些個人,都不要再見的好,當然了,這終究隻是她的心思而已,當那馬蹄聲漸不可聞的時候,她突然間有種莫名的衝動升騰了起來,整個人朝著那大堂中小跑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頭,讓她的身形都有些搖晃的感覺,這終究有些無用的味道,畢竟當她跑出大門的時候,早已經看不到那兩人的景象,有些失落的同時,隻能輕輕的朝著那中原的方向,輕輕的揮了揮手,回頭之間,那目光,突然間看見有到身影也站在不遠處,在用那手中的酒壺,朝著相同的方向,舉手示意著,那分明是酒瘋子無疑,當十三娘望過去的時候,那酒瘋子的目光也正好投了過來,兩個人的臉上,也像極了故人一般,清婉的一笑之間,彼此的心思已然明了。